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三日凌晨两点,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抽完了一天的雪茄,又喝了一杯威士忌之后,大英帝国战时首相温斯顿.丘吉尔带着一身酒气爬上了床。
在酒精与疲倦的双重作用下,两分钟后,床上便传来丘吉尔有节奏的呼噜声。
五分钟后,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一个脑袋悄悄伸了进来,仔细倾听了几秒钟后又缩了回去,门也被轻轻带上。
门关上的一刹那,门缝里传来一丝细微的声音。
“首相先生已经睡着了,我们也去休息吧。”
“终于可以睡觉了,好累。”
“小点声,不要吵醒了首相。”
卧室内的床上,丘吉尔猛地一翻身,从侧躺变为仰卧,脸上的肌肉拧成了一团,嘴里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温斯顿.丘吉尔,你这个刽子手,你还我的儿子。”无数身穿黑衣,咬牙切齿的妇人指着丘吉尔的鼻子喊道。
“温斯顿.丘吉尔,你给我站起来,难道非得让英伦三岛所有的男人都住进德国人的战俘营你才肯停战吗?”陆军大臣艾登指着丘吉尔的鼻子喊道。
“温斯顿.丘吉尔,皇家海军数百年的荣耀毁于一旦,都是因为你的过错。”
“温斯顿.丘吉尔先生,求求你让我们回家吧。”无数头戴锅盖式钢盔、看不清面目的人形生物围拢上来。
“你......你们要干什么?”丘吉尔惊慌失措地喊道。
一个身穿军装,高大挺拔的身影越众而出站到丘吉尔面前。
“陛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丘吉尔惶恐地问道。
“温斯顿.丘吉尔,你看到没有,人民反对你。”英王乔治六世指着丘吉尔的鼻子喊道。
“蠢货,一群蠢货。你们都是蠢货,只有我才是正确的,只有我才能拯救大英帝国。”
随着一声怒吼丘吉尔一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全身大汗淋漓,低着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咣当”一声。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啪嗒”一声,卧室的电灯被点亮。
在刺眼的灯光下,丘吉尔不由自主地眯上眼睛,高声喊道:“不要开灯。”
那个人影不为所动,疾步走到丘吉尔床边,仓惶说道:“阁下,德国人对我们发动空袭了。我们需要你的指挥。”
什么!丘吉尔肥硕的身躯一抖,残留的睡意瞬间不翼而飞。
丘吉尔竖起耳朵,果然听到外面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和此起彼伏的枪炮声,中间还夹杂着发动机的轰鸣声。
丘吉尔跳下床,在秘书的协助下飞快地穿戴整齐冲出卧室,来到地下指挥所的作战值班室。
“德国人的空袭目标都有哪些地方?数量有多少?”丘吉尔站到执勤官面前问道。
“只有伦敦。”
天空仍未大亮,本应是熟睡的时间,可此时的伦敦市区却早已不复往日的宁静。
无数的探照灯光柱从伦敦市区内外冲天而起,让踩着夜色而来的不速之客们无所遁形。
枪炮声中,一串串的曳光弹拖着明亮的尾迹划破夜空。直扑天空中时隐时现的德军飞机。
天空中,一架架英军战斗机呼啸着扑向德军机群,与德国空军的护航战斗机战到一处。
空袭与反空袭的双方在夜空中互相追逐、盘旋。将冰雹般的子弹与炮弹砸向对方。
一架、两架.....越来越多的飞机机身中弹,带着夺目的火光一头扎向地面,撞了个粉身碎骨。
一些运气不佳的战机甚至当场被打爆解体,飞行员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就血洒长空。
地面上,伦敦市民扶老携幼,在警察和士兵的指引下有条不紊地逃进防空洞和地下室,躲避随时可能会落下来的炸弹。
然而在伦敦市民的胆战心惊中,伦敦市区却迟迟没有传来航空炸弹的爆炸声,天空中落下的只有无数的”雪花”。
德国空军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们在皇家空军战机的追逐下扬长而去。只给伦敦市区留下了一片雪白。
警报声熄灭后不到十分钟,一份报纸被送到了丘吉尔手上。
丘吉尔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右手夹着一支他最爱的哈瓦那雪茄,眯着眼睛扫视报纸的内容。
看清报纸上醒目的标题后,丘吉尔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几缕灰白色的烟灰落到了桌面。
“英国人与德国人的血流光了,谁会得利?”
