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四周寂静一片,搜寻队的队员们默默地清理着战场,山坡草地的极远处,偶尔有几声狼嚎声传来。
发生在这处偏远小部落中的小规模战斗,可能要过很多天之后,才会被别人发现。
整场战斗不过只持续了一刻钟而已,没有一人逃脱,只有一人幸存。
“对了,先把小黄拉过来,让它巩固一下那人的体味。”
行军途中还带着狗一道出行的,恐怕也就这义学的新兵蛋子们了,那位深度昏迷李继迁同学,从来就不曾逃出过他们的视线。
“等会再往他身上盖两个尸体,莫要野狼给叼食了,下个月还有不少新同学要来,实战经验就全指望他了……”
战场清理完毕,近三千义学搜寻队的队员,整齐列队,披星戴月的回返临时驻扎的营地。
这一波收割之后,恐怕又要养上小半年才能再次实施这样的远征实战演练的机会了,此时的他们多么希望这西北荒原上,能再多几个李继迁。
而此时的李继迁,则重新变回了孤家寡人,陪伴他的只有一地的追随者尸身,和那一大堆足够他东山再起的金银珠宝。
时光荏苒,斗转星移,当又一个壮硕异常的搜寻队队员,扔掉他手中的武器,准备帮助李继迁再次进入深度昏迷状态的时候。
这位年仅二十七的西北草原传奇,这位还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经半头白发的不死传说,终于低下了他那不屈的头颅。
八年了!整整八年了,他早已经记不起,这将会他的第几次深度昏迷了,他真的累了,再也不想成为一名融资家了。
自从在那个雪夜逃出银州城之后,这八年来他李继迁的足迹,几乎踏遍了西北这块广袤无垠的荒野。
凉州,河西州,甘州,瓜州,沙洲,伊犁州!无论是戈壁滩还是河谷地,哪一个地方,没有他李继迁的足迹?
可即便如此,又有何用,每当他积蓄了一点点的实力,这些人,总会准时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从不曾迟到,从不曾换过花样,就连那堆金银珠宝,这八年来甚至都没怎么变过,更可愤的是,就连他们带的那只黄狗,都还是八年前的那一只!
此时,瘫坐在地上的李继迁只是不住的发出无意识的呵呵呵哈哈哈的傻笑,眼神涣散,生死看淡。
“队长,这人好像不成了,还能用不?”
准备实施深度昏迷工作的壮硕小伙一脸为难的看向他们的队长,按照大队长的说法,他现在的这种情况,应该是已经彻底的放弃治疗了。
这些年来,这西北之地也越来越荒芜了,再也养不出更肥硕的李继迁,就拿这一波收割来说,他奔波半年,仅仅只拉到了几百个风投公司的追随者,还不够义学搜寻队塞牙缝的。
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也确实很难再从他身上榨出一些有用的价值,也很难继续为义学培养优秀战士的事业发挥余热了。
这些年来,这位李继迁大人,早已经成为众多义学同学的老朋友,老伙伴,在他的努力下,义学的教育事业有了更进一步的长足发展,也为义学培养出了无数的优秀战士。
在这位李继迁大人的带领下,义学同学的脚步,也几乎踏遍了这塞外戈壁,甚至还有人领略到了天山山脉的绚丽风光。
大宋的领土,也在这位李继迁大人的帮助下扩展到了玉门关,与之相对立的,则是这片广袤的塞外戈壁,变得越来越荒芜,无数部落在这期间永久的消失了。
这位义学的大功臣,却是土蕃部落和回鹘部落们的死神,这些年来,这位让人闻风丧胆的戈壁不死传奇,不但学会了隐身术,而且还学会了分身术。
多年来不但隐藏在土蕃回鹘的各个部落之间,有时甚至还会同时出现在两个不同的地方。
而此刻,这位戈壁草原上的传说,即将走到他生命的尽头,结束他可悲又可笑的一生。
为了纪念这位为义学战斗事业作出杰出贡献的融资专家,义学的同学们决定留下他的首级作为纪念品带走,顺便还让每位队员往李继迁大人的残躯上吐上一口口水。
“呸!”
“呸……!”
“呸呸呸……!”
其中有一个同学连吐了三口,另外两口,是替他的两个同年吐的,这八年来,也有成千上万的义学同学,把那一腔热血连同他们年轻的生命,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呸……!”
“列队……回家!”
随着一声令下,历时八年的追凶之战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结束了,没有欢呼,更没有胜利的喜悦感,前面的路还很长,这不过就是一次寻常的实战演练而已,一次耗时比较久的实战演练而已。
从雁门关外回返银州城的路途并不好走,冬日的寒风,夹杂着漫天的黄沙,西沉的夕阳,映照出的,是一个个挺拔飒爽的身影,他们终于长大了。
而此时辽国析津城外的官道上,也有一排长长的身影,正全力往汴京城的方向赶去。
“怎么走的这么急?不是说下个月才回去的嘛?”
从宋国的京城到辽国析津府的这条官道,他已经走了整整八年,而她,也跟了整整八年。
俗话说,慢到二十,快到三十,跑到四十,飞到五十。
从弱冠到而立的这十年,真的是一眨眼的功夫,快的甚至都来不及去抓住那青春的尾巴。
三十岁的女人,容颜依旧,说话的语气未变,连那稍显急躁的性格,都不曾有任何变化。
“京城传信过来,赵老大似乎撑不过今年了……”
“什么?年初的时候不是还都挺精神的嘛?”
“这人要是上了年纪,都是说垮就垮的,提着的一口气卸了,也就差不多走到头了。”
赵老大今年六十四,由于这一家人的意外闯入,让这位在历史上颇有争议的赵宋开国皇帝多活了十多年,不过这一回,怕是真的要走了。
认真的说,王浩对这位相识了十数载的……应该算是故交吧,自从来到这个新世界的第一年,就已经相识,应该能算是故交了。
对于这位相识了十数载的故交,还是很有几分感情的,多年的相处下来,抛开君臣关系不谈,更多的时候,确实是以一种挚友的关系来相处的。
因此,初闻此噩耗的时候,心中仍是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一下,人生总是不得不面对各种各样的离别,尤其是对一个拥有两世灵魂的人而言,其中要承受的离别之痛,也比旁人多了整整一倍。
七十三,八十四,六十六,也算是自古以来人生的三大关口了,目前看来,他连这第一关恐怕都走不过去吗?犹记得曾经跟他说过人生的黄金十年,如今这十年之期一过,胸中一着的那口气,那份倔强,难道也随之松掉了吗?早知如此,当初应该把十年说成二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