英国首都伦敦,唐宁街十号。
战时内阁的成员们纷纷走出会议室,丘吉尔步履蹒跚地走在最后。
冗长的会议没有达成任何建设性成果,只是延续了昨天会议的内容,立刻从伊拉克撤军,不能有一分一秒的耽误。
撤军之后,大英帝国将集中全力在东非发动攻势,将全部的损失从意大利身上寻求弥补。
告别内阁成员们,丘吉尔迈着沉重地步子走向客厅。
约旦独立了不要紧,伊拉克丢了也不要紧,战争胜利以后可以再夺回来。
真正可怕的是,圣诞一过,下院的那些议员先生们肯定会再次弹劾自己。
要是自己无法撑过这一轮弹劾被赶下台,换上一位主和派首相上台,然后与德国人谈和,这才是最致命的打击。
谈和之后,作为丢失马耳他、丢失苏伊士运河、丢失中东,丢失大半个东非的英国首相,自己一定会以英国历史上最失败的首相这个身份被载入史册。
怎么才能撑过这次弹劾?丘吉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禁陷入深深的思索。
看到丘吉尔脸上的横肉满是阴沉,首相官邸的工作人员一个个噤若寒蝉,办任何事都蹑手蹑脚,唯恐在这个时候触怒丘吉尔。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两声。
片刻后,一个颀长的身影带着一股狂风疾步走进客厅。蹲在丘吉尔身边喊道:“圣诞快乐。”
丘吉尔吃了一惊,恼怒地抬头看向打断他思考的不速之客。
又一个人走进客厅,同样是走到丘吉尔身边高声喊道:“圣诞快乐。”
看清两人的长相。丘吉尔脸上横肉迅速重新排列组合,化为慈祥的笑容。
“圣诞快乐,伦道夫。还有我亲爱的小温斯顿,圣诞快乐。”丘吉尔一扫脸上的不快,热情地对他的儿子伦道夫.丘吉尔和孙子小温斯顿.丘吉尔送上圣诞祝福。
丘吉尔的妻子克莱芒蒂娜也走进客厅和儿子、孙子互道圣诞祝福。
因为两位丘吉尔先生的出现,笼罩在唐宁街十号的阴云散去,工作人员们齐齐放下悬着的心。有他们两位在场,首相先生肯定不会迁怒他人。
丘吉尔一家其乐融融。工作人员们在旁边小心奉迎,唐宁街十号内顿时充满节日的欢乐气氛,度过了一个还算平安的平安夜。
翌日,圣诞节。
或许是忙着过圣诞节没有时间来打击英国人。丘吉尔没有再收到德国人送给他的噩耗。
或许是德国人良心发现,自圣诞节开始至十二月三十一日,一九四零的最后一个星期丘吉尔都没有再收到足以让他心惊肉跳的噩耗,反而是收到一系列好消息。
先是中东传来好消息,韦维尔率领伊拉克境内的中东军残部成功逃出生天,从海路退入也门。
接着是东非战场传来好消息,第八集团军成功收复被意大利占领的英属索马里,现在正在等待援军,只要援军一到。第八集团军就会发动对埃塞俄比亚的总攻。
第三个好消息是军情六处终于弄清了那个叛徒米尔斯的行踪,正在寻找机会干掉他。
第四个好消息是不知什么原因,下议院的议员们迟迟没有发动弹劾。
好消息带来的喜悦慢慢消散后。丘吉尔看向办公室墙上的巨型世界地图。
味道有些不对,在战争年代,没有噩耗恐怕才是最大的噩耗,因为那代表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走到办公桌旁,丘吉尔盯着桌上崭新的一九四一年的台历。
明天就是一九四一年的第一天,会发生些什么事?但愿会有一些好消息。丘吉尔默默祈求道。
一九四一年一月一日上午九点三十分,伊拉克首都巴格达的王宫里。伊拉克王国首相拉希德.阿里.盖拉尼准时召开一九四一年第一场新闻发布会。
拉希德走上设在王宫大厅正中的讲台,先是对来自各国的记者们行注目礼,随后沉声说道:“今天很高兴能够在这里和大家见面,对各位的到来我表示衷心的感谢。
今天是一九四一年一月一日,新年的第一天。今天,我要在这里发表《伊拉克独立宣言》,表达我对伊拉克无尽的爱,也表达我对侵略者切齿的恨,还有我对那些正在遭受英国欺凌的阿拉伯兄弟无尽的同情。”
拉希德说完扫视大厅内的众人,任凭记者们拍照录像。
酝酿好情绪,拉希德说道:“去年的年底,大家都知道,在中东、在伊拉克出现了人类历史上最卑劣最无耻的事情!
