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的暖风刚刚吹过六月,气温骤然上升,绿叶干瘪,跟蔫儿打的茄子似的,毫无生气.
整个城里几乎没多少人出来走动,大多数人会选择宅在家里享受空调的致冷气息,除了那里的一群小孩儿.
"不是,你到底能不能买啊!别在这儿浪费小爷时间!"带头那孩子个头出挑,长得挺壮实,他一脚踩在那小孩儿的背上,那孩子今天穿着一个件白色T恤,身上的几个印子估计不只被人扁了一脚,畏畏缩缩,不敢动弹.
带头那小孩名叫王智翔,是这条街有名的"小霸王",经常喜欢欺负落单的小朋友.
他显然有些急了,汗流如雨下,又猛踩了几脚,质问道:"怎么,你家不是挺有钱吗?几根冰棍都买不起,没钱还装什么装?
"我..."踩在下面的小孩儿显然想要说话,却又被他打断了.
"你个杂种,现在就去买,没见到冰棍就不是现在踩几脚这么简单了."王智翔一脚把他踢到石砖瓦墙边.
"好....."他扶着旁边泛黄的墙边艰难的起身,胳膊上的伤口一览无余,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嗖—"一颗小石籽儿飞过来正好砸在"小霸王"身上，正中腰部。王智翔吃痛一声,便喝道:"那个王八犊子,敢打你祖宗?不要命了!
"你个龟孙,老娘打的就是你,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小姑娘气势汹汹,个子不高,脾气不小.
王智翔小朋友明显哆嗦一下,露出一幅心虚的嘴脸.
"年姐,您怎么来了?”脸上又带着讨好的神情,如果他有尾巴,早就摇起尾巴向着林锦年示好了.
林锦年把他推到一边儿,双臂环抱,冷冷地盯着王智翔,"你年姐我已经弃恶从善,从现在开始,不能在欺负其他小孩儿,要多做善事,给自己积点儿德."小姑娘说完这些话,露出一个她自认为很和善长的微笑,实际上,一个笑让那群小朋友误解了其中的内涵,在他们眼里,林锦年好像会吃人的恶魔.
她轻咳一声,又补充:"小小年纪不学好,看看把人家弄成什么样子?还不去让老何给瞧瞧?要是让他家长知道了,咱们又得被骂。"
年仅九岁的小年年打量着江迟,身材高挑,在同龄人中算是比较高的,就是太瘦了,只剩下皮包骨头,在他的眼里看不见他这个年经该有的朝气,只有阴郁.
可但是锦年的关注点电不在这里,她盯着江迟的脸好久好久,搞得江迟混身不自在,这道目光像是要把他穿透一样,小江迟觉得,死了也挺好的.
实际上锦年在想:[好帅的一张脸,啊一,我肯定走了狗屎运,这种好事儿能让我碰上.]
王智翔将手臂往林锦年前面前挥了挥.年姐?年姐?”
"嗯?"林锦年回过神来.
"这小子怎么送老何那边?”
"你蠢啊?当然得好好贡着,把人抬过去,好生招待着."五个小朋友两个扶着胳膊,两个抬着脚踝,还有一个顶着腰就这样举着小江迟去了老何那里.
林锦年扶着额头,无语地想着:让他们抬,他们还真抬啊,一天天哪儿来那么多力气,使不完的牛劲儿.
老何名叫何灵中,被人尊称一句何老,但由于年龄大了,耐不住有几个嘴欠的小孩儿叫他老何,何老也就由他们去了,就谁让他喜欢小孩儿呢.
当时何老还在熬制中药,院子里也充斥着浓厚的药香味,王智翔他们刚进来时还以为老何家里的“毒药罐”又池露了呢,虽然药香,但小孩儿们可不觉得是什么好东西.
"老何!老何!快点儿!我们这里有一位需要紧急医治的伤员!"情况非常危急!"
何老一时被他们吓了一跳,药还没熬好就放下扇子冲进屋内.小江迟就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何老仔细地检查了江迟的伤势,还好,都是一些皮外伤."小朋友,别害怕哈,你这都是皮外伤,敷点儿我昨天新研究出来的跌打损伤药,不出一天,保证全愈."何老对他的药可谓是相当有信心。
何老皱眉:"不过你这伤可不像是摔伤啊,像是人为?"何老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又是那几个调皮捣蛋干的好事。
上好药,何老让他别乱动,在这里好好养伤.
