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云雾将月色遮住,漆黑一片。
卢相府门口,乔安龄站在夜色中,一动不动,黑夜将他身上温润谦和的气质除尽,留下的是爱人被挟持的忧心和对卢修远的痛恨愤怒。
“点火,”乔安龄低沉的嗓音穿透夜幕。
瞬间,在卢相府周围点起了无数火把,将卢相府围了起来。
“侯爷,都准备好了,”言林向乔安龄拱手行礼道,“我们府里近三百名护卫,以及永宁侯府近两百名护卫,另外府中年轻力壮的小厮仆役近一百名。
现已将卢相府团团围住。”
乔安龄向卢府远远眺望:“恩,火把都燃起来了。”
“是的,侯爷,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点燃的火把,另一只手手里都拿着兵器,那些年轻力壮的仆役也全都配了武器,”言林道,“我们这样突袭卢相府,卢相府毫无准备,再加上永宁侯府的相助,有极大的胜算。”
乔安龄摇头:“言林,不是极大的胜算,今日之事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言林正了神色:“是,侯爷。”
宋修书立在乔安龄身侧半步,就着火光,看着这个他追随多年的主子。
他知道乔安龄和卢修远有家仇,也知道乔安龄和卢修远在朝堂上争斗的激烈,这二人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不过他一直以为他的主子会在朝堂上用权斗的方式,斗倒卢修远,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是用这样一种方式。
围攻,火拼。
他看着乔安龄沉寂的脸上,凝着冰霜的远山眉,和发红的双眼。
卢修远和乔安龄有家仇宿怨,不过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彼时乔安龄只有两岁,就算乔安龄天资聪慧,对两岁的事情,偶尔有片段的记忆在梦中出现,不过毕竟年纪实在小,时间又实在久,乔安龄心性沉稳,对于家仇总能通过运筹帷幄,一步一步的按照计划来形式。
打压卢修远的爪牙,断去他的左膀右臂,步步为营。
不过,那是之前。
现在卢相远抓了乔安龄怀有身孕的爱妻。
宋修书暗叹一口气,他是知道乔安龄对宁仪韵的感情。
他的目光停在乔安龄的瑞凤眼上,一双狭长的瑞凤眼通红,眼眸幽深,定定看着远处的卢相府。
“修书,定安侯府是有私牢的,”乔安龄道。
“是的,属下知晓,”宋修书连忙上前一步,“不过定安侯府的私牢形同虚设,属下十三岁进的定安侯府,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在属下的记忆中,定安侯府的私牢,从来没有用过。”
“恩,也不知道里头的刑具生绣了没有,”乔安龄说道,“生锈了就生锈了,能用就好。”
“是,”宋修书看了眼乔安龄,乔安龄语气淡淡,眼中积聚风暴。
“大哥,”乔安龄转向站在一旁的宁仪诚。
“安龄。”宁仪诚点了下头。
“大哥武功了得,”乔安龄,“一会儿还得辛苦大哥了。”
“安龄不必说这些话,仪韵是我妹妹,”宁仪诚道,“我这当哥哥的,这么多年来,算是个失职的哥哥。卢修远竟然抓仪韵,我这当哥哥岂能饶了他?”
“好,”乔安龄道。
他伸出受,指向卢府:“言林,包围卢相府,堵住所有出口,只留东南小门一个出口。
若是有从这个小门逃出来,弄清这人的身份。
若是卢修远的家眷就抓起来,若是卢府里的下人,就放他们走。”
“是,”言林拱手道。
宋修书默默点头,放了无辜的下人,只抓卢修远的家眷,他的主子终究心存善念。
“若是有人敢反抗,”乔安龄停了一下说道,“便直接取了性命吧。”
“是,”言林道。
乔安龄压低了眉毛,向卢相府,大声道:“扔火把。”
一只只点燃的火把从卢府围墙外扔了进去,四面八方都有火把往卢府里扔。
火把落在草丛里,树枝间,杂物上,屋顶上。
有些火把灭了,更多的火把点着了。
漆黑的卢相府亮起了一点一点的火光。
这些火光越来越大,烟雾升腾,甚至一片火连到了另一片火。
“走水啦,”一声惊慌的呼喊在夜空划破天际。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都起来了,起来救火。”
“救火,快去水缸那里,救火,快,快。”
“水缸里水用完了。”
“倒处都是火,来不及救啊。这里着火了,那里也着火了。”
原本卢相府中的人,不管主子还是下人,都已经进入安睡。这会儿不是被烟呛醒,就是被嘈杂的人声吵醒。
整个卢相府无比混乱,每个人都惊慌失措,连平日一向体面优雅的主子们,都披头散发的从屋子里出来。
卢修远正在书房里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等着宫里的消息。
听到屋子外的吵闹声,卢修远不耐烦的皱起眉,他朝屋子门面喊道:“三更半夜的,什么事那么吵?”
立刻有老仆从外头赶进来:“相爷,不好了,府里走水了。”
卢修远怒喝:“怎么回事?怎么会走水,哪个那么不小心,查出来,丈责一百。”
“是,是。”老仆躬身,连连应道。
“火势极大,烧了很多东西,很难救,”老仆支支吾吾说道。
“什么?”
卢修远浑浊的老眼朝外头看见,火光明亮。
“火势怎么那么大?”卢修远道,“还不快去救火?”
“是,是,老奴这就去,这就去,”老仆躬身退出。
府外,乔安龄看着一点一点被火点亮的卢相府,瑞凤眼里冰冷无情:“点火。”
又一批火把被点燃。
“扔火把,”乔安龄道。
一只只燃烧的正旺的火把,被丢进了卢相府。
府内刚刚弱了一些的火势,又轰的一下烧了起来。
火势越来越旺,越来越热烈。
“相爷,相爷,不好了,”老仆边喊着边进了书房。
“吵吵嚷嚷,像什么话。”卢修远喝道。
“相爷,火越来越大了,是,是有人在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