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华闻言轻笑,转身离开。
“你啊,根本就没有变呢。”
“嗯?”望着晔华远去的身影,夜辉皱眉,“我之前有见过他么?还是我听错了?”正在夜辉苦思冥想自己是否真的与晔华相识之时听到周围的人看着桃林方向在议论什么,“看,那位仙人听说就是被物色来担任太子妃的凌薇仙人,是东海明珠。”夜辉闻言亦把头转向前来的入口,桃林的方向,此时有一身着翠色长裙,头戴珠钗,面容姣好的女子缓缓走来,巧笑倩兮,端庄优雅,颇有大家风范。女子目光扫过众人微微颌首以表礼节,旋即目光放在那位正步往席上的青衣男子身上,直直地走向青衣男子席位一旁的席位上。
“那就是晔华的未婚妻凌薇,是个争强好胜的女人,长得那张皮囊倒还不错,虽性格要强,但气质等方面确实可以驾驭太子妃这个身份。”司命一边在不停斟酒自饮,一边给夜辉介绍眼前女子。侧眼偷瞄夜辉,却发现夜辉在捣鼓着桌上的糕点,似怕被人发现她在未开席之前便吃起食物,小心翼翼地捻起一块糕点迅速塞进口中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掩着红唇慢慢咀嚼。
司命见状忍俊不禁,他拍了拍夜辉,夜辉以为自己被发现了,飞快把食物吞进去,却不料把自己噎着了,开始咳嗽起来。司命问道:“我这般给你介绍凌薇你为何一星半点反应都没有?”夜辉咳了几声,消停下来了,反问道:“我要作何反应?”夜辉想了想,大概是没有对这位准太子妃阿谀奉承,那样的话
“啊,凌薇仙人这般仪态万千真不愧是太子的未婚妻,果真是郎才女貌十分相对。”夜辉颌首赞叹道,那道貌岸然的样子直接让司命一口好酒喷洒而出,司命顾不上桌上的酒液,捧腹大笑起来,“哈哈,正常女子不应该是表现得十分嫉妒,低头不应才对吗?那个是太子妃哦,以后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不应该是所有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吗?而你倒好,不仅毫无动摇还夸起凌薇来了,哈哈哈,有趣,有趣。”
哦,原来司命是想自己表现出嫉妒啊,但是,她夜辉并不贪婪钱财亦不贪婪地位,所以对于她并不喜欢的太子,与他的未婚妻太子妃没有任何感想。想到这,她偷偷伸出头来偷看楚轩。
楚轩面容复杂地看着凌薇,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旋即像是在隐忍些什么,自顾自地饮酒。然而从始至终,凌薇未曾看他一眼。
原来楚轩大哥也喜欢像凌薇仙人这样看起来既漂亮又温顺的女子么?
现在的自己果然是配不上楚轩大哥吧!
突然一种很难受的感觉袭上心头,她斟起一杯酒猛地灌进嘴里,然而从来没有喝过酒的夜辉被那股火辣辣的感觉呛到,不禁咳嗽起来。
司命是何等明白,他目睹了这四人之间的互动不由得大为头疼。虽然他是喜欢有趣的事情,对于那个冷冰冰的晔华竟然会对一个女子如此痴心,看着晔华追求夜辉是一种享受。但是毕竟作为晔华的臣子,当然是站在晔华这边帮助晔华,此时夜辉这明显的反应必定给晔华许多难关,而自己这个臣子必定也会遭受牵连。
唉!晔华啊晔华,你就自求多福吧!
晔华当然也看见了夜辉的反应,他不禁皱起眉头,正在沉思之际,一旁有人坐下,有人对他说话:“太子,凌薇小姐到了。”晔华憋了她一眼,“哦。”
这个说话的丫鬟是从小到大陪伴凌薇的小梅,仗着主人的威风常在外作威作福,晔华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人,虽凌薇不会这样待人,但她总是默许小梅的多番行为,实则就是想要通过小梅之口炫耀自己是太子未婚妻的身份。凌薇是君上给晔华找来的未婚妻,从小就定下了娃娃亲,小时候她爱跟着晔华,晔华却是对她不理不睬,待晔华对她不耐烦之时晔华总会找法子欺负她,完了说自己需要安静学习,留她一人在外大哭大闹。凌薇如果是与他人定亲或许是能够成为相公的掌上明珠,她的手段太过层出不穷了,但是晔华早已心系他人,又怎会为了一个耍心机的女人而改变心意?当他掌权之日便是凌薇被休之时。
凌薇见晔华这般冷淡的态度,暗暗扯起了手中的手帕。晔华这个男人也是她这么多年以来遇到过最难相近的人,明明像楚轩一类的男子十分容易就会入她网内,任她玩弄,但晔华却总是对她的手段不屑一顾,一幅不近女色的模样,虽是他未婚妻,但两人是连手都没有碰过,更不要说什么诞下一皇儿之类的事宜了。
小梅尴尬地转过头望着自己的主子,凌薇依旧挂着那淡淡的微笑,完全看不出哪里有异样。小梅只好灰溜溜地逃回自己主子身边,站在后边生闷气。
凌薇眼角余光扫到晔华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一处,她也顺着目光望去。
晔华,一直在看着那个与司命相谈甚欢的女子。
那个女子风姿绰约,沉鱼落雁,一切浑然天成,谈笑间带着丝丝小女儿家的柔情可爱,实是不可多得的尤物。这姿色是自己无论怎样都不能追上的。
原来,晔华喜欢这般美艳的女子!嫉妒之情从心生,她掐准声音发话:“那个和司命相谈甚欢的女子是何方人士?晔华,你可知晓?”
