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玉见宁仪韵答应的爽快,有些诧异:“你答应了?”
“恩,”宁仪韵点点头,“我挺喜欢下围棋的,平日里,也没个人陪我下,我也不知道自己下得好不好,难得明玉妹妹愿意陪我下棋,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温明玉黑白大眼轱辘一转,只当宁仪韵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娃:“那我们去棋桌。”
宁仪韵和温明玉一前一后,走到棋桌边,面对面坐了下来。
众女子都围过来看着,将小小的一方棋桌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执子猜先,温明玉执黑,宁仪韵执白。
执黑先行。
“宁姐姐,那我就先走了,”温明玉说道。
“请,”宁仪韵抬了下娥眉,示意她先走。
温明玉首子占角,宁仪韵却是下到了棋盘中央的位置。
围观的女子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嗤笑声,温明玉也笑着抬头问:“宁姐姐,你确实是要下在这里吗?我许你反悔一次。”
围棋自古有句俗话,是启蒙的小娃娃都知道的,是为“金角银边草肚皮。”
棋盘上的角是黄金位置,边次之,中央位置最次。谁得边角,谁就赢得了先机,所以一般人下围棋,都会先占边角。
宁仪韵反其道而行,惹来了众女子的不屑。
“下哪儿不是下?就下这里,”宁仪韵淡淡笑了笑。围棋一道,千变万化,万事都没有定论的,温明玉虽然下棋还算不错,但毕竟还没有到明白这个道理的层次。
“既然如此,我就继续下了,宁姐姐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啊,”温明玉嘟了嘴,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心中却是想,今日一定要把这宁家庶女狠狠杀它一通。
“自然不会的,”宁仪韵应了一句,心道,希望你要不哭鼻子。
于是,两人便在一方棋盘上厮杀起来,周围也都安静下来,只余下围棋落子的轻响。
众人原本以为温明玉在初盘就可以应了宁仪韵,却没有想到,形势竟然在中盘胶着起来了。
温明玉心中十分狐疑,她看看棋盘旗子的分布,再有抬头看看宁仪韵。明明她从一开始就明显占优的,原本以为很快就会赢的,怎么能从初盘一直下到中盘还没有定胜负?
这宁仪韵下棋的路数颇为古怪,自己一路占优,好几次眼看就要胜了,却被宁仪韵一个子儿,或者几个子儿,又扭转败局,重新回到之前的局面。
这棋下得好似鬼打墙,绕来绕去,没个突破口。
“宁姐姐下围棋方式有些独特,”温明玉说道。
宁仪韵说道:“都是我瞎琢磨的,下到中盘明玉妹妹还占着优势,若是明玉妹妹能把优势保持到终盘,我可就输了。”
温明玉心道,宁仪韵说得没错,只要她把优势保持到终盘,就可以赢了,不过此时的温明玉不敢大意,换了个姿势,打起十二分精神。
渐渐的,温明玉手心便出了一层薄汗,棋局越来越胶着,也越来越难以掌控,温明玉不由紧张起来。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棋局,是她从未面临过的局面,她开始不知所措。
“咦?”人群中不少不禁有人发出了声音,“我怎么觉得如今宁家的姑娘占了优?”
“啪,”温明玉手心里本来就有一层薄汗,听到这么一句话,手指突然打滑了,棋子没有拿稳,便掉到了地上。
宁仪韵捡起掉落的棋子,递给温明玉:“明玉妹妹,好好下棋吧,莫要分心了。”
温明玉接过棋子,咬了咬唇,思考了许久,终于落了子,不过她心思已乱,落子之处,却是一个败笔。
宁仪韵看看温明玉的模样,在心里摇了摇头:“继续下吧。”
棋局终于结束。
“明玉妹妹承让了,”宁仪韵淡淡道。
温明玉低着头,心里有些泛酸,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那么大的挫折,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要落下来。
只是棋局已经输了,再哭就太丢人了,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在眼眶里:“宁姐姐棋力高超。”
“明玉妹妹不必客气,不过是一目之差罢了。”
宁仪韵说罢,就要去收棋子。
“等等,”温明玉突然说阻止道,“宁姐姐,能不能等一会儿再收棋子,我,我想把这盘棋局记下来,可以吗?”
宁仪韵只见温明玉看她眼神十分认真,心道,这温明玉倒是真的对围棋很执着,应该是个真心喜欢围棋之人。
她又见温明玉湿漉漉的大眼里含着隐忍的泪水,模样看着有些委屈,倒也有些心软,便把手中的棋子放回原来的位置:“好,你记吧。”
“多谢,”温明玉道了一声谢,招呼了立在旁边侯着的婢女,问她要了纸笔。
婢女领了命离开,棋桌边围着的女子们也纷纷散开,她们回到原来的位置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讨论着刚才的棋局,那一场形势突变,峰回路转的棋局。
很快,婢女便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温明玉接过笔墨,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人也挪到旁边的桌子,一边儿探头看着棋桌上的棋局,一边儿认真的记录真,模样像个认真学习的学子。
温明玉专心致志的记录棋局。
宁仪韵旁若无人的坐在棋桌边,等着温明玉把棋谱记录下来,也好收拾棋子。
就在这时,周围的女子们突然都起了身,朝一个方向走过去。
宁仪韵心里好奇,便像她们走的方向看过去。
原来这些她们都是去见礼的。
这里来了两个人,两个男子。他们约摸是逛花园恰巧路过这里。
宁仪韵看清这两个男子的面目,眉心微微抬了抬,这两个男子她竟然都见过。
一个是这邢府的主人吏部尚书邢栋。
另一个竟然是定安侯,乔安龄。
不过对于这两个男人,宁仪韵都没有什么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