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清风拂面,恰是清风杨寨的名字由来。说是山民们结寨自保的寨子,因为有了傅老英雄,年轻时江湖人称“江湖顽石”傅红岩的庇护,一直都没有出过差错。寨子里连基本的围墙都没有,歪歪斜斜插在地方的木板起不到半点防御作用。二十几户人家在这里繁衍生息,在羽翼下培养起来的年轻人,二师兄杨开泰、小师弟杨念禅等人,称着年少气盛,大半都已经走了出去。而现在倒在方青候身边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鹰王大弟子——傅伯成,是寨子里面为数不多的战力!傅老英雄年轻时家破人亡,报仇归来已近老迈,后来调教的几个徒弟,待在身边的寥寥无几。
方青候带队捉拿清风杨寨鹰王傅红岩,没有传出半点风声。年方二十的方青候已经被江湖人士称为骠骑营五大走狗之一。他出身于荆州张家,因酷似年轻时的武功侯方振先,被过继给“武功侯”方振先,并被父亲张思远改名为“青候”;而张家没落后,更是一路被方振先带在身边,收为义子,甚是器重。根正苗红的他,入骠骑营,交好时任太子的李明泽,年轻、有活力、武艺高强,是大楚朝军中最年轻的一杆旗帜!
寨子里面的人都集结起来,也没超过一炷香的时间,而明显不服气的傅伯成也仅仅只是他一合之敌,傅老英雄的出现给场面起到了有限的缓和作用。
这个时候的方青候远没有中年时的老辣、沉稳、筹谋,眼里面也没有对是否曲直的判定,对于任何上官来说,他是最好的快刀。他甚至有点亢奋,显得比较急躁,哪怕是面对着清风杨寨知名已久的英雄人物“鹰王”傅红岩的时候,心里面没有该有的半点忐忑。带队围剿清风杨寨,来自于巡抚杨致和大人亲自下达的指令,违反不得。所以无论傅英雄怎么申诉,无论傅英雄之前有多少赞誉,都没有用。
“望小侯爷明悉,我寨虽于山中结寨自保,一直奉公守法,无半点越矩行为!”傅老师傅双手抱拳望着方青候,白加灰的头发束得整整齐齐得,皮肤黝黑,一副老农形象,丝毫看不出来这是十多年前为了复仇、追杀云梦大盗闯下诺大名声的领军人物。“至于小侯爷所说的,勾结振远妖人,绝不是本寨所为,亦不是本寨敢为!望小侯爷明鉴啊!”
方青候眯着眼睛看着傅老师傅,他身后整整三百的骠骑营军士,相对于这个小寨子的战力来说,是个庞然大物,他一声令下,随时可以踏平这个小寨子。当然,这并不是他底气的来源,他更多的底气来自于他的背景,来自于他多年的打熬,来自于他过人的武艺根底。
“我明鉴与否,并不重要!巡抚有令,不得不为!”方青候沉声应道,骠骑营是天子近军,屡屡扩员后,代天子监察四方,直属骠骑营指挥使司,并接受各地调遣。前朝末期,武功侯方振先硬是凭借一身武艺和肝胆义气,得到太祖皇帝重视,随其征伐多年;而作为武功侯义子的他,拜访各军教官,早早地练就了一身军中武艺;气血蓬勃,中气十足!