伊拉克人究竟犯了什么罪,竟遭到如此残害?
我们远离欧洲,远离英国。我们只是安心地在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上耕种,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做工,我们在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上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然而,英国人来了。不,不是英国人,而是英国侵略军来了。
说起英国侵略军,我翻遍厚厚的词典也只能寻找到一个词汇来形容他们,那就是无耻。
一九四零年十月底,在没有通知伊拉克政府的前提下,英国侵略军头目韦维尔上将率领他的部队不顾伊拉克边防军阻拦,悍然闯入伊拉克境内。
我不知道这种行为在英国那个所谓的文明国度被称作什么?
进入?路过?还是其他的什么称呼?
可是我知道,英*队的这种行为在伊拉克境内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侵略。
起初,为了避免战争对人民带来的伤害。我错误地选择用忍耐来回应英国人的侵略。
可是我低估了英国侵略军的无耻程度。
英国侵略军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在没有经过伊拉克政府同意的情况下,擅自让来自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印度的部队在伊拉克登陆。
这是怎样的一种无耻啊!伊拉克人的退让与忍耐不仅没有换来和平与安宁。反而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无视与更大规模的侵略。
英国侵略军及其走狗不顾伊拉克人民的感受,擅自进驻伊拉克首都巴格达,并在巴格达和巴格达周围城镇构筑防线,声称要与德*队决战。
这是怎样的一种无耻啊!你们有什么资格擅自在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首都驻扎军队,甚至不顾二百四十万巴格达市民的安危,将他们的家园化作战场。
英国人与德国人之间的战争,与伊拉克人有什么关系?
很快。英国侵略军再一次让我见识到他们的无耻。他们命令我们去炸毁基尔库克油田,理由是不能让油田落到德国人手上。不能让那些石油被德国人用作战争。
这是怎样的一种无耻啊!侵略者们难道不知道,基尔库克油田的石油是伊拉克换取外汇的最重要的资源。破坏了基尔库克油田,等于断绝伊拉克四分之三的外汇来源,等于在每一个伊拉克人民脖子上狠狠地砍上一刀。这种致命的伤害。侵略者用什么来弥补?
然而,侵略者毫无底线的行为让我清醒了,也让我们彻底明白,什么叫做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随着德*队进入伊拉克,英国侵略者竟然提出要接管伊拉克军队的指挥权,要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伊拉克军队的战斗力去和德国人作战。
这是怎样的一种无耻啊!侵略者有什么资格接管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的军队,你们谁能想象,英国人会跑去俄国、跑去美国、或是跑去法国。宣称要接管他们的军队?
然而,在伊拉克,这种在欧洲只存在于人们想象的中的事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伊拉克人是伟大的伊拉克人。伊拉克军队是属于伊拉克王国的军队,我们不是软弱无能的印度人,也不像澳大利亚、新西兰那样是英国人的子孙。
英国人的战争不是伊拉克人的战争,英国人的敌人也不是伊拉克人的敌人,恰恰相反,他们是伊拉克人的朋友。他们是一支正义之师、威武之师。
约旦王国真正的、完全的独立让伊拉克人认清了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对待德国人这样的朋友,伊拉克人送上的有鲜花。有牛奶。
对待英国人那样的敌人,等待他们的是伊拉克人的枪口。
十二月二十四日凌晨,伊拉克军队在巴格达打响了反抗英国侵略军的第一枪。
那一天的枪声,是全体巴格达人的光荣!也是全体伊拉克人的光荣!
