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离吓了一跳,冲进房间一把拉开床帐。
床上哪里还有其其格的身影!
床上没有,床下也没有。
衣柜里依旧没有!
船舱房间只有这么一点大,叶离翻了两遍站在原地脑子里轰轰作响,眼前不断浮现其其格的笑脸。
木勒只有其其格一个女儿,爱如珍宝,交到叶离手上带来西燕躲避西域王和达达的逼婚,是对叶离的极大信任。
一旦其其格在西燕出了事,木勒定然会与叶离翻脸。
不帮着西域王进攻西燕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会和叶离作盟友?
开互市的想法更是天方夜谭。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叶离都承受不起其其格出事的后果。
别说他个人,整人西燕都承受不起。
不能急不能慌,一定可以找回其其格。
转肯间,叶熟脑中飞快转过千有个念头,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分析其其格可能去了哪里。
外面在下雨,风浪也很大,首先可以排除其其格贪玩,自己溜到甲板上的可能。
这一层住的都是工部和户部的官吏,都是大老爷们儿,其其格平进就很不喜欢和他们说话。
说他们个个都端着架子,说话咬文嚼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才子似的。
自然更不会在大半夜跑去找他们玩。
那么,其其格到底去了哪里!
船身一阵晃动,不远处传来“啪嗒”一声响,是木质舱门撞在门框上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楚。
叶离莫名心中一动,转身冲出门,往走廊里寻找。
斜对面的船舱门开着一条缝,透出微弱的灯光。
那是户部方书办的房间。
方才叶离从自己房间出来时,并没有发现这道门开着,难道方书办正好去方便?
先不管了,过去看看再说。
叶离冲到方书办门前,一把推开门。
只见其其格侧对门的方向站着,双手握着一把匕首,脸上、衣襟上沾着鲜血,呆呆站在床边。
而床上,躺着的赫然是方书办。
叶离一眼就看出,方书办已经没了气息,双眼大睁着,眼中写满不可置信。
叶离的第一个念头是,其其格没事就好。
至于方书办的死,如果是其其格所为,必然事出有因。
担心其其格做出过激的反应,叶离没敢贸然过去,站在原地轻声叫她,“其其格,你怎么在这里?”
其其格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呆滞的看了叶离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来。
意识渐渐回笼,满面惊恐的扔下手中被鲜血染红的匕首,扑进叶离怀里。
“叶离,我没有杀人!”
其其格哭得一脸鼻涕眼泪,全同抖得如风中落叶。小手紧紧抓紧他胸口的衣服,留下一个鲜红的手印。
样子别提多说可怜了。
叶离轻拍她的后背,“别怕,我相信你。”
“跟我先回去吧,乖,听话。”
叶离想的简单,安抚好其其格是最重要的。
至于追查杀害方书办的凶手,人一定在船上,想查总能查得到。
搂着其其格刚走到门口,便被其他人堵了个正着。
个个披着衣服,甚至只穿着睡衣,表情严峻的看着叶离。
大概是被其其格的哭声引来的。
吋离也没有多想,朝众人道:“方大人遇害,麻烦诸位维护一下现场,我稍后调查凶手。”
众人站在叶离面前没动,目光却都集中在其其格身上。
其其格刚受到莫大惊吓,心神动摇不定,被这么多双眼睛瞪着,顿时更加紧张,小脸上惨白一片,半点血色也无。
叶离上前一步将其其格护在身后,沉声对众人道:“我说过,稍后我会调查方大人的死亡真相,抓到凶手告慰方大人在天之灵。诸位拦在我面前,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众人还是没动。
方大人的副手钱书办沉声说道:“方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不能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的。”
“钦差大人包庇手下也太明显了些,让我们怎么听你的?”
叶离抿了抿唇,心里也清楚,这些人怀疑其其格并没有错。
他刚才看到其其格时,心里也同样怀有疑问。
但是,他相信其其格,她说人不是她杀的就一定不是她杀的,这些人却不相信她。
想得到众人的信任其实也很简单,即刻当众查出凶手,便可还其其格一个清白。
他却舍不得在其其格最无助的时候,逼迫她当众承受压力。
“诸位大人,叶某不才,不像诸位一样才高八斗,却也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
“方大人的死,我也很痛心。但是,我可以用我的项上人头担保,人不是我的这个小兄弟杀的。”
“诸位现在可以让开,允许我带我的小兄弟回去稳一稳情绪了吗?至于她的证言,等她冷静下来我自会问她。”
“到时再请诸位做个见证。”
叶离毕竟是这次江南之行的核心人物,代表的是皇帝,已经当众说出以自己的命替其其格作保这种话了,众人多少要给他一面子。
钱书办冷冷朝叶离拱了拱手,“那我们就恭候钦差大人一展长才了。”
说完,带头往旁边退开两步,其他人也默默跟着他往后退去,给叶离和其其格让开一条路。
叶离搂着其其格的肩膀,从人群缝隙中穿过。
回到房间,叶离打水帮其其格擦洗手和脸,又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让其其格换下身上沾了身的衣服。
其其格呆愣愣的如同人偶娃娃,他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但是,当叶离打算暂时去门外,留出空间给她换衣服时,却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角。
仰起惨白的小脸,可怜巴巴的盯着他,“叶离,你不要离开好不好,我好害怕。”
叶离怜惜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没忍心拒绝她。
“好,我不出去,我去那边背过身,你把衣服换下来,好吗?”
其其格默默点了点头,叶离朝她笑笑,转身走到墙角。
船舱统共就那么大点地方,其其格和叶离之间的距离不到三米。
声音不讲道理的往叶离耳朵里钻。
更可恶的是,油灯在床头柜上,正好将其其格的身影印在叶离面前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