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毅凝视着黄泉楼的大门,不知为何,他却感到了一些压力。要知道,像他这样的高手,江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可以给他压力了。莫非,这楼里别有乾坤?
念及至此,慕容毅便缓缓释放出了自己的内力,然后一点点压向楼中。结果内力进去以后犹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于是,他又猛地爆发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强大的内力在周围掀起了一阵飓风,吹得黄泉楼上的窗纸猎猎作响!
然而,里面依旧毫无反应......
慕容毅眉头一皱,不禁提起了长剑,磅礴的杀气奔涌而出,几欲令天地变色!
就在这时,何东奎急急忙忙地从远处跑了过来,大叫道:“慕容前辈!请您高抬贵手!”
慕容毅看了他一眼,便收起了气势。
何东奎这才跑到慕容毅的身边,大口喘息着,看来这一路跑的很急:“慕容前辈,我们不是说好了互不干涉吗?您这是何意?”
慕容毅微微一笑,答:“对呀,互不干涉。我又没搅你的生意,黄泉楼也没闯进去,只是试探试探罢了。话说你这楼里,好像有点意思啊。”
何东奎冷汗都流下来了,急忙哂笑道:“前辈您说笑了,这里能有什么意思啊?如果您想要消遣,不如我带您去赤仙楼逛逛?”
慕容毅看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转身离去:“不用了,我说了只是来试探试探而已。既然这里没什么,那我就去睡个回笼觉。”
何东奎看着远去的慕容毅,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就在这时,黄泉楼内忽然传出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何东奎,叫上李军、赵文才和唐飞燕,一起进来问话。”
何东奎听到这个声音后,简直就像是个奴隶一般跪在了地上,毕恭毕敬地答:“遵命,魔神大人!不知大人您时隔数月,第一次叫我们所有人聚齐,是有何深意?”
很明显,这个所谓的魔神,就是北冥魔神了:“我的主人、太平星君要来了。”
“什么?!小人明白了,小人这就去把兄弟们叫来!”
与此同时,府衙之中,齐永楠和周世文也刚好下完了一局棋。
齐永楠起身,抱拳道:“世文兄,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今天就先走了,改日我带着兄弟们一起过来,咱们再聚一聚。”
周世文也回礼道:“好,那就先这样吧,祝永楠兄一路顺风。还有,如果我恰好有事不方便见你的话,你可以去找一个叫婉灵的女孩,她是可以信得过的人,有什么事都可以和她商量。”
“永楠记住了。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说罢,齐永楠便大跨步地离开了府衙。因为后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协调,时间很紧迫,耽搁不得,所以走起来也很焦急。
结果,他刚走出府衙没多远,就和一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煞为可爱的少年撞到了一起。齐永楠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心下惊慌之余,也有些疑惑——凭自己的武功修为,怎么连一个少年撞过来都没发现?而且,自己从小在军中练就的强健体魄,竟然会被撞得这么狼狈。
心下思索的同时,他又急忙回身道歉:“不好意思,小兄弟,是我莽撞了,你没事吧?”
少年嘿嘿一笑,却晃了晃手里的扇套,说:“我是没什么事啦,不过大哥哥你的东西掉了哦。”
齐永楠瞳孔一缩——那是皇上的御扇!于是急忙哂笑道:“小兄弟,这把扇子事关重大,可否还给在下?”
少年毫不犹豫地递出了手,说:“当然可以,我留着也没用。”
齐永楠立刻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扇子。然而!就在这时,一股浓烈到几乎凝为实质的杀气压了过来,齐永楠的动作一瞬间就僵住了!那一刻,他就连心跳都停止了,冷汗一瞬间就布满了额头和脸颊,然后如雨一般簇簇而落,拍打到地上。两股战战,几欲跪倒在地。
“要死了!”齐永楠的心中被这三个字完全充斥着,几乎无法思考。一秒钟,都仿佛一年那么长。可就在他马上要崩溃的时候,这股杀气却又突然消散了,眼前依旧是那个可爱的少年,在冲着自己嘻嘻地笑着......
齐永楠连忙擦了擦满脸的汗水,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扬州城。尽管他心中满是疑惑,不明白那个少年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杀气,但是——他没有那个胆量去刨根问底。
而这个少年,则轻轻一笑,然后信步向黄泉楼的方向走去。
“这个年轻人倒是不错,能在我的杀气下勉强维持,不愧是将门虎子。”
另一边,黄泉楼内,阴风阵阵,地下累累白骨铺了一层又一层,而且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明明是大白天,楼内却昏暗如午夜,墙上点着的烛灯,也飘摇不止......这哪里是人间,简直就是另一个阴曹地府啊!