这个标题写得好,应该是出自戈培尔的手笔,丘吉尔立刻做出判断。
“二十二年前,英国人与德国人战斗了整整四年,这一次我们准备战斗几年?四年?五年?还是六年?
二十二年前的战争让886939名英*人失去了生命,这一次的战争会让多少英*人失去生命?八十万?九十万?还是一百万?
二十二年前的战争让1663435名英*人伤残,这一次的战争会让多少英*人伤残?一百六十万?一百七十万?还是一百八十万?”
看完这一段,丘吉尔皱着眉头猛吸两口雪茄,接着向下看去,一边看一边点评。
“德国无意进攻英国本土?这种低劣的战略欺骗会起作用吗?”
“德国与英国之间存在的应该是和平而不是战争?同样低劣的战略欺骗。”
......
“英国与德国的战争只会让两国的年轻人流尽身上最后一滴鲜血,英国人与德国人的血流光了,谁会得利?”读到这里,丘吉尔轻蔑地冷哼一声。
“传单的最后还知道紧扣主题,算你及格。”
看完最后一行小字,丘吉尔的目光转向报纸末尾处的那行大字。
“为了表示德国政府追求和平的诚意,德国政府决定释放五百名英国远征军的伤员,他们将于七月十五日下午两点乘坐荷兰郁金香号游轮抵达伦敦,被释放者名单见本报第二版。
若想知道你的家人在德国战俘营的生活,请关注77.8兆赫,德国之声广播电台,在那里,您将听到您家人的声音。”
丘吉尔在烟灰缸中按灭雪茄,翻到报纸的背面。
“释放人员名单,第三步兵师第八步兵旅萨福克郡团一营二连伯纳德.约翰逊,第三步兵师第八步兵旅东约克郡团二营三连大卫.西林汉姆......”
丘吉尔一连念了几个名字之后抬手把报纸扔到一边,拿起右手边的象牙色电话说道:“召集内阁成员,我要开会。”
......
七月十四日夜,德国空军再次“空袭”伦敦,同样扔下一堆传单飘然离去。
......
七月十五日下午一点三十分,距离荷兰郁金香号游轮到达还有三十分钟,可伦敦的泰晤士河口已然是人山人海。
被释放人员家属、看热闹的百姓、维持治安的警察、各大报社记者、世界各国驻英国使馆成员将码头挤得水泄不通。
人群当中,最为耀眼的人不是激动万分的释放人员家属,反而是大英帝国战时首相温斯顿.丘吉尔。
看到衣冠楚楚的丘吉尔,记者们当然不会放过。
“丘吉尔先生,见到被释放的伤员,您最想对他们说什么?”
迎着记者们的相机,丘吉尔微笑着说道:“我只想对他们说一句,欢迎回家。”
在码头人群的翘首期盼中,郁金香号游轮高大的身影映入众人的眼帘。
“来了,来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向河边涌去,警察们手拉着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人群控制在警戒线内。
郁金香号缓缓停靠在岸边,放下了舷梯。
码头上严阵以待的英军士兵沿着舷梯冲上郁金香号。
大约五分钟后,一名拄着拐杖的英军伤员出现在舷梯口处,一瘸一拐地走下舷梯。
随后出现是一名失去右臂的英军伤兵......
最后下船的是伤势最重失去行动能力的伤兵、他们或是被别人背下游轮,或是被人用担架抬下游轮。
丘吉尔站在舷梯边,热情地向每一个下船的英军伤兵打着招呼:“欢迎回家......你们辛苦了。”
在他身后响起接连不断的“咔嚓”声,记者们用手中的相机记录下这珍贵而又动人的瞬间。
......
戈林的办公室里,陈道右手的食指在手中的一份来自英国的《泰晤士报》上啪啪弹了几下,对戈林说道:“丘吉尔竟然亲自去接伤员回家,算他聪明。只是他以为这样就能挽回人心吗?他实在是太天真了。”
“我不认为你的这种手段会起多大作用,释放那些伤员能为我们节省一些医药费才是最实际的用途。”戈林说道。
“我正是这么想的,放了这些重伤员既能节省医药费,还能换取一个好名声,一举两得,为什么不做?”陈道说道。
“我认为还是大棒比较有用,我们的大棒已经准备好了,你猜丘吉尔挨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戈林坏笑着问道。
“还能怎么样?无非是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然后再强颜欢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