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街此时正热闹着,因新帝中毒昏迷,无法上朝理政,因此官员们这几日也就都没上早朝,或是在家中陪伴妻小,或是与朋友相约出游,或是去茶楼里听说书,亦或是去寺庙上香祈福。总之大臣们不上朝的生活是很丰富多彩的。
然而不管平日喜欢做什么,今日大家都很默契地聚在青云街,让小二上一壶茶或好酒,佐以几叠小菜,抬头看见相熟之人,一点也不惊讶,毕竟大家都是来瞧个热闹的。
不过面上功夫还要做做,所以看热闹闹也只敢远远围观。官员们还顾忌着官场上的世故,百姓们倒是百无禁忌,带着自家晒的瓜子果干直接站在人门前边吃边闲聊。
黎家小厮看到这个场景人都大了,家主不出面,还让自己把人打发走,这怎么打发?这份月例真是难拿。
黎府前还吊着那个女刺客的尸体,一个花街红娘带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男孩哭的声泪俱下,“青天白日啊,这黎家侄子与奴家恩爱后,奴家才发现有孕了,本想着喝一碗红花汤了事,结果他不让,还送了一堆补品,说让我把孩子生下来……”说着,那个红娘还把孩子抱进怀里,“结果,天可怜见的,我还以为苦日子到头了,我也可以进丞相府当个姨娘享享福了,结果他只管生不管养,孩子都十三岁了,他一分钱没出过,前几日还给我儿下毒,险些害他丧命……”
围观的人群沸腾了,“这是什么糟心男人,还是大家族出来的呢,我呸!”“就是,咱们普通人就算是去找花娘,把人肚子搞大了,那都得攒钱把人赎出来,怎么着都是自家的骨肉。”
“那可说不定,咱们是家里婆娘少,孩子就那一两个,再多了也养不起啊,所以也少有去花街的”一个穿的灰色短打的清秀少年义愤填膺,“那有钱的家里就不一样了,多的是小老婆给他生孩子,不差这一二个”话音一落,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另一个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妇人往前一站,指着那个女刺客,“估摸着这姑娘也是被她们逼到没办法了才吊在此处。这黎家侄子简直就是畜生!”
顾京墨混在人群里听到这句,没忍住嘴角抽抽。
黎家小厮一开始还会出来弱弱辩解一二,后来看自己的话无人在意,便直接大门紧闭,去他丫的,这活谁爱干谁干吧。
府内,黎宇泽气的拿出家法,让下人狠狠地责打这个不争气的侄子,他指着侄子,手指发抖,“我最后悔的就是从小如此娇惯你,让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黎春晖虽然被打,但神色间仍是不服,只是知道多说无益,多说还会被叔父打的更狠,于是便闭上了嘴。
一时间周遭只剩下棍棒击打肉体的“邦邦”声。
等下人打完后,就把黎春晖抬到府门去。
黎宇泽深吸几口气,压下心中暴涨的怒气。他抬手招来刚刚派去打发人的小厮,“现在情况怎么样?”
“家主,这外头人太多了。奴才实在是没办法,这不只是孩子的事,还有个姑娘吊死在咱府门前。”小厮赔着笑,弱弱地开口。
“什么!”黎宇泽气的拍桌而起,一时间只觉得身上哪哪都不舒服,只想昏过去。这时,另一个看门的小厮从外边急急跑进来,“家主,家主,不好啦!”
“是什么事……”黎宇泽艰难地撑着,面色极其难看。
“时公公带着大理寺卿,和府衙的那些衙役,说要来查封黎府。”看门小厮颤颤巍巍地跪着把话说完。黎宇泽直接被气晕了,旁边的管家连忙扶着,派小厮去请府医。
这厢乱做一遭,黎府外,时念和大理寺卿徐卿尘有条不紊地疏散人群,让府衙把悬吊的女尸搬下来,用担架抬去仵作那验尸。
那个花娘拉着孩子扑跪在徐卿尘和时念面前,扯着他俩的一摆就是哭。徐卿尘经历的多,让衙役把两人拉下去。花娘不愿意,又要扑过来,徐卿尘非常直接,“再闹下去,本官以妨碍公务之罪把你一并抓进去。”听到这话,花娘就只能安安静静地被拉走。
无关人员清走后,时念留下一半的衙役把整个黎府围了起来,剩下的一半去搜府。黎府的管家本来要拦,时念直接拿出圣旨。等圣旨宣读完,黎管家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不断磕头,“大人明鉴,总领明鉴,家主绝无此心,黎家绝对是忠诚于陛下的啊!”
徐卿尘上任大理寺卿也有五六年了,什么样的人家都抄过,更别说现在只是搜一搜。他淡定地看了看时念,见时念没有开口的意思,也不打算说话,毕竟他这次只负责搜查。于是他挥了挥手,让随从把人拖到一边。
搜查的过程中,时念还把黎府的下人聚在一起。等到衙役们把一箱箱箱卖身契和新铸造的兵器搬出时,黎管家整个人都绝望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家主绝不可能干出这件事啊。”黎管家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信仰崩塌了,他冲上去要扑打那些搜查的衙役未果,只能歇斯底里地呐喊着,“是你们要陷害家主,就是你们,啊啊啊啊啊,我要跟你们拼了。”
时念无视持续发疯的黎管家,接过刚搜出来的地契,吩咐衙役,“卖身契一个个对,不在这里的直接去这些地方调查。”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徐卿尘“剩下抓人的事就交给大人了。”
徐卿尘:……我看你干的挺好,不如就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