一楼的大厅中,北冥魔神站在在中央,何东奎、李军、赵文才和唐飞燕分立两侧,静静等着一个人的到来。不多时,大门忽然被一把推开,一名可爱的少年走了进来,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北冥魔神立刻躬身道:“恭迎太平星君大人大驾。”
何东奎等人俱是一楞,但也急忙跟着弯下腰去,跟着说道:“恭迎太平星君大人大驾。”
这个少年......哦不,应该是星君大人,扫视了一眼这遍地的白骨,然后一挥手,大门便自动关上了。
“小北啊,你这化血神功又长进了啊。不错不错。”
北冥魔神哂笑道:“主人您说笑了,比起您这返老还童的《卜天诀》,我这点能耐算得了什么。”
“返老还童?!难怪......”李军不禁低声念道。
北冥魔神瞥了他一眼,说:“星君大人的神功练至化境,可通过吸收他人之气血精华,使自己青春永驻。别看大人现在只是一副少年模样,可实际上已经是百岁高龄了。”
星君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小北,你也不要总叫我主人了。我说过,我当时救你只是因为觉得你有利用价值而已,我们不是主仆关系,而是利用关系。”
北冥魔神更加恭敬地说:“可是,若不是您当年在断崖下救了我,我哪里能活到现在?又如何能得到报仇的机会?不论您如何看待我,但我一生都是您最忠实的仆人!”
星君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却将话题一转,说:“你叫何东奎是吧?去把现在的知府叫来,我有点事情要找他。”
何东奎躬身答:“遵命,星君大人。”然后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而这时的周世文,还不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正在府衙内和韩心兰“玩”捉迷藏。其实只是心兰单方面的想捉弄世文,所以藏起来罢了;世文不明就里,急得满头大汗,在府衙里东奔西走的找。
结果找了许久,心兰没找到,倒是找见何东奎了。
“你是谁?能直闯府衙的人,估计不是小角色吧?”周世文看着行色匆匆的何东奎,疑惑地问道。
何东奎答:“初次见面,我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血狂——何东奎。有一个大人物要见你,请你跟我去一趟黄泉楼。”
此时,一直躲在暗处的韩心兰也跳了出来,她知道去黄泉楼意味着什么,所以急忙装疯卖傻道:“不行不行!世文哥哥不能走,你答应要给我买糖葫芦和豆沙包,还没兑现诺言呢!”
周世文自然也不会轻易的就去送死,于是转而冷声道:“我没有做过对不起血煞盟的事情吧?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何东奎顿了顿,说:“这一次不是血煞盟要找你,而是一个真正的大人物要见你。会不会死还不一定,但是即便会死,你也没有选择。”
周世文听罢,沉默了数秒钟,然后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去。”
韩心兰一下子就急了,大叫道:“骗子!世文哥哥你这个大骗子!明明答应了我的,现在却要反悔吗?”
周世文不由得苦笑一声,摸了摸她的头顶,说:“心兰乖,在这里等着我好吗?我尽量活着回来,给你买糖葫芦和豆沙包。”
说罢,何东奎便直接扯着他的胳膊,将他带走了。韩心兰明知不能让周世文去,却又无力阻止,不由得心急如焚。忽然,她灵光一现、心生一计,然后径直跑去了陆云熙等人所在的院子。
“婉灵姐姐!你在不在?心兰来找你玩啦!”一炷香后,韩心兰便站在了院子外面,然后冲着里面喊了起来。
张俭、诗茵和婉灵一听,顿时对视了一眼,然后由婉灵前去打开了院门。
门一开,韩心兰便径直闯了进去,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婉灵姐姐,快去救救世文吧!他被何东奎带去黄泉楼了!”
“什么?!”众人不禁大吃一惊,但紧接着又反应了过来,“心兰,你没有傻?”
心兰都快急哭了,哀求道:“现在不是讨论我的时候,世文他去了黄泉楼,会死的!拜托你们救救他!”
秦韵梅这时从屋内走了出来,说:“那里太危险了,婉灵你们别轻举妄动,我去看看。”
然而,却被陆云熙否定了:“不,秦前辈,您若去了可就是打草惊蛇了。万一他们真的只是找世文兄商量一些要事,并无害他性命之意,您这么一现身,岂不是正好将他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秦韵梅听罢,不禁愁眉紧锁,问:“那云熙你说,此事该如何料理?”
陆云熙思索了片刻,答:“正好我也要与血煞盟接触一下,和八大高手过过招,不如就趁此机会,大闹一场......”
“不行!”婉灵当即便否决了这个提议,“这样做太危险了!你会没命的!”
陆云熙微微一笑,说:“放心吧。我闹的越大,反而会越安全。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世文兄,他一介文弱书生,万一遇到危险,连跑都跑不了。”
“可是!”婉灵还要拒绝,但却被秦韵梅制止了。
“云熙,我和官人会在楼外等着你,一旦遇到什么危险,你只要不顾一切的冲出来,我们马上就会过去救你。”
“娘!连你也......”
秦韵梅不禁叹了口气,说:“不然怎么办?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诗茵这时也走了上来,安慰道:“姐,相信云熙哥哥吧。你想一想,我们虽然相识时间不长,可是他从未让我们失望过,不是吗?”
张俭看着陆云熙,沉声说道:“云熙,你可一定要小心,我还没有打败你呢。”
忽然,韩心兰对陆云熙跪了下来,恳求道:“云熙公子,求求你,一定要救出世文。因为,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陆云熙顿了顿,然后苦笑道:“放心吧,要是世文兄出了什么意外,我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出发吧。”
与此同时,黄泉楼内。
太平星君坐在一张比他人还大的椅子上,似笑非笑地问:“小北,我听说你最近和你的仇人有过一次交手?怎么样,能不能赢?”