晔华虽不想搭理她,但此时是在大场面上,他还是要给这个自己厌恶的女子几分颜面,他颇为不耐地回答:“十里斋的仙女夜辉,夫人卧病,让她来参宴。”
小梅闻言,俯身在凌薇耳畔轻语:“原来是十里斋的狐狸精,难怪长得一张魅惑男人的脸面。”
“啪”
“晔华你这是作甚?”凌薇怒不可遏,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嘴角带血丝的小梅,对晔华大吼道。
周围的人不明此处发生何事,只见电光火石之间,晔华太子站起对着凌薇的丫鬟小梅一个巴掌抽了过去。这巴掌定然不轻,小梅直接摔倒在地上,脸上红肿了一大片,嘴角挂着血丝,眼中含泪。凌薇立刻站出来护着小梅。
一众上来劝说,晔华对着凌薇居高临下地说道:“凌薇,我可以忍你,但是请你管教好自己的丫鬟,不然下一次不只是一个耳光就能解决了。”随后盯着小梅,“作为一个奴才竟是对其他仙家如此不敬,你倒厉害,我这太子之位也让你坐去可好?”
小梅不停摇头,不敢出一言以对。
“怎么了,宴会之上是谁这么大的火气?”
众人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位中年女子头戴凤冠,身着繁锦袍衣,正是此次蟠桃宴的主持者,王母娘娘。众人纷纷行礼,她挥手示意,旋即看着晔华这边。
“华儿,今儿怎么如此大火气,在这蟠桃宴上大发雷霆?”
晔华躬身行礼,“华儿教训自家不中用的奴才罢了,影响了王母娘娘兴致实是华儿不对。”
“哦?”王母娘娘眼角上挑,颇有兴致地问道:“这奴才是犯了何等罪过,竟让平日里宠辱不惊的华儿如此愤怒?”
“家奴在这蟠桃宴上诋毁其他仙家这等事宜已是关系九重天仙家与其他仙家的情谊了,不得不怒,不得不教训。”
“哦?奴才你倒是说说你诋毁了哪位仙家?”
“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不敢说”
“说!”在王母娘娘的威严之下,小梅不敢不开口:“是十十里斋的仙姑。”
王母娘娘眉头紧皱,十里斋与九重天向来交好,若是此番得罪与十里斋,定然会给九重天树敌,何况十里斋还王母娘娘叹了口气,手一挥,小梅瞬间变成一枝梅花,凌薇惊呼,“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轻声说:“这奴才实是大胆,就让她这副模样待个十来年,我等亲自去给十里斋的仙姑道歉。”
“王母娘娘我想不需要了。”司命苦笑道。他怀中躺着一个女子,蜷缩起来猛地往司命怀里钻。晔华皱眉盯着司命,司命连忙眨眼。老天明鉴啊,是这个小丫头喝醉了自己钻我怀里的,我并无跟晔华太子抢人的念头啊!
众人都望向司命,王母娘娘看着他怀中的女子,问道:“这位是”
“这位就是你们口中的主角,十里斋的仙姑,是十里斋夫人的独女,夜辉。”司命无奈道。这丫头根本就不能喝酒,才一杯下去就双颊通红沉沉地睡过去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她才不知晓,那时她睡的正香。
“她就是夜辉么”王母娘娘若有所思,旋即步往瑶池中央的石桌,宣布蟠桃宴的开始。这件事似乎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宴会开始,歌舞升平,池中生起的一座云台上宫娥们翩翩起舞,宫娥之多竟有舞殿冷袖之感。此时台下的宫娥端着盘子纷纷前来为每一位宾客送去蟠桃和酿酒,王母娘娘望了晔华一眼,晔华抬眼回望,只听耳边响起王母娘娘的声音:“华儿,一会儿你去送夜辉小姐回去,亲自给十里斋道歉,这件事要是被闲杂人等一传十十传百,而九重天这边却无任何表示,想必会与十里斋产生隔阂,这是我们不愿见到的。”
晔华颌首,同样用隔空传声回答:“是,王母娘娘。”这边回答完,那边就紧紧地盯着司命,发话:“司命,看来你倒是挺喜欢抱着她啊。”
司命这头心里暗暗叫苦啊,这丫头自己黏上来,又不能用暴力把她推开,这样暧昧的动作让晔华这醋坛子咬牙切齿,想来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肯定十分坎坷,出门没看《司命录》真是失策!失策啊!若是知道会发生这等事宜,还不如装病在家中休养。虽是这么想,但是《司命录》上所记载之事是一定会发生的,即使看了,亦逃不过这一劫。
这边夜辉在司命怀里睡的正香,竟然是做起了梦来。在梦中她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正想抬头看看这宫殿的名字,却发现宫殿门匾上的字十分模糊,根本看不清楚。她刚抬起脚,后边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喂!别跑这么快啊!等等!”她转过头,看见一个十分瘦弱的男孩气喘吁吁地跑着,前面有一头白色的小狐狸,狐狸见着小男孩跟不上自己,还悠闲地原地转,等男孩追上它。
“你再跑这么慢,下次我就不等你了,让你慢慢追!叫你不好好锻炼身体!”狐狸竟然说话了,它跳上男孩的肩上,用爪子拍了拍男孩的头,一人一狐似乎十分亲昵。
夜辉跟着他们渐行渐远,两人像是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了,小狐狸跃下男孩肩膀,伸着爪子指向前方一个小小的洞穴,“小竹子,就是那里了!”
