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作为荆州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城池也是最高最厚的,毕竟有许多世族大家在此居住,按道理说,襄阳城池的围墙同样广长,兵线也会被牵制分散,但是襄阳这个地方地理位置过分的好,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和樊城、邓县成相辅之势。
在三国,襄阳城或许没有“剑阁峥嵘而崔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么夸张,但实事求是已经算得上是坚固了。即使许韶上围墙的路上还看到了许多土层,即使樊城、邓县已经被孙坚军攻占下来了,即使三面环水的地势已经决定了它开城门出兵追人的速度要归于零,尤其是骑兵。
不过许韶很放心呀,虽然荆州没有会游泳的马,孙坚也没有呀。
当正面抗衡不过的时候怎么办?那就不正面抗衡呗。
这是现实所框起的格局。
襄阳的城墙上,刘表带着心腹大臣以及黄祖望着城外不远的孙旗军旅。
太阳正高,低看墙影北,抬见万里晴。
“主公的想法,祖心里有数了,虽然有人能替祖冒死冲杀,但祖的将士……”黄祖话说到一半。
“怎么?”刘表刘景升冷笑道:“难不成连伤员也需要表替你填补上去不成?”
黄祖作为荆州的地方豪士,难不成还想在他眼前拥兵自重不成?
“这……”黄祖知道自己再讨不得什么好处,索性不再多说,只好暗骂自己晦气。
不过将心比心,黄祖明白自己丢了樊城这种重地,能够将功抵过,发光发热也已经是刘表仁至义尽了。
殊不知刘表心中,根本就没觉得黄祖此人能阻挠住江东猛虎。如今荆州的各位豪强,说好听点是识时务的,说难听点就是刘表挑剩下的。
“越觉得此事可期。”蒯越道:“就不知此计出自何人?”
蔡瑁不免笑了。这刺史刘表终于不是完事听蒯二兄弟的,也连忙询问,想要拉拢此人。
却不料,刘表却冷淡道:“无人出此计,此计乃天意。”
天意?,蒯良、蒯越二人相视一眼。
襄阳城外,孙坚的军队依水侧林驻扎。
兵法云:“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荆州,孙坚肯定来过呀,上个刺史还是他逼死的,即使他忘了地形,他的自动导航马也不会忘的。
程普皱眉,道:“虽然掠夺了路上城镇的粮草,但襄阳易守难攻,况且刘景升也并非有勇无谋之人,若是强攻此城,必然对我军造成不少的伤亡呀!”
黄盖道:“我看啊,最近天气炎热,主公不如我们火攻如何?”
程普没好气道:”火攻!你就知道火攻,襄阳临水如何火攻?况且若是真的烧光襄阳城,我们又能得到什么!”
“德谋此言重了。”孙坚轻拍程普的胳膊,道:“襄阳此地确实不能火攻,但更不能硬打。”
韩当道:“火攻不成,硬打也不成,如果能让他们出来就好了。“
“让他们出来?“孙坚眼神一亮。
不禁拍掌道:“义公此计妙哉,那就让他们自己出来!“
拿出地图,下令道:“义公你带上部队里的精锐藏在西北这侧,德谋你把部队里的主要伤员带到河边驻扎,公覆你负责带领剩下的部队待在东侧驻扎。“
程普看出来孙坚想要示敌以弱,不禁抹了抹鼻子,道:“主公,义公的部队离得太远,若是有突然情况……“
“那就优先攻占城墙!“孙坚的眼神不容置。”德谋,我们确实有了三个月的粮草,但是我们回到豫州也要走两三个月。“
会散,走出来的程普暗暗攥起了拳头。太过巧合了,邓县府库里的粮草说是被人搬运过的,偏偏还剩下一些。
如果邓县没有那些粮草,孙坚或许就不会这么着急,反而会用不足两月的时间寻找攻破襄阳的策略。
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但这些不对很快就被释然了。
因为即使“伤员营“很卖力地炫耀着自己地勋章,但是刘表还是龟缩在襄阳里,连头也不敢出来,好像生怕韩当韩公义射他一箭似的。
夜深人静,程普梦中被士兵叫醒。
烟火的味道。
对他来说是那么熟悉,就是黄盖口头常说的火!
