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昭三十一年,先帝驾崩,举国同悲。因国不可一日无君,遂将太子的孝期减至三月,于是绣娘们开始赶制完孝服后又开始准备新帝登基的礼服。
隆冬已过,霜雪消融,正是万物复苏、百废待兴的好时节。守孝期满,新帝顺理成章地登基,改封号为元初,尊生母黎氏婉晴为皇太后,居慈宁宫,按照位分册封先帝诸位嫔妃为太妃太嫔,居寿安宫。
新帝登基,举国同庆,满街都是商贩的吆喝声,人们的嬉笑声,夹杂着惊喜惊呼的声音,热闹非凡,透着洋洋喜气。就连规矩甚严的皇宫,也有些人央着出宫采购的宫女太监帮忙带些小玩意回来,被大宫女发现呵斥也笑呵呵的。
殿外一片祥和喜庆之象,殿内气氛却有些凝固。顾京墨看着桌上那一叠,刚登基就迫不及待被送进宫里的劝新帝早纳妃嫔延绵子嗣的折子,不禁冷笑。在一旁侍奉的小允子如坐针毡,这时,时念从殿外进来,小允子连忙退下,给了时念一个感激的眼神。
时念是自小跟着顾京墨长大的,对这位主的脾气性情甚是了解。打眼一瞧就知道他这个时候心情不好,再结合最近宗亲和朝臣进谏的事,什么原因也了然了。但这事他不好插手,于是就默默地给顾京墨研墨,等墨汁够多了就静静侍立一旁等待吩咐。
顾京墨批这类折子一贯很快,随便找几个理由就打发了这些要往他后宫里各种塞妹妹女儿的人。待折子批完后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看了看旁边站了很久若有所思的时念,开口道:“怎么不坐着,站着不累吗?”。时念默了默,无奈道:“陛下,奴才坐着不合规矩……,刚刚太后派人来请陛下去往寿康宫一趟。”
“不去”顾京墨拒绝地很干脆,起身抻了抻袖子,“左不过是娶皇后的事……没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一会回绝完嬷嬷来我房内,前几日上次的那局棋我想到了新的破解之法”时念只能应下,有个年少气盛的小陛下还真是不知该哭好还是该笑好。
室内寂静无声,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顾京墨又下一子,堵死了黑棋的生路。时念只能叹气地放下两颗棋子认输:“陛下的棋艺又精进了。”“那是自然”顾京墨有些小得意,看向窗外才惊觉时光飞逝。
“时念,你看,外面的星星很亮”顾京墨倚在窗前,瞳孔中映着点点星光。月光柔柔地洒在窗前,铺在少年皇帝身上的长衫和昳丽的眉眼间,无端衬出几分寂寥脆弱。时念应和了一声,给小皇帝披上一件披风,悄悄吩咐小允子去准备些吃食。
春寒料峭,饶是年少也难挡。顾京墨拢了拢披风,往后一靠如愿躺进时念怀里,伸展了一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时念只能伸出手护住怀中作乱的天子,听着他漫不经心地从牛郎织女扯到绣娘绣在衣裳上的新花样,再任由着他大笑着把冰凉的双手放进自己的颈窝里。再后来,某人躺舒服了一闭眼就想睡觉,时念只能叫醒迷糊地快会周公的小皇帝,搓洗完后一起吃了顿不算晚膳的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