巡抚杨致和负责督查湖广军备、剿匪事宜,初到就拿清风杨寨动手,也是有说头的。年富力强的他,只是初来驾到,手里只有骠骑营这张王牌,也不敢动别的大寨子,只能捡名声远扬、但实力中空的软柿子捏一捏。现于两广作乱的振远军,前身是太祖一直带在身边的御林军,奉太祖旨意征战交趾,于太祖身死、新皇登基后叛乱,本就与太祖起家湖广地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身后还站着三大功勋之一的肖伯承。湖广与振远,剪不断理还乱。带着新皇的命令,杨致和只能先拿这个创始人往前几代甚至可以追溯到本家的寨子,下手了,杀只鸡给猴子们看。
“傅老英雄,你接我几拳,如能胜我,还是跟我回去,寨子依旧得烧了,但是这些人,我可以放了。”杀人坡寨这种事情,方青候干了不少,作为武功侯义子,他没有经历战争,针对更多的管道上的马寨,自由散漫的江湖人士。类似于眼前的人物,他遇到过,但也从来没有害怕过。虽处盛世,但朝廷对待这些江湖人士的态度,依旧是——人命不如狗。
“小侯爷,清风杨寨虽小,太祖圣上他老人家也来此歇息过,大人明鉴。”傅老英雄佝偻着身子,当年肯定提刀就上的他,在岁月面前,更多了写无奈和感伤吧?江湖儿女,岂只会畏惧刀剑临身?如果没有后面的寨子,他不会感到丝毫害怕,心里有怨气骂出来,看不顺眼就出手。可如今,他已老迈,五十出头的他不复年轻时的壮勇,爬爬山路甚至会感觉气喘。
“老英雄,请了!”方青候说道。军令已下达,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而他仅仅是一把杀人的快刀,容不得有自己的思想。他解下佩刀,丢到一旁,撸起袖子,蓄势待发。
“小侯爷,请!”看着方青候摆出来的架势,傅红岩也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希望拼接自己这一身武艺挽回一下局势,最好也能擒下这小侯爷,让官兵们投鼠忌器,然后带着儿女老少们撤到大山里面去,避开无端端地造人屠戮。
“第一拳”,方青候声如洪钟,同时一个箭步跳至老英雄身边,身如弓字,而拳头更像离弦的箭砸向了傅老英雄,没有半点招式痕迹,干净利落,直冲老英雄面门而去。傅红岩后退半步,右掌顺势扫除,似慢实快,拍向了方青候的胳膊,带着暗劲“清扬内息”的这一巴掌如果打中击实,恐怕得废了方青候一半的战斗力。
“第二拳”,老英雄招式未老,但方青候已经快速变招了,他顺着自己的拳劲来了一个大转身,左手搭向老英雄的手腕,而右手顺着旋转的力道,向老英雄甩了一个炮锤,他的动作竟是如此的快,身手如此的矫健,难怪可以在狼虎成群的骠骑营军中闯下赫赫凶名!傅老英雄再次后撤半步,双手并拢准备裆下这一拳头,接着方青候的拳力多退几步,避开马上要陷入死缠乱打的僵局和一味的防守,凭借修炼清扬身法的功底,通过迂回来取得胜利。只听“碰”地一声,两人过招过后首次碰撞,老英雄使劲往后一推,准备往后退去,却不料承接的力道过大,双肘隐隐作疼,而步伐也出现了疏漏,整个人都往左边倾斜着在。
“第三拳”,方青候大吼一声,下一拳也接踵而至。这时的傅老英雄也不得不服老了,身子歪斜的这一瞬间,就听到拳声呼啸,而胸口瞬间一痛。又是“碰”的一声,方青候的拳头直接打在了老人的胸膛上,傅老英雄砸到了山门前平整的泥土地上,口里面溢着血沫,往后滑了好几步。
方青候静静地看了眼倒地的傅老英雄,授意官兵将老英雄捉拿起来。冷峻着脸看着气势汹汹、好似视死如归,但是老弱病残、身躯单薄的寨民们。“首恶已擒,其余从犯者,暂不定罪;所有人立即退开,滚出寨子,否则就别管方某刀下无情!”方青候伸手捡起来放在地上的配刀,示意夹着老英雄的亲卫们先走。老英雄已经捉拿,杨大人那边也有了交代,剩下的这些人,杀了也是杀了,留着也无妨害。
“我们走,弓箭手朝寨里里面射火箭,能点着的地方都烧了!”方青候转身交代,虽为利刃,难逢对手,也是一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