铁脊蛇矛拎在手里,奔出营帐,问道:“何处着的火!“
“禀告司马,夜晚贼人偷袭粮仓不成,放火烧了山林,主公已经亲自率人前往了,特意差人告诉司马,加强对襄阳城的防范。“
程普感觉心中不定,问道:“主公带了多少人马?“
“呃,这个……“士兵想了一下,到:”夜深看不清,大约带了几百人。“
“来人呀!“程普传令道:”把军营里的人都叫醒,一般人跟我追上主公,一般人留在这里看守营地。“
人马开拔,火光速行。
果不其然孙坚已经遭到了埋伏,正要败退,却遇到了前来的程普。
孙坚盔甲累累灰土,血粘脏了披袍。
“主公上马!“程普连忙下马让孙坚上去。
孙坚也不矫情,大喊一声:“杀啊!“就要重新杀回贼营。
“主公该退了!“程普看着孙坚骑着马走远了,连忙大喊。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孙坚没有理会他,大喊一声盖住了程普的声音,随后更是孙军士兵们的一阵嘶喊声。
“唉~“程普长叹一声,他知道,如果落败而归,不免会打击将士们的士气。更何况一只从背后而来的军队,若不能解决,还会面临两面交击的风险。
于是拖着铁脊蛇矛,把心底的愤怒与焦虑大吼出来,冲进敌军之间。
岘山竹林间。
“准备好。“许韶沉声道:”等我命令。“
四十八张特质的大型弓弩,被高高固定在竹树上。每架弓弩后方总有这三四个人,踩在用竹木做的高跷上。
《列子·说符》:“宋有兰子者,以枝干宋元。宋元台而使见其枝。以双枝长信其身,属其胫,并趋并驰,并七剑迭而跃之,五剑常在空中,元君大惊,立赐金帛。”
高跷从先秦已在民间流行,但却仅仅被当作一种娱技,虽然并不被人重视,但其精华却从不失青翠。
为了节省成本,弓弩装填一次,可发两次,每次发四根箭。每发箭的轨道都是许韶亲自调整矫正的,基本不会出现射在竹木上的。而且通过竹叶进行视觉遮蔽,从竹林的入口看过来,只能见到血红的月光洒落在竹叶上,以及一闪一闪的银光。
“逃啊!孙坚过来了!“随着”黄祖“的大叫,荆州军慌忙着从竹林之前跑过。
许韶脑门逐渐留下汉来,饶是他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一息。
逃跑的都是荆州的部队,“黄祖“策马狂奔。
两息,三息……
“黄祖“已经按计划引来了孙坚,接下……
……十息,十一息。
就是在发现孙坚的时候落下胳膊下令放箭了。
十二息。
“啊!“流窜的荆州兵在他眼皮底下逃窜,在他眼皮底下奋起反抗,在他眼皮底下扶着受伤的战友蹒跚而行……在他眼皮底下逃窜。
十三息。
“匹夫哪里逃!“孙坚策马追赶着”黄祖“,古锭刀向扶着战友蹒跚的荆州士兵挥去。
“放箭!(轰轰!)“滚滚雷声响起,听不到他的大喊,却看得到他挥下的胳膊。
“咔咔。“传来的大地的震动。
孙坚从马上落了下来,绑在竹子上的弓弩散了架,埋伏的人从高跷落下,离弦的箭插入蹒跚的脚,中箭的马儿嘶叫而逃,竹叶摇摆不定。
孙坚摸了摸头,模糊之中,看到许韶捡起他的刀,古锭刀。
“偏偏这种时候,来了地震呢。还曾记得,会稽的许氏吗?“
持刀冲来,把它送还到主人手中。
当然,许韶瞄准的胸膛左下方的要害,孙坚握住的刀刃上也沾满了鲜红的血。
孙坚下意识左脚一踢,想一脚把许韶踢开,却被许韶用右手抓住。
“!“孙坚一惊。
“真是遗憾,我是左撇子。“许韶道。
晃着刀刃,借着刀的韧性进一步给孙坚的双手加大疼痛。
很痛,但孙坚不能松手,因为刀的前方就是自己的咽喉。
他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
力气,随着血液的流失而逐渐消失。
往事就好像走马灯一样浮现在眼前。
他年少因追杀海盗而声名大振,去郡府上任前,父亲对他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文台,切记……“。
“莫要负了初心。“
孙坚送了手,古锭刀擦过残破的银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