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仪韵见宁仪诚面色焦急,看着确实是什么急事要办,便应道:“嗳,大哥,你也保重,路上多加小心,腿伤注意修养。”
“好,”宁仪诚应了一声,转身下山去了。
宁仪诚走后,站在一边儿的苏承庭说道:“宁贺的这个儿子,倒是和他爹不一样,见你有难,便一刻不耽搁的出手相救。”
宁仪韵浅笑道:“大哥一向仗义好爽,在宁府的时候,就帮了我和我娘几次。”
“说到你娘,你一夜未回,她在家里,大概要急坏了,”苏承庭说道,“我也心揪了一整夜,幸好你没事,舅舅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是我让舅舅担心了,好在有惊无险,一切平安度过,”宁仪韵说道,“我们赶紧回去,免得我娘担忧。”
苏承庭说道:“恩,好。”
宁仪韵走到乔安龄身边:“我们下山吧,我娘还在家里等我,我还不回的话,我娘怕是担心坏了。”
“好,”乔安龄颔首,转身向言林吩咐道:“知会所有人,即刻启程下山。
另外,派几个腿脚快的,先去珍珑棋馆的跑一次,告知宁姑娘的母亲,宁姑奶奶安然无恙,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是,侯爷,”言林领命答道。
见乔安龄周到体贴,宁仪韵心里不禁划过一丝儿甜意,轻声道:“谢谢你,安龄。”
乔安龄低头轻昵道:“还同我客气?”
苏承庭在旁边看着宁仪韵和乔安龄两人说话姿态亲昵,原本对他们的事情,只有七分的猜测,现在已有了十分的把握。
在下山的路上苏承庭找了个机会,凑到宁仪韵身边,轻声问道:“仪韵,你同定安侯是怎么回事?你之前说,你两并没有男女之情,可是现在……”
宁仪韵一噎,既然她和乔安龄已经互诉了情意,那她就不打算隐瞒家人,便微微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嗳。”
苏承庭虽然心里早已料到,但听宁仪韵亲口承认,还是忍不住惊了一下:“仪韵,他是定安侯,我们家小门小户的……你说真的?
不是舅舅说,你们……你们的事不一定能成。
就算能成,他家高门大户的,真的成了,你这条路也不好走。
你可想好了?”
宁仪韵思考片刻,说道:“至少现在是真的,我是,他,也是。
至于我和他,将来的路怎么走,我现在还没有具体的章程。”
苏承庭说道:“舅舅担心你,定安侯这般人物,你中意于他,也不难理解。定安侯府的门第高,多少名门贵女,挤破脑袋都想进去。
不过你们身份差距大,现在是年少情怀,可是人生的日子还长,日子久了,却不知道怎么样?
仪韵,舅舅现在在珍珑棋馆迎来送往,以前在驿站,也常常去那些侯门高官之家。
这里头的百态,见到的,听说的也不少,看着光鲜,其实日子也不是好过的。”
宁仪韵见苏承庭说得情真意切,心下动容,她这个舅舅是真心的为她好。
心中漾起暖意,她也真诚说道:“以后的路怎么走,我虽然还没有章程,但是舅舅放心,凡事,我会三思而后行。舅舅说的,我都记下了。”
“你明白就好,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不少,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苏承庭说道。
“嗳,舅舅,”宁仪韵道。
“你娘那里……”苏承庭迟疑道,“还不知道吧?”
“回去之后,我找机会同我娘说,”宁仪韵说道。
“好,那我就先不同你娘提了,你自个儿同你娘,好好说说,”苏承庭说道,“若是哪里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跟我说。”
“嗳,舅舅,”宁仪韵道。
“将来的路怎么走,你说你现在没什么具体章程,那你也尽快想想,”苏承庭道。
“我省得,舅舅。”宁仪韵说道。
舅甥二人嘀嘀咕咕说了一路,便走到了山脚下。
山脚下,定安侯府的马车已经停在道边。
乔安龄让宁仪韵和苏承庭上了马车,先送这舅甥二人回珍珑棋馆。
马车里坐了三个人,乔安龄,宁仪韵和苏承庭。
三人都不说话,安静的车厢里滋生一股莫名的尴尬气氛。
乔安龄凝了一眼宁仪韵,有心想亲近一些,但是碍于苏承庭在场,只能什么也不做,他总不能当着人亲舅舅的面,去凑近佳人,只好看着眼热,人却正襟危坐。
宁仪韵见乔安龄狭长的瑞风眼柔柔看着自己,心房颤颤的,见他盯得紧,便朝他斜睨一眼。
只是她桃花眼本就勾人,如今心里生了情意,这么一睨,便是媚意横生,眼眸含春,看得乔安龄心一酥。
苏承庭见眼前这两人,一个是含情脉脉,一个是眉目传情。
他颇为尴尬,心里还担心着宁仪韵将来的人生。
干脆,他轻咳一声,把目光从这两人身上彻底挪开去,装模作样的打量起马车里的陈设。
过了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下。
乔安龄起身,打开了车门,让开了个身位:“苏掌柜,仪韵,珍珑棋馆到了,我送你们下车。”
苏承庭跨下了车门。
宁仪韵跟在苏承庭身后,正想下车,手突然被人捏了一下。
垂眼一看,乔安龄宽大的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压到她的袖子上面。
两人的袖子看上去像是不小心交叠在一起,其实乔安龄趁机把手钻进了她袖子,捏了捏她的手指。
宁仪韵一回头,不期然撞见一双温柔的瑞凤眼含着恋恋不舍的情意。
宁仪韵反捏了他一下,嘴上说道:“做什么?”
