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落山,直到一点也看不到,天地将归于黑暗,康有道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们有的是和敌人同归于尽,有的是为了保护他被杀。
这些人中有的素不相识陌生人,有的人只有一面之缘,可能在街上见过一面时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也有些人是他朝夕相处的朋友兄弟,只是现在他们一个个的在他面前倒下。
城楼上的敌人越来越多,终于有敌人突破他们的防卫下楼入城杀去,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入城的敌人也不往别出去,全部向城门杀去,想从内部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放封军入城。
城楼上根本就已经防不住了,不断有敌军入城,康有道看着城里的敌军比己方还要多,城破就在旦夕时,他从心里升出一种无力回天之感。
这时他听到敌军的将领在喊:“不要杀死了郡守,给我留下活口,让兄弟们出出气。”这是要留下他折辱他的意思了。
康有道眼神一凝看向说话的人,眼里有着杀意,士可杀不可辱,他也是名门之后,岂可受他们的凌辱,当下决定,就是死也不能被敌人活捉了,不过死前他也要赚个够本,临死也要多拖几个垫背的陪他。
抱着必死之心的他再杀起人来就有点不管不顾了,身边的人想回护他也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再加上敌人的插入阻隔,很快就脱离开来。
康有道孤身一人杀敌,很快就开始力不从心,招架不住,就在这危机四伏之时,一支骑兵从北城而来,领头的将军手持长枪,快马加鞭的赶来迎敌,很快就和城内的敌人杀将起来。
康有道的眼里闪过精光,狂喜都不能以概括他此时的心情,这真正的是绝处逢生。援军来了,他们得救了!
墨焉带着人一路飞奔,终于在这天天黑之时到达漾郡城的北门,漾郡建在漾浮山中,将连绵险峻的漾浮山一分为东西二山,只有南北二门,想要进昱国的都城,漾郡是必争之地,现在发生战争,北门也就相当于内门了。
墨焉他们来到城下,高承浪亮出令牌说出来意,守城的士兵脸上露出大喜,立即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
墨焉他们行在大街上,街道上萧条的鲜见行人,这让他们的行军省了不少时间,越离南门越近,杀喊声也就越明显。
等墨焉他们看到城里的敌人,便急不可耐的上前交锋,敌人显然没想到这时候会有昱国的援军到场,被杀得个措手不及。
城内的敌人很快被杀的干净,墨焉带着人一路杀上城楼,一个个的垛口边留人守着,不让敌人在轻易上了城楼,有了他们的加入,虽然还是有敌人突破防线上来,但是跟之前相比不是少了一星半点,局势虽然不利却也算可控。
敌方的将领手中挥舞着长剑还在不停的叫喊:“快点给我上,他们这是垂死挣扎,宰了这群孙子,让他们知道爷爷们的厉害。”
墨焉眼神锐利的看向说话之人,取出弓箭,上箭拉弦瞄准放手,箭羽发出破空声,一箭封喉,那人应声倒地,墨焉紧随其后又射出一箭,“喀嚓”一声封军的大旗断了倒在地上。
封军见主帅死了,大旗也倒了,军心一乱没了主张,很快也就兵败如山倒,没有了攻城的斗志,吹响号角收兵。
城上的将士们看到封军败退走了,高兴的大声欢呼,互相拥抱庆祝。
看着封军收兵,不再攻城,康有道终于舒了口气,这一松懈下来痛觉也就回来了,身上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苦笑,刚刚以为必死无疑,所以他打起来有些不管不顾,虽然没有什么致命伤,但是小伤口却是不少。
看到墨焉带着人向他走来,忍着痛行礼道:“漾郡郡守康有道,见过将军,感谢将军解我漾郡之危,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墨焉上下打量了康有道一番,“你就是康有道,果然是个好的,难怪他想破格用你。”一个人带着残兵弱将硬是守住了城门五日,来漾郡的路上她就有几分欣赏他的能力,再看到刚刚他一副与城同在的样子,对他的风骨也很是满意。
康有道一脸不知道此话何解的表情,不明白她话中的“他”指的是谁,墨焉当然也不会为他解释,段黎曾经想提他为御史大夫的事。
墨焉正色道:“康有道听令,本将司墨焉奉旨前来抗击封军,解南疆战乱之危,请移交虎符军令,从现在起漾郡的一切军事皆由本将指挥。”说着一顿,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这些时日就辛苦你了,现在就让我来会会封军的虎狼之师。”
司墨焉这个名字可以说是如雷贯耳,昱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昱国唯一一个女将军,当朝的太后娘娘。
康有道心里是震惊不已,虽然看着比别人确实俊美几分,但他没想过面前之人会是一个女子,想起她刚刚力挽狂澜的样子,两箭定乾坤,这样的人竟然是个女子,就是常胜将军司墨焉,更没想到她现在已经是贵为太后还亲自出征。
不管他心里想到了多少,面上却是不显半分,恭敬的行了个礼,道:“下官不知是上将军来了,不到之处还请将军莫怪,军事上的事下官也是一知半解,将军来了自然全凭将军处置。”
墨焉既然自称“本将”,说明她入了军队从了将职,不用太后的身份,他自然也识趣的顺着她的意思,用她的武职天策上将称呼。
他从身上拿出半块虎符递上,道:“这是赵都尉的那半块虎符,自从他战死后就一直由下官代为执掌,现在交给将军。”
墨焉接过虎符,“康郡守就不要妄自菲薄了,你能坚守到我的到来,足以看出你的能力,现在我来接手也不过是术有专攻,我也就在打仗杀人上比别人强上一星半点的。”
“.......”康有道无话可答,把话在心里绕了几圈,再看到墨焉的脸色,才确定她这话真的只是说笑,没有什么别的深意。
墨焉可不管他们这些文人心里九曲十八弯的弯弯道道,一句普通话也能想出不同之处来,“赶了几天的路真是累了,郡守府在哪里,今天晚上就到府上叨扰一晚了。”
说完走下城楼,康有道随着她为了引路道:“将军言重了,下官这就为将军带路,只是寒舍简陋,怕是要委屈将军了。”
墨焉摆摆手不在意道:“将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以前露宿荒野也是常有的事。”她说的是实话,现在只要给她一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就行,旁的什么要求也没有。
到底身体不如以前那样能折腾了,只是两天不眠不休,一松懈下来就感觉疲惫极了,要是以前就是三天三夜不休息,她也照样精神抖擞。
一郡之府怎么可能简陋到哪里去,里面的摆设虽然简单,却也不失朴素简雅,康有道走到屋门前停下,墨焉进门前说了句:“有什么事情就去找高承浪,他会解决。”说完就不在管他,进屋补眠去了。
敌人刚刚赶走,要处理的事肯定不会少,康有道得了话,立刻就去找高承浪商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