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虎自从当了师长后往军部来的次数就多了起来。事情繁多。有的必须自己亲自过来。每一次来他都要到文工团的楼下去转转,他幻想着能够和杨凡在某一个路口或者是角落里偶然相遇。然而幻想始终也只是幻想,他从来没有那么幸运过。
他也会远远地看着二楼文工团那宽敞的过廊里会传出来杨凡那优美的歌声,就算是她的说话声,他也会视如珍物好好地收藏起来,这样他可以在一个人的夜晚拿出来细心地回味。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文工团的过道上一些女孩子用手子指着大院外的一个人议论着:
“看!那个人又在向这边眺望了。”
“那是谁呀!?上个月好像在那儿站过一次吧?”
“我知道,他都站过三回了!不会是想媳妇想疯掉了吧!看来还是个军官,咦!长得听俊朗的?是离异了,还是错过了好时光?”
“不像!看人家还挺年轻的吗!”
“奇怪了,要不他是暗恋上咱们团里谁了,苦于没有机会表达?”
“你这个假设挺合理的?要是那样的话,看来此人胆子也太小了吧!直接勇闯龙潭进来表白不就行了吗。就像那个谁,他追杨凡似的,直接往大门口一戳,爱谁谁。嘻嘻嘻!”
“不过我倒是喜欢这样的,胆子虽然小了点但是看出来这个人挺含蓄挺内敛的,相比较你来说,我还是比较享受这个追求的过程的。你想想作为一个女人,人家一张嘴你就同意了,连个情调和浪漫都没有尝试过,你说你还恋个什么劲呀!”又是一阵笑声。议论还在进行。
这时杨凡从他们身后走过,也无意地向远处望了一眼,当她看到远处那个向这边眺望的人时,她赶紧收回目光,急速地走开。这一幕恰好被身后的张老师看在了眼中。
想到白天的那一幕,杨凡有太多的感触想要倾诉,无奈她只好选择在夜晚对着窗外星空默默诉说。‘王小虎请你不要怪我,我知道你的真心诚意,我知道你的小心翼翼。可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连面对你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我已经快要投降了。’
月落星辰时杨凡还是没有睡去。
“喂!杨凡你又发呆了,你知道吗?你这样下去会把自己给耗没了的。”教师里舒夏戳了一下杨凡。杨凡这才从混乱中收回了心思。
练功房里,大家正在排练一部舞蹈剧“飞天”。每个人都在静心专注的练习着自己的走位,这时张老师在窗外把杨凡喊了出去。
“杨凡!你没事吧!你的状态很差呀,记住了,你要视排练也是一种上台体验,必须要调动起身上所有感知,让自己激动起来,只有自己首先激动,爆发,融入进来才可以产生舞蹈效果。才可以舞动出舞蹈的语言。没有情愫的投入你怎么能够去感动观众呢?!”张老师语言掷地有声。
“张老师我——,我会调整好自己的。”
“嗯!我相信你,记住了,无论有什么事,工作的时候就是工作。”语气不容辩解。
“晚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说完,张老师扶了一下杨凡的肩头,转身走开。
张老师的办公室与众不同,毕竟是搞艺术的,不大的房间放着几样很简朴的东西,但是就这几样简朴的东西竟能使这片天地膨胀出浓浓的艺术气息,走进去后让你不由自主地会对自己珍视起来。
“张老师!”杨凡叫了一声。
张老师靠着窗户站着,转过身来柔和地说:
“杨凡你坐下。”她指了指桌前的一把软藤编制的椅子说。
“杨凡呀!我看你这段时间总是不在状态,我有点替你着急。有什么心事可以跟老师说说,或许老师可以帮助到你。事情不是闷在心里就可以解决的,你要相信我!”张老师开门见山,这符合她的性格,从不遮遮掩掩,总是挥刀快马。
“是感情方面的事吗?还是其它——”
杨凡低下了头。
张老师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事情似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放低了语气说:
“感情方面的事,我不想给你什么建议,因为在这方面我本身就是一个失败者。”张老师说到这儿时,她站直了身子双手放在胸前望着远处慢慢地说道:
“当初我也是为了迎合父母遵循她们的心意,跟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男人成了所谓的家。同时放弃了另一段蕴含着美好和激情的感情。结果我就被真正的现实给打到了,那个男人开始展露出他的阴险、残暴、和不择手段,我在一次次无底线的摧残中苟且地活着。他说我嫁给他只是为了钱,他用点燃的钱币来炙烤我的身体,他用滴血的语言来侮辱我,让我跪在他的面前屈辱地祈求他放手。”说道动情处,张老师紧紧地攥着双手,仿佛她仍然置身于那段苦难的岁月中。
“张老师!张老师!”杨凡叫了两声,
张老师这才恢复平静,她用手按了下自己的胸口,接着说道:
“可是那个家庭却置我于不顾,继续纵容他们的小主人。他们太自私了,自私到无情地冷漠。而我的父母亲却依然认为我过得很好,一味地教导我要忍一忍,说忍忍就好了。后来一解放我就选择了离婚,我觉得与其那样地生活不如死去。”
“可是后来当我打听到我曾经挚爱的人的下落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他是在我嫁了人以后,在得知我过着凄惨的生活以后,无奈地选择在一处悬崖上离开了。”张老师的声音中带有痛惜和颤抖。
“从那以后,我只有选择没日没夜地工作,只有通过不停地工作才能排遣出我心中的这种懊恼和悔意。想一想我为什么没有为了自己幸福努力一次呢,哪怕是一点点也会让我心甘情愿呀!”