北冥魔神谦卑道:“如果是一对一的话,小人有信心能赢。可若是他们二人联手......我必败无疑。”
“哦?”太平星君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似乎是有些兴趣,“这么说,那两个人联起手来,可以与我一较高下喽?”
北冥魔神点了点头:“如果主人您有兴趣,他们二人如今就在扬州城内,您看......?”
太平星君摆了摆手,答:“自己的仇,你自己去报。太平府不是你的私军,我也不是你的打手。如果你放弃了,我再去猎杀他们。”
“是,主人。那主人您看,这血煞盟是否符合您的要求,作为太平府在中原立足的根基呢?”
“现在还不好说,再看看吧。”
就在这时,大门被打开了,何东奎和周世文走了进来,然后何东奎又将门关了起来。
“星君大人,现任知府周世文已带到。”何东奎躬身说道。
太平星君点了点头,然后审视了一下周世文,问:“你见了我,为何不行礼?”
周世文反问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为何要行礼?”
“我是太平星君,血煞盟的幕后之人,不知是否有资格让你行礼?”
“如此,你是江湖之人,我乃庙堂之臣,既不同世、也不同路,为何行礼?”
太平星君听罢,哈哈大笑:“哈哈哈!好!有胆魄!血煞盟总算是收了一个可用之材。来,咱们初次见面,握个手表示友好吧。”说着,他便伸出了右手。
周世文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也伸出了右手,握了上去。
然而!就在两只手握住的一刹那!太平星君突然运功一震、一扭,周世文地半条胳膊立刻就被拧成了麻花!鲜血顺着皮肉、和断掉的白骨就流了下来!
“呃啊——!!!”剧烈的疼痛让周世文当即惨叫了出来,险些昏厥,脚下一软就跪倒在地。
这个时候,太平星君才缓缓地、却无比冰冷地说道:“你假意投入血煞盟之下,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说,我该怎么玩死你呢?”
浓烈的杀气,令整座楼内的温度都下降了一些,何东奎等人在一旁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赵文才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差点尿了裤子。这个太平星君当真是狠辣,平时一脸和善的挂着微笑,却一出手就要人重伤。
周世文强忍着彻骨的剧痛,断断续续地答:“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不知道?好啊。齐永楠你认识吧,今天上午刚去府衙找过你。他怀里揣着当今皇上的御扇,你说,他来找你干什么?”
周世文咬着牙,说:“他奉皇上的命令,来江南各州巡查。他与我认识,皇上又想知道我在这里任职的情况如何,所以他才来找我聊聊,有何不妥?”
“那他要派两千人进驻扬州城又作何解释?”
“那是我故意向他要的!”
太平星君抬起了右手,看来随时准备打出致命一击,冷声问道:“你要这两千人做什么?”
周世文毫不犹豫地答:“为了扩充我们的兵力啊!我之所以投入血煞盟门下,就是希望将来有一天可以举起义旗,建立属于自己的王朝!我有野心,你们也有,可是你动动自己的猪脑子,你们凭什么实现这个野心!”
“如今的血煞盟只有两千余名杂兵,高手不过十余人,只有这么点力量,你们凭什么和朝廷争!所以我才要一步一步的为血煞盟扩充实力,这难道有错吗!”
太平星君听罢,放下了手,然后又转身坐回了椅子上,淡淡地说:“何东奎,这是血煞盟自己的事,你们看着办吧。”
何东奎唯唯诺诺地答:“是,星君大人。”然后,他便缓缓举起了拳头,准备处决掉周世文。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唐飞燕突然出手了,只见他身影如鬼魅一般冲上前去,然后一指点到了周世文的右肩窝,为他止了血。
“血煞盟中识字的人本就不多,像世文公子这样有才学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这样的一个人才摆在这里,你却要杀了他,何老大,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何东奎一楞,本来准备好的重拳也打不出去了,只得恨恨道:“周世文存有异心,我怎能留他!”
唐飞燕头也不回地说:“有什么异心?刚才世文公子说的那些理由,难道有错吗?他难道不是为了血煞盟能更好的发展?老大,我们都是江湖人士,一介粗人,很多事情我们是不懂的,所以只能交给懂的人来办。您说对吗?”
北冥魔神这时忽然冷声说道:“唐飞燕,你为何如此护着他?莫非,你也图谋不轨吗?”
唐飞燕微微笑着,躬身行礼道:“魔神大人,有句古话叫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我们用了他,那就要信他。恕小人多嘴直言——您一边用着我们,一边又处处提防着我们,这样活着是否有些累呢?”
“呵!”太平星君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有意思啊有意思,血煞盟可真有意思。”
忽的,墙上的烛火随之一颤,杀气开始蔓延。唐飞燕不禁眯起了眼睛,额头渗下一滴冷汗。
就在这时,黄泉楼的大门突然被人用外力强行轰飞了!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血煞盟的人在不在!我陆云熙前来讨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