说起养伤,何老这地方可谓是块风水宝地,院子里各种花花草草,是实打实的"百草园",何老已经通知了他的母亲,让他别担心.说来也怪,当妈的人一点儿也不关注儿子的死活,话里话外都有点儿讽刺的意味,真是个奇葩.
夜晚,蝉鸣入耳,黑压压的一片笼罩着柳树城,那几个孩子离了何老的住处,早早地回了家。离开时头低的跟离了阳光的向日葵似的,想必是被何老好好地教训了一顿.
江迟躺在床上,很温暖,他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在乎,真的,很喜欢,内心早以七零八碎的碎片,被人轻轻的缝合,在悄无轻声息的还原,想要映照他原本的样子.,被人关照的感觉,真好.
这一觉他睡的很安稳。
次日早晨,小孩们又集合在何老这里,给江迟道歉,态度很真诚,坚定地跟入党似的,把小江迟吓了一跳,他哪里见过这种陆阵仗啊!早期的他不是被孤立,就是被群殴,这种事情他想都不敢想,但是现在它确确实实地出现了.
经过何老的调解,几个小孩儿又和成了朋友,他们还要硬拉着小江迟去行侠仗义,但是何老以伤未好全为由拒绝了几个小朋友,他们就自己屁颠屁颠地去玩了.
何老让江迟自己在院子里转转,可以活动活动,江迟就乖乖照做了,何老则忙着研究他的新药品,毕竟昨天的药给熬过头了,忘了注意时间.差点儿把他的房子给炸了。
江迟走了一圈,觉得无聊,便蹲在地上观察起蟀蟀。"嘿!"林锦年跟个鬼一样突然出现在江迟旁边,把他吓了一跳。
"哈哈哈,不会真的有人被吓到吧？"林锦年打趣着,本来以为没多大效果,估计又是自娱自乐罢了,没想到他竟然脸红了,啊一,脸红了呀!
江迟觉得太丢人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林锦年被他的变化给乐笑了.
林锦年明知故问:"唉?你怎么脸红了呀?是不是发烧了?"我摸摸."她就把手放在小江迟的额头上.
小江迟的脸跟猴屁股一样,仔细看看,还能冒气。
"我没有,我，好着呢!"小江迟难以齿地开口.
"欸，你在这儿无不无聊?"
"不无聊,何老这里挺好的,我很喜欢."
"他好?你确定?他会经常熬毒药"给你喝的!可吓人了,跟恶毒的巫师一样,你不害怕?""恶毒巫师是什么呀?”
"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恶毒巫师就是专门抓走你这样老实的小孩儿。"
林锦年的恶作剧起了效果,心里早就升起了九九八十一种调逗他的心思,林锦年见他不说话,摇了摇他的裤腿.没反应.
小江迟抬起头,哭哭啼啼地向林锦年问道:"姐姐,我会被坏蛋抓走吗?我很好害怕.”
两只小手紧紧地攥着裤腿,泪汪汪地看着林锦年。林锦年一颗扑通扑通地心直跳,后悔自己干的那些事,让这个可怜天真跟小男孩受尽了委屈,她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一个拥抱落在小江迟身上,一股淡香传入他的鼻腔，将他身边的恐惧通通驱散,内心又重归于平静。
"好啦,好啦,这世上是没有恶青巫师的呦,小江迟不要害怕,就算有,姐姐帮你把坏蛋打跑,好不好?"林锦年自己算是彻彻底底地败在他身上了,她已经用自己认为最温柔的话语来安慰他了.
小江迟抹了抹泪,脸上又重新扬起了微笑.
"嗯,谢谢姐姐,等江迟长大了,也要保护姐姐."林锦年看着小江迟坚定的小眼神,心都要化了."好,那姐姐等你,等你保护姐姐."
这场闹剧算是结束了,之后的每天,林锦年有时间就会陪他一起玩,捉子,荡秋千,和小伙伴出门行善,当然有时也会给何老准备一些"小惊喜".
这些天相处下来,江迟的胆子也不想以前那般懦弱胆小,他有了自己的主见,不会随随便便地屈服在他们的武力之下,也有了保护自我的意识.
长姐如母的林锦年很欣慰,感叹道:""儿子"长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