“所以我觉得在感情上你要遵从你的内心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从张老师那儿走回来,月光朗照,夜晚静悄悄的。杨凡此时仿佛找到了一条说服自己的理由。
她回头看着张老师明亮的窗户,感激在心中由然而生,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谢谢你!张老师!”
在王小虎的领导下,17师的各项训练都井井有条地进行着。这一年里他们又相继拿下了全北方军区的几项第一。这下17师可成为了一个模范单位了,每天全国各地的军队首长络绎不绝地往17师跑,他们都是来取经的,希望从这儿能够学到一些带兵和制兵的宝贵经验。
这样下来他的对外应酬也就多了,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到军部去了,就连军部里几个重要的会意他都没有时间亲自参加。
这一天他实在是不行了,于是就把一些应酬接待的事情委托给副师长后,自己抽身向军部奔去。说真的几个月没去那个老地方张望了,心里有种空落落的。其实每次也没看到谁,但是他一旦没去了,就觉得心里不太踏实。这次正好顺便开了个会。他想到快要到老地方了的时候心里就美美的,吉普飞快,王小虎的心早就飞到了前方。
好不容易等到会开完,小虎就迫不及待地早早地来到了文工团院外,他在那儿又开始像那条宽宽的长廊张望了。
有几个女孩发现了他,开始向他指点说起什么来了。
“你是王小虎吧!”一个声音传到了小虎的耳朵里。
“我!——我是!”小虎惊讶地放下脚尖,转过来头,他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师摸样的人站在自己不远处。他在看着自己。
“我是杨凡的舞蹈老师,你可以叫我张老师。”张老师语气平缓。
“张老师好!我——我只是太想杨凡了,但是——但是又不想干扰到她,所以希望就想在这儿能看到她就行了或者听到她声音也行。”王小虎有些紧张,特别是在杨凡的老师面前他像一个被抓着错的孩子一样,必须如实交代。
“你们两的事,杨凡都跟我说了,作为老师我希望能够帮到她什么。如果你心中还有她,我觉得你要坚持。好了,顺便说一声,杨凡几天前请假了,她跟着那个叫做苏磊的人去了北方司令部了,说是要去看看苏老司令。”张老师说完就走了。
王小虎此时心里忐忑不安,杨凡跟着苏磊去了北方,难道是杨凡接受了苏磊感情?不对!她不可能变得这么快的,之前不久她还拒绝他送的鲜花的。那她为什么还要跟着他去北方呢?那仅仅是去看那个苏老司令吗?还是以这位借口来创造时间与苏磊在一起呢?这剧情翻转得也太快了吧,让王小虎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那张老师暗示自己要坚持,这话外之意是说明还有机会,说明在她看来杨凡的心里还装着自己的。想到这儿王小虎的心里又坦然了些。
王小虎陡然间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条件来揣测别人的想法,已经辜负过人家一次了,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再也不能辜负第二次了。
不管杨凡出于什么目的去了北方,他都应该以一颗平常之心来对待这件事情。那是她的自由,她有什么权利不可以的,就算是与苏磊他们一起出去游玩,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现在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口头的感情契约,他算什么呀,无非是一个面熟的人而已。他在为自己刚才那种无名的醋意感到好笑。他连连摇了摇头说道:
“王小虎呀!王小虎。”
在去往北方司令部的公路上,一辆军用吉普开得飞快。坐在车里的苏磊心情无比的高兴,是那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愉悦。
这次来办事的时候只是想顺便给杨凡送点礼物,没成想她自己主动提出来要跟自己来看看爷爷,这让苏磊当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激动得不知东西南北了。
这是几个意思?难道杨凡突然间顿悟了还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他开始还有点担心呢。当杨凡请了假,提着包裹坐上车的时候,他才觉得这是真的。
苏磊赶紧处理好手边的事情,带着杨凡开着车飞快地就往回赶。
苏磊没有直接去司令部,而是把车直接开进大院里,他们在一撞简朴的独立庭院前停了下来。一个满头白花,带着宽边眼镜的老年人正在给门口的花草浇水。
“爷爷我回来了!”苏磊下了车叫了那老人一声。
杨凡怯生生地领着包袱下了车。
老者一抬头就看见了杨凡,他很好奇,拉下眼镜细细得看了看,还是不认识。
“苏磊呀!这姑娘是谁呀?从来没来过吧,你瞧都不认识。”老者挺了挺腰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这时一个老奶奶从屋里走了出来,同样是满头银发。她一眼就看到杨凡了,走近后仔细地打量着杨凡。
“这孩子看起来到是挺面熟的,有点——让我想想,嗯!到是有点像李琴的。”
“你这一说还真是!”老汉肯定地点点头。
“爷爷奶奶你们好,我是代替我爸爸妈妈特地来看望你们二老的,我是李琴和杨东平他们的女儿,我叫杨凡。”
“哎呀!”这两位老人才恍然大悟。
“我说怎么有点像呢!快请进来吧。”老人赶紧招呼着他们。
客厅里大家都坐了下来,这是一个单位给分的房子,空间很大,典雅古朴,处处体现着主人简朴自律的生活习惯。
“杨凡呀!你的父母亲身体都还好吧啊?”老者问。
“都挺好的,爷爷奶奶你们的身体也都挺好的吧?这是我父母托我给你们带的一些礼物。”说完杨凡从包袱了拿出来他专程为二位老人购买的一些可口的礼品。
“唉!你们真是太客气了”
“对了!杨凡,你是在哪儿工作,现在。”苏老靠近了问。
“爷爷!我是在部队文工团工作。”
“有没有想过调到北方这边来呀!”苏老有意在试探着什么。。
“没有,我觉得现在在那儿挺好的,人都熟悉了工作都很顺手的。”
“嗯!那就好。”苏老乐呵呵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