一个伊拉克人倒下了,会有千万个伊拉克人站起来!
侵略者必将死在人民反抗的枪口之下,这是普世的真理。真理是永远存在的,历史上没有一个反人民的势力不被人民毁灭的!英国侵略军也不例外,侵略军首脑、英国首相丘吉尔也逃脱不了真理的制裁。
历史赋予我们这一代伊拉克人的任务是为我们的子孙后代争取真正的独立自主,我们必须毫不退缩地完成历史赋予我们的重任!
在此,我要向正在遭受无耻的英国侵略者欺压的也门、阿曼、卡塔尔的阿拉伯兄弟呼吁,勇敢地拿起武器与侵略者战斗,用我们的牺牲,用我们不怕死的精神去赶走侵略者。
胜利必将属于我们,因为真理永远存在!”
雷鸣般的掌声几乎掀翻王宫的屋顶,也深深刺痛了收音机前丘吉尔的耳膜。
原本只是好奇,想听听那个叛徒拉希德在新年第一天会发出何种狂妄的叫嚣,没想到却听到一篇字字见血的讨英檄文。
丘吉尔眯着眼睛,眼缝中凶光四射。
等英*队干掉意大利人,收复了东非,再来收拾你们这些野蛮人。
你们欠给大英帝国的血债必须要用血来偿还。
......
德国基尔港,德国海军航空兵司令部。
陈道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收音机前静静地听完拉希德激情四射的演讲,心中大呼怎一个爽字了得?
除非丘吉尔没有听到这次演讲,听到之后他要是不吐血三升,只能说明他厚黑学中的厚字诀已经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丘吉尔听到要是不突发脑溢血,只能说明他真的是“怎样的一种无耻啊!”
可惜,可惜,对丘吉尔这样的人,光用嘴炮是打不倒的,必须要用大炮才行。
爱的三连击已经发出两击,最致命的第三击即将上演,但愿丘吉尔的神经够坚韧。
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陈道抄起话筒问道:“我是海因茨.冯.罗森,你是谁?”
戈林浑厚的男中音自电话中传出。
“元首要见你,马上到柏林来,现在就动身。”
“什么事?”陈道问道。
“你来了再说,我也不知道。”
十分钟后,陈道带着四个跟班走下楼梯。
推开一楼的大门,陈道刚走出五六米远,就听头顶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呱......呱......”
陈道抬头看向天空,恰好看到一只巨大无比的乌鸦自头顶飞过。
陈道低下头呆立在原地不动,脸上肃杀的表情令四个跟班心寒不已,司令官这几天情绪极不稳定,动不动就来个“百鸡斩”,现在这个表情,该不会是要暴走吧1
陈道鼻子里猛地喷出一口粗气,抬手摘下自己的大檐帽平端在胸前。
四个跟班清楚地看到大檐帽顶躺着一小坨白中带黑的不明物体。
“竟然被乌鸦排泄的飞雷准确命中头顶,不吉利,绝对是凶兆。”陈道盯着帽顶的不明物体喃喃自语......
五分钟后,陈道换了一顶新军帽走出大楼,钻进等待已久的轿车。
坐在轿车后座,陈道正琢磨希特勒会有什么事,耳边猛然传来“嘭”地一声闷响,轿车随即向路右边冲去,一头撞上花坛停了下来。
幸好是在海军基地内,车速不快,才没有人员伤亡。
十分钟后,司机在陈道的四名跟班的配合下给轿车换上新轮胎,一行人重新出发。
陈道抱着胳膊靠在后座上,心中充满忐忑。
这事怎么透着一股邪气?先是乌鸦叫,又是车爆胎。
这次去柏林,肯定没好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