乔安龄顿生欣喜,有什么比自己心爱之人能给予回应,更让人欣喜的?
远山眉顿时舒展,磁性的声音也因为情意显得柔和:“回家好好休息,我过明日来找你,找你说我们的事。”
宁仪韵嫣然一笑:“好。”
苏承庭已经在马车下等着了,珍珑棋馆门口还站着许多人,宁仪韵不能再耽搁下去,从袖子底下抽出自己的手,跨下了马车。
乔安龄也跟了下去。
珍珑棋馆门口站了许多人,除了定安侯府的护卫们以外,珍珑棋馆所有的人都出来迎接了,他们是接到了定安侯护卫的通知,得知宁仪韵平安无碍,真在回家的路上。
一接到消息,珍珑棋馆所有的人都跑出来等候宁仪韵和苏承庭回来。苏芝如已知道,这回是声名远播的定安侯乔安龄出手相助找的人。
她虽然现在还明白乔安龄为什么会出手帮忙救人,但是她知道这次多亏乔安龄,自己的女儿才会那么快就全须全尾的回家。
她一见乔安龄,便要上前行跪拜大礼。
乔安龄哪里敢受她的礼,一边儿避让,一边抬起苏芝如的手臂。
“夫人行此大礼,实在折煞安龄。”
乔安龄避开苏芝如的礼,同珍珑棋馆众人道了别:“宁姑娘已安然回来,乔某先告辞了”
他朝宁仪韵留恋的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转身回了马车。
“仪韵,你可算回来了,”苏芝如一把抓住宁仪韵的手臂说道,“可把娘给急死了。”
宁仪韵见苏芝如眼睛红通通的,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干,知道苏芝如是担心的哭了一个晚上。
她挽住苏芝如的胳膊:“让娘担心了,是女儿不对,看我现在可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啊”苏芝如说着,眼泪又滴滴答答的滴下来。
“娘,我都回来了,您怎么又哭呀?”宁仪韵嗔道。
“对,对,不该哭了,不该哭了,”苏芝如道,“瞧我,都回来了,我还哭个什么劲儿?”
宁仪韵挽住苏芝如:“不哭了啊,娘,都过去了。”
“仪韵姐姐,”一个奶生奶气的小童声音传了过来。
戚圆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抱住了宁仪韵的双腿:“仪韵姐姐,你可回来了,苏婶婶,还有圆豆都担心了一个晚上,圆豆整晚都在盼着姐姐回来,圆豆还给姐姐留了一块糖。”
胖嘟嘟的小手伸出来,里面是一颗麦芽糖。
宁仪韵会心一笑,把戚圆豆抱了起来:“姐姐回来了。”
戚圆豆点头如捣蒜,把麦芽糖塞进宁仪韵的嘴里,小大人似的说道:“这下,圆豆总算安心了。”
宁仪韵嘴里甜甜的:“走,姐姐抱你进屋子。”
“等等,等等,”苏芝如阻止道,“先等等。”
“怎么了,娘?”宁仪韵说道。
苏芝如转头说道:“初九,初九,快拿火盆过来。”
“嗳,好咧,”戚初九闻言,立刻搬来一只火盆,摆在门口。
苏芝如指了指着火盆,说道:“这火盆可以去灾除难。
进家门前,先跨过火盆,就可以把身上的晦气全都烧了,保证以后一定会顺顺利利,无病无灾。”
戚圆豆麻溜从宁仪韵身上爬下来,说道:“仪韵姐姐,你快跨火盆吧。
跨了火盆,以后就一直会欢欢喜喜的。”
旁边儿,梅香雪也应道:“我听人说,跨火盆很灵验。
仪韵这回是受了难,跨过火盆啊,身上的晦气都会被烧完,日后就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宁仪韵点头道:“好,好,我跨火盆。”
珍珑棋馆的众人,给宁仪韵让出了一条道。
宁仪韵低头看了看这火盆,盆子里火烧的极旺,往上一窜一窜的。
她提起裙摆,在众人注目之下,跨过了火盆。
戚圆豆欢呼道:“仪韵姐姐,跨过火盆了,仪韵姐姐跨过火盆了。”
众人中不知谁带头鼓了掌,接着所有人都拍起掌,噼里啪啦,十分热闹。
宁仪韵重新挽起苏芝如的手臂:“娘,我回来了。”
这一日,珍珑棋馆在一片欢愉的掌声中开了张。
今日天气晴好,棋馆生意兴隆。
——
过了一日。
定安侯府,书房。
“侯爷,”宋修书说道,“两江总督贪腐的证物证词都已备好。”
乔安龄淡淡说道:“拿过来,我看看。”
“是,侯爷,”宋修书把一摞宣纸册子信件之类的证物放到了乔安龄的书桌上。
乔安龄伸手所以翻了两页,便停下了。
“两江总督的事情,先缓缓。”乔安龄说道。
“啊?”宋修书愣了一下,才道,“是,侯爷。”
“最近,需得着手进行另一件事,”乔安龄说道。
他沉吟片刻,低头沉吟了一声说道:“宁贺,先查宁贺。
据我所知,宁贺为官,也是个贪的。
查他贪腐受贿的情况,搜集证物。如果能搜集到他其他的错处,也一并找出证物证人来。”
“侯爷,我们为什么要查宁贺?”宋修书讶异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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