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好,在日渐寒冷的秋冬之际,今日又回暖了。
江宁城的道路上驶过一队马车。
全都是拉货的马车,是一匹壮实的马后面拉着一架平板车。
江宁的道路宽阔,两辆马车并驾而行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马车两辆两辆的行驶在道路上,形成了一个马车的车队。
马车车队极长,看不到头,也看不尾。
每一辆马车上都装了许许多多的麻袋,麻袋里装的全都是粮食。
每个麻袋上都写了个四个字“宁氏粮铺”,马车上也做了宁氏粮铺的标记。
车队在江宁的道路上行进,从江宁的北城门进城,在江宁城里绕着圈子。
这是宁仪韵一早就安排好的。
此前,她让人将江宁粮仓里的粮食在夜里摸黑搬到了北城门外,装到事先准备好的货运马车上。
今日,她便命人将这些马车拉着粮食,在京城里绕着弯行驶。
马蹄飞扬,哒哒的马蹄声,响彻整个江宁城。
宁仪韵这么做就是为了,人心。
价格被哄抬,和老百姓慌乱的心态离不开的,若是人心稳定,百姓们都不去抢购粮食,不去屯粮,那这粮价便很难涨起来。前有宁氏粮铺低价售粮,后有数不清的马车拉着粮食满江宁城跑,这是对江宁城粮价的双重打击。
运粮的车队在江宁城闹出了如此巨大的动静,将整个江宁城的百姓惊动了。
“看,这些都是宁氏粮铺的马车,看样子,装的都是粮食?”
“应该是的,宁氏粮铺是一家卖粮食的铺子,他们运的货,除了粮食还能是什么?”
“是粮食,是粮食,就是粮食。”
“是粮食吧,我在宁氏粮铺里看到过,他们仓库里的粮食就是用这种袋子装的,一模一样的,上面也写了宁氏粮铺四个字。”
“这么多粮食啊。”
“真是那么多粮食的话,那我们有救了,有救了啊,我们还怕买不到粮吗?”
“如果这些粮食都能用低价卖那便好了。”
“宁氏粮铺一直低价卖着粮食,应该不会涨价。”
“这些粮食是运到宁氏粮铺的吧,我们跟过去看看,也好打听打听粮价。”
“好啊,去问问。”
——
吕府。
吕三爷将手里茶盏扔到地上。
一声脆响,质地细腻的白釉茶杯,四分五裂。
吕三爷捏了捏眉心:“怎会如此?哪里来那么多粮食。”
“小人不知,”管家摇摇头。
“这些粮食都运到宁氏粮铺了?”吕三爷因为着急愤怒,气息不稳。
“是,正在卸货,一袋袋的粮食正在往宁氏粮铺里运。
宁氏粮铺的东家,就是定安侯夫人,还在铺子大门口跟围观的百姓说了许多话。”
“定安侯夫人?怎么又是她?”吕三爷问道,“她_怎么说?”
“说今日车队运送的全都是粮食,宁氏粮铺库存充足,库房里粮食都堆不下了,只能堆在外面,因为粮食太多,宁氏粮铺还打算另外再盘下几处院落,专门存放粮食。
定安侯府夫人还说,过几日,还有一批粮食会到江宁城,他们宁氏粮铺是绝不会断粮的。
另外,定安侯夫人还说……”管家迟疑了一下。
“定安侯夫人还说了什么?”吕三爷问道。
“定安侯夫人说,以后宁氏粮铺决不涨价,都按照现在的价格卖粮,”管家道。
吕三爷在屋子踱起了步子:“不对,不可能,他们哪里能弄来这么多粮食,江宁城的粮食都囤在大大小小商户的库房里,他们哪里来的粮食。”
吕三爷转了圈,说道:“这一定是障眼法,不会有这么多粮食的,你刚才说这些粮食都是装在袋子里的?”
“是的。”管家应道。
吕三爷冷笑一声:“呵,怎么可能都是粮食,怕是用沙砾滥竽充数的。
恩,定是如此,将沙砾用粮袋装好,装到马车上,再让马车车队在整个江宁城跑。他们是想用这种法子,稳定人心,也动摇商户们的心态,妄图以此让商户们乱了心态,降价卖粮如此一来,粮价就被以他们将下来了。
我岂会如他们的意?”
“三爷,这么说来,那些粮袋里装的都不是粮食?”管家问道。
“我料定不是粮食,”吕三爷道,“定安侯夫妻二人确实有些本事,不过这些小技巧当吕某看不出来吗?”
“恩,”吕三爷思索了一会儿,眼眸散着阴冷的光,“我们这般做……”
——
宁氏粮铺门口,宁仪韵正在安抚围在门口的百姓。
“宁氏粮铺正在卸货,你们看到的这些粮食正一袋一袋往铺子里搬,所有粮食都会按照原来的价格出售,不涨价,不涨价。足够卖,足够卖。”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起来:“谁说这些都是粮食了,你们说是粮食就是粮食了。这一袋袋粮食都封起来了,指不定里头装的是沙子石子。”
“就是,宁氏粮铺是骗人的,这些袋子里装的其实都不是粮食,是沙子石子。”
“喂,东家,你把这一袋袋粮食都打开给我们看看,看看袋子里头装的究竟是什么?”
宁仪韵眯了眯眼,朝说话的几个人看过去,喊话的这几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穿着普通的布衣,看上去像是普通的百姓。不过宁仪韵既然在这条街上开粮铺,就对这条街进行过调查。这几个人不是江宁城老实本分的普通百姓,而是这条街上的地痞混混。
而地痞混混常做的事情便是拿人银钱,替人办事。
这几个地痞混混在她店门口大喊大叫,显然是有目的的,且绝不可能是他们自发行为,他们背后的人是谁?是谁在给她捣乱。
宁氏粮铺损害了谁的利益,这幕后之人就是谁。
左右就是江宁城的粮商了。
而这几个地痞混混的煽动,真起了作用。
围观的普通老百姓交头接耳,小声议论道:“说的也有理,也不知道这袋子里装的时侯。”
“不会真是沙子石子之类得吧。”
“我说,怎么会有这么便宜淡淡事儿。”
“要不然,就把沙袋都打开,给我们看看。”
“是啊沙袋是什么模样,都装了什么东西,让我们看个究竟。”
“可不就是”
宁仪韵站在铺子门的正门口,桃花眼眯了一起,眼眸中划过了然和一丝儿狡黠。
既然已经送上门来了,她就好好利用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