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皇后不能生育这件事闹的是愈演愈烈,可偏偏段黎就是不禹理睬,也不同意赵修谨的建议,让太医署为皇后诊治,让外面对皇后的诬蔑不攻自破!
到今天早朝时,甚至有人在含元殿里死谏!死谏的是殿中丞戴沉,一个刻板迂腐的老头,他先是一番慷慨陈词的说了一通,然后以死明志,在含元殿里的立柱上碰壁,劝段黎国家大事为重,切不可被司墨焉那个妖后蛊惑了心智!
朝堂上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混乱了片刻,虽然大家都想要让段黎废后,皇后不能生也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这之后自己能从中得到利益!又有谁会傻到为了这事死谏呢?
段黎神色不动的看着底下人,有人探了戴沉的鼻息后,禀告道:“陛下!戴大人还有鼻息!”
这就是说还没有死了!按照正常的反应段黎应该立刻让太医来为他诊治,以示自己的仁德!
段黎轻蔑的一笑,“戴大人既然要以死明志,现在朕要是让人把他救了回来,岂不是与他的意志相驳,朕可一定要全了他的这份心!”
你想死!朕就成全你,今日你就是没死也得死,不只你要死,就冲着你今天想要用你的一条贱命逼迫朕就范,你那一府的人谁也别想好过!
“窦爱卿!殿堂之上冲撞圣驾,更是在圣颜面前溅血,污了圣目该处何刑?”段黎问廷尉窦驰,他是管刑律的。
刚刚就是窦驰探的戴沉的鼻息,他还在暗中分析,戴沉的伤看着很重流了很多血,但是这些都是表象,他刚刚还查看了下戴沉的伤口,发现伤口偏下呈平状,凭着着他办案多年的经验,断定戴沉不是真的想死谏,怕是想以此博名的可能性更高!
真正想死的人,会一鼓作气的撞上去,所以伤口会偏上,伤口的面积小而深,他这是明显的冲的时候狠,但是在撞上的一瞬间却收了力,头下意识的上扬,才造成这样的伤口!
这世上有人为权,有人为利,也有人为名,戴沉为官清廉从来没有收过一分钱财,也从来都没有表现过对权势的追逐,是个很爱惜名声的人,而不只一次听到他提起李宜,一个前朝有名的谏官,还放言要做本朝的李宜,而李宜做的最著名的事就是逼的高宗皇帝挥泪斩贵妃———一个惑的皇帝不务政事的美人!
在联想到现在的形势,戴沉怕是以为自己留名史书的时机到了!
窦驰还没有把思绪拉回来,听到段黎问自己话,顺口就把律例中的处罚说了出来:“抄家流放三千里!”
“好!戴沉含元殿冲撞圣驾,殿堂溅血污了圣目,抄家流放三千里!”段黎决断道,经此一事,朕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拿死谏来威胁朕!
“诺!”窦驰奉命道,这下戴沉还不如刚刚直接撞死来的强,省的醒来看到自己名没有博得,还落了个抄家流放的结局,真的偷鸡不成失把米!
段黎处理完后一甩袖子退了朝,而墨焉这几日见朝堂上闹的厉害,她一上朝更是全情激愤,然就是步端许信他们舌战全儒,整个就想到了菜市场,她看得头痛索性继续称病不上早朝。
戴沉早朝死谏不成反被抄家流放的消息传到她这里时,她正在往瓷瓶里插梅,这梅花因为是早晨新摘的,上面有着晶莹的霜花,进屋后化成露珠在花瓣上娇艳欲滴!
她闻言手上插花的动作一顿,神思飘远的不知想些什么,半晌放下手中的梅枝,她现在是真的有些看不明白段黎的想法了!
现在顺势废了自己的皇后之位不是正好吗?以前他苦心算计步步为营为的不就是这个吗?现在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他怎么反倒不愿意了呢?
难道他是想留着自己有什么后用,还是他觉得前世自己最后为他而死,良心不安所以想给自己一点补偿安慰吗?
要是这样就真的不用了,放自己离开他自己也能安心坐稳他的皇位,两全其美!这就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她想了很多段黎顶着压力不废后的原因,唯独有一点她不会想!
段黎爱她!
所以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要他废后,他也不会同意,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担松了手,那他们之间现在唯一的线也断了,他就真的失去她了!
月影捡起她放下的梅枝插入瓶里摆弄好,然后担忧道:“现在朝堂上都有人死谏了,要是后面陛下担不住压力,真的废后要怎么办才好?”
墨焉讥讽的一笑,也不言语,他担不住才好!
月影没有听到墨焉答话,以为她也在心里担忧,便安慰道:“娘娘也不要太过忧心了,凭着陛下对你的心意,一定会保你的!”
墨焉暗自翻了个白眼,你是哪只眼看出来我担心了!
早朝时候的事纷纷扬扬的还没有平息下来,下午段黎又给众人来了个晴天霹雳!他颁布旨意说是为了国家安稳,他决定立太子!
立的是谁?就是他的皇侄段匀!下月初六将会带太子入社庙祭天,告慰上苍!
墨焉带着小段匀在接圣旨,圣旨上说的每句话她都听得懂,为什么连在一起她就听不明白了呢!
墨焉接过圣旨时还有些发愣,神情恍恍的送走李福,听到月影欢喜道:“陛下这次连太子都封了,看那些老顽固还能不能拿江山后继无人来说事!”
墨焉迷惑不解的看她,“太子?”
月影没有看她的表情,正一脸笑意的弯腰用手捏了捏段匀的小脸,语速轻快道:“是啊!我们小段匀以后就是太子了!”
墨焉神色莫明的看着段匀和月影嬉闹,拿着圣旨的手握紧,她狠狠压下心里翻滚的情绪!
这算什么?上辈子他用此诬陷自己,说自己想要谋反扶持段匀为帝,将自己打入御牢,现在他自己封了段匀当太子!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最好笑的笑话!可是她笑不出来,只觉得有什么压在自己的心上,它太过沉重,以至于压的她连呼吸都一抽一抽的疼!
而此时的清露宫里,于漱月砸掉了她身边所有能砸的东西,她恨!为什么段黎宁愿绝后将天下拱手让人,也不愿意废了司墨焉!
其实她真正恨的是,为什么同样的抉择,自己是被弃的一个,而司墨焉却是他宁可与天下为敌也要保护的那一个人!明明自己才是原配!
映雪被吓的在一旁不敢动弹,她从来没有见过于漱月这样失态过,她一直是雍容典雅的,即使是当年被司墨焉夺了皇后之位,她也是浅笑带过,可是今天于漱月听到段黎册封太子的旨意,却像发了疯一样!
于漱月直到砸的砸无可砸才停手,她在这满地狼藉里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神色,良久!她似是平复了心绪,轻声道:“把这里都收拾一下吧!”
映雪低声道了声“诺”便吩咐人打扫,她看着已经平静如常的于漱月,想了想道:“娘娘也不要太生气了!要是气坏了身子才真正便宜了那个女人,这次算她运气好得了陛下相护!下次看她还能不能躲开!”
“对!还有下次!下次我要她生不如死!”于漱月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