小竹子?夜辉似乎对这个名字十分熟悉,但她翻遍了记忆大海,却不记得自己曾认识这样一个人。
就在她思索之际,梦境转换了,这次是她在十里斋的房间,她看见还是狐狸的自己躺在床上,此时的她已经长出了九尾,不久将会化作人形,但必须接受天雷的洗礼。说时迟那时快,第一道天雷已然落下,娘亲二话不说把她扔进床边的炼丹炉,祭出法器对抗天雷。忽然接完第一道天雷,娘亲转过身来,对着这口炼丹炉施法:“吾借天雷之力封汝”夜辉还想听完后面的话却发现四周变得一遍黑暗,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
封汝
娘亲到底想封印我的什么?
场景再一次变化,这次是一个与自己长得十分相似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前,手拿一柄沾满鲜血闪着暗芒的石剑。忽然她放下了剑刃,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方才还是一个浑身散发杀气的女人,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软弱无助?
“我不要再一个人了,我不要”
夜辉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却发现自己的手触碰不到这个女子,而是直直地穿了过去。这时有脚步声响起,夜辉望去,那是一个被血染青衫的男子,他迈着艰难的步伐,踱步到女子身前,摔了下去便没有了气息。
女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抱住男子的尸体伤心欲绝,哭声震天,慢慢地她停下了哭泣,放下了男子的尸体,拿起那把石剑,面容狰狞,“这是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也尝试失去的滋味!”忽然女子与夜辉视线交替,女子放声大笑,眼中泪水却又一滴一滴落下,她一步一步向夜辉迈进,夜辉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终有一日,你会落得我如此下场。”
“这都是九尾狐的命数啊!”
“夜儿?夜儿?”
夜辉张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环境。
这里是十里斋。
“娘?”娘亲正十分忧虑地看着她,她坐起来,却有凉凉的东西流过她的脸庞。
是什么?
她伸手去触碰,落入手中的是晶莹的泪水。
“你自从去了蟠桃宴回来,就一直在昏睡到现在,在睡梦中还使劲求救,丫丫你做什么噩梦了么?”
“没什么,大概是喝酒所致,我也不记得做了什么梦了。娘,我怎么会在十里斋?”按夜辉自己的记忆,她是去了蟠桃宴,在蟠桃宴上明白了自己配不上楚轩,一杯浊酒喝下,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娘亲点了点夜辉的额头,颇为生气地说到:“你啊!在蟠桃宴上饮醉了,是楚轩送你回来的。”
夜辉闻言双颊通红,“那楚轩大哥怎样把我送回来的”
“抱回来的。”
“”
娘亲见状打趣道:“丫丫是不是在后悔为什么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睡过去了?”
“没有!没有”
“丫丫,娘曾答应过你会想法子让你嫁过去的。娘筹备了些时日,却发现你的丫头终日嬉皮笑脸的,不适合当大将之妻。你从来都不具备女子所有的温文尔雅、秀外慧中。”娘亲这番话着实打击到夜辉了,的确,她从小就天性放荡不羁,喜欢四处游荡寻乐,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别说做大将家的夫人了,就算放到人界,她也只能嫁给街边卖杂货的小摊贩。
看见夜辉低下头嘟起嘴来,娘亲掩嘴轻笑道:“夜儿,也别这么气馁,娘说了筹备了些时日,娘给你找了个好去处,你到那儿去好好学习这些女子基本的素养。”
“可是,娘,现在才开始,会不会太晚了?”
娘亲颇有深意地道:“那儿可是出了名的严格,每日都需要当日完成交下来的任务。这就要看你自己了,学,还是不学,这肯定会很累很辛苦。据我所知,楚轩还没有婚事定下,他自己也暂无成婚的念头。你何不学好了回来,让他刮目相看,说不定就会对你产生情愫了呢。”
“娘!”夜辉深吸一口气,瞪大双眼,眼神中带着坚毅,“我去!”
娘亲眉开眼笑地道:“好,我这就给你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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