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六的小青山注定会在昱国的史书上写下浓厚的一笔。
这一天,阳光和煦,树叶经过前一天雨水的洗礼,仿佛都泛起柔和的微光,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泥土合着青草的轻香,一切都说明今天是个顶好的日子。
可就在这一片祥和中却隐藏着杀机。
刺客杀上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因为措手不及而惊慌失措,惊喊着四处躲闪,离的近的乌衣卫很快与之交手,现场乱作一团,有人高呼:“有刺客,快抓刺客,保护陛下。”
段黎看着一路杀向自己的刺客,除了最开始乱了一息,就一直冷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厮杀。
等最先冲到他前面的刺客离他不足三米时,抽出腰间的长鞭横扫过去,立刻将那刺客抽飞出去,倒地吐血晕厥,段黎手上动作不止加入厮杀之中。
身边不断有人倒下,自己人,敌人。按说他们在山上祈天宫缠斗有一些时候了,山下的卫兵早就应该冲上来护驾了,可是此时却迟迟不来。
混乱中就听到远处有人高喊着:“不好了,禁卫军反了。”仔细听还会有隐隐约约的打斗声。
报信的人越来越近,他想向段黎抱信,只是山上也是厮杀一片,他根本近不了段黎的身,只能站在外围大声禀告:“陛下,厉王平王和赵丞相挟南宫卫士军和禁卫军都反叛了,胡大人正率领将士平乱,请陛下示意。”
段黎听了微微蹙眉,狠狠的用鞭子卷起面前敌人的脖子,用力甩出去,那人即刻断气身亡,他者才沉声问道:“虎贲与羽林二军如何?”
“属下来时并未看到此二军的营帐有何异动。”抱信之人迟疑一下,然后回复道,毕竟战局瞬息万变,他来此处已经有些时间了,谁也不知道下秒会发生什么,他只能把自己来之前的事说了,只是现在山下是什么情况,他都不敢深想,要是虎贲与羽林二军也反了,这局势只怕......
段黎听他这样说,心忍不住沉了沉,虎贲与羽林二军没有任何动作,这本身就是最怪异的地方,然后他想到自己一直遗漏的地方,心里泛苦。
他会把什么都算进去,但唯独对她,他会下意识的回避,不愿意算计到她头上,却忘了她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故。
虎贲和羽林二军里有多少人是和她出过生入过死的,有多少人是受过她恩惠提携的,又有多少人是被她手把手教出来的,他怕是数不过来,更不愿意去数。
只因管发生什么,他都把她看成自己是一体的,又分什么你我?虽然之前有诸多事情说明墨焉想自己死,但是他都自欺欺人遮住眼睛,不看就能骗自己,事情还有挽回的机会。
没有发生,他虽然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却又存了一点可悲的侥幸,或许到最后墨焉对他也有一点不忍下手呢?
直到这一刻,他真的是心如死灰,是否,上一世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心情。
罢了,自己本就是命不长久之人,何不就顺了她的心意呢?他做了那么多让他难过的事情,现在总算能办一件让她高兴的事了。
按照他之前的部署,北军、虎贲和羽林三军对付三万人不到的南军和禁军,虽不能说是十拿十稳,但也不会在他们身上吃多大亏。
如今虎贲羽林二军未动,北军的处境怕是难了,不过此时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段黎看着报信人道:“传令下去,朕不要俘虏,对所有参与谋反者,杀无赦。”
“诺。”抱信者迅速离开。
段黎在人群里寻找墨焉的身影,看到她在那里没什么危险,就是偶尔有一两个刺客靠近,也被她轻松解决。
他才是这些刺客的目标,这时候他离她越远,她反而越安全。所以他看过后就不在看一眼,为了让她更安全,他反而故意离她越来越远。
厉王他们带着南军禁军谋反,说到底也就是上层人的野心作祟,最底层的士兵更多的是听令行事,开始的时候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等知道自己正在谋反时,心里更多的是忐忑彷徨。
但是段黎的一道圣旨却让他们低迷的士气瞬间高涨,本来那些士兵心里多少有些法不责众,或是他们事先不知情推脱,就算被抓了应该也罪不至死。可是段黎的这道圣旨无异于断了他们的生路,败了必死无疑。
哀兵必胜,他们没有退路,只能跟厉王他们一条心,胜了不但能活下去,还能加官进爵。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的向前冲,北军奋力抵抗,但这些人的目的不是和北军将士交战,而是上山杀段黎。
刚刚厉王已经传下话了,杀死段黎者,赏金万两,封万户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北军不可能拦住所有人,总会有力所不及时被一些人突破过去。
所以段黎他们快把刺客解决时,不断的又有小股的叛军涌上,而且越往后面越多,这说明什么?说明北军的抵挡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山上的叛军越来越多,像是杀之不尽般,段黎的鞭子早就被血水浸成暗红色,上还有鲜红的血液滴滴的往下落。
他身上的冕服是玄色的,沾了血也看不出来,只是衣摆下滴落的血珠证明,他的衣服也已经被血洗了一遍。
他已经一分不停的杀了一个时辰了,用他手上的长鞭不断的收割生命,只是祈天宫反叛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杀戮而减少。
最后他在众多反叛之人中看到段熠一群人走来,他知道,他等的人终于来了,同时也知道,北军怕是不剩什么了。
从他下了那道圣旨,他就料到会有这个结局,否则,虽然叛军人数虽然比北军多,但是北军贵在精悍,慢慢的磨,最后谁胜谁负还难料。
现在为了他自己的私心,倒是可惜了北军那些战死的儿郎。
段熠他们几人的衣衫都整洁异常,不过想来也是,他这样的人怎么敢身先士卒,必定是躲在重重保护之下,衣物怎么会不整洁。
重要的人物都到场了,个方的人马自觉分开成对持形势,墨焉自觉的退到段黎这边,不这样做,她过后怎么在国之危难时平叛呢?相信现在她的人已经在山脚下待令了,就等着这场戏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