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仪韵应道:“嗳,叶妈妈,我这就同你一道去清宜院。”
“好,好,二小姐,”叶妈妈点着头说道,“夫人还吩咐了,让二小姐带上几身最近给您新做的衣裳,再带上几件新给您的首饰,夫人要亲自帮您选衣裳首饰呢。”
宁仪韵微愣,随即桃花眼一弯笑眯眯说道:“嗳,好咧,叶妈妈稍等,我进屋子去取。”
说罢,她重新进了屋子,取了最近给她新制的艳丽衣裳,以及还没有来得及当了的珍珠玉器首饰。
见宁仪韵抱着衣裙首饰出了屋子,叶妈妈连忙迎过去,从宁仪韵手里拿走了一大半:“二小姐,咱们走吧。”
宁仪韵便跟着叶妈妈,带着衣物和首饰去了清宜院的厢房。
宁卢氏见宁仪韵进来,眼底闪过一瞬儿的厌恶,随即便笑呵呵的说起来:“是仪韵来了啊,一会儿,我带你去参加诗书会去。你如今也有十五了,是该带你出去走动走动,也免得旁人说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称职。”
“母亲再试称职不过的了,”宁仪韵浅笑道。
宁卢氏一滞,见宁仪韵语气十分的尊敬,浅笑的嘴角却似有似无带了几分讥诮,眼中厌恶之色一闪而过。
她轻笑一声:“呵呵,咱们娘俩也别光顾着说话了,叶妈妈,把带来的衣裳和首饰去榻上铺开。
她牙根一咬,接着道:“今儿啊,我可要好好的给仪韵选选衣裳首饰。”
“是,夫人。”叶妈妈应道。
三四件长短不一的上衣,三四条款式各异的裙子在宽大的软榻上一字排开,头面首饰也在衣裳旁边展开。
宁卢氏挥退了叶妈妈,真的开始用心挑选衣裙和首饰。
她比划来比划去,费了些功夫,终于给宁仪韵选定好了一身衣裳和几件首饰。
待宁仪韵换好衣服的时候,宁卢氏一愣,心中直道,这小贱人平日穿得朴素,已是姿容出色,如此一打扮,竟是如此美艳妖娆,就算是倾国倾城,怕也是担当得起的。
不过……
就算绝色又如何?
她的嘴角擒起一抹冷笑。
贵女贵妇,最反感就是这种会让男人欲罢不能的妖娆贱货。
现在她们要去的又不是选秀,而是贵女圈子的诗书会,宁仪韵打扮的如此妖娆美艳,定是会受到冷眼。
若是她身份高贵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庶出的,只会受到旁人的奚落。
如此一来,诗书会上,她妖娆美艳的名声会传播出去,贵女贵妇也会厌恶极了她,整个京城的贵女圈子恐怕都容不得她了。
“我们仪韵生得真是好,等等。”
宁卢氏从一个屉子里取出一朵桃粉色贴花,不由分说的贴在她的鬓角:“贴上这个更加艳丽了。”
——
马车上,宁仪嘉的手抓着衣角,将衣角饶了一圈又一圈,涂着鲜红丹蔻的指甲,把衣料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褶子。
今儿,她是特意打扮过的,上身是一件青葱色的织锦单衣,窄袖窄腰长摆的样式,下系一条柳黄色的马面裙。
这马面裙的裙裾上还是她亲手绣的紫色兰花,兰花是花中君子,高贵淡雅。
这身衣裳既显身段,又十分端庄。
青葱柳黄的颜色既显娇嫩,又不显得轻佻。
宁仪嘉原本是很满意,可是一看到宁仪韵,她的心就直往下沉。
她突然觉得自己费的所有心思,全没有任何意义,仿佛一个笑话。
什么端庄得体,什么高贵俊秀?真正姿容绝色的人,便是穿的艳丽轻佻又如何?
看着,只会觉得美艳不可方物,越是明艳,越显好颜色,好身段。
宁仪嘉坐在马车的软榻上,低头,目光却斜睨到她身边的宁仪韵。
桃红色的短襦绣着芍药花,樱草黄的裙子是百褶的,一道接一道的褶子显出雍容来。
腰间没有环配压着裙摆,却有两根豆青的丝绦,从腰间往下,自然垂下。若是有风来,两条丝绦便会在腰间轻轻飘荡,说不出的轻盈飘逸。
发髻一支鎏金钗,鬓边一朵浅桃花。
唯有耳畔一点晶莹剔透的浅绿色圆珠耳坠,随着马车的颠簸,来回晃动。
双眼形容桃花,肤若羊脂白玉,红唇丰润饱满。
当真人间芍药仙子,让人挪不开眼。
这就是她的庶妹,她出生低贱的庶妹。
她坐在她旁边,她就是艳丽芍药花旁边的一株无盐小草一般。
这般绝色容貌为什么没有生在她身上,而是生在她这个出生低贱的庶妹身上?
嫉妒之意宁仪嘉心中翻腾。
她收回目光,想起她的母亲在今天早上跟她说过的话:
“怎么了,仪嘉,不想让那下贱丫头跟我们一起去,怕她长得太过美艳,会大出风头,压过你这个嫡女?”
“仪嘉,你且放心吧,这些高官世家的女眷们,娘最是清楚不过的了。
呵呵,她这般容貌,若是身份高贵,就会倍受追捧,相反,若是身份低贱,呵呵,便越是会受排挤和奚落,你且看着吧,莫要担心了。”
宁仪嘉吐出一口浊气,慢慢恢复了平静。
她娘亲说的是。
宁仪韵安安静静坐在马车里,心里却是暗中盘算着脱离宁府的事情。
银子,她已经有一些了。
找屋子租的事情也已经眉目了,有苏承庭帮忙,租下合适的屋子应该不难。
屋子租好之后,这出府的准备就基本完成了。
只是,她该如何离开宁府?
她到现在却还没有什么主意,在心里盘算谋划了一阵,还是没有想出个章程来。
外头一声“吁——”的喊声,马车停了下来。
宁卢氏对宁仪嘉和宁仪韵说道:“你二人跟我下来吧。”
宁卢氏先下了马车,宁仪嘉和宁仪韵便跟着下了车。
下了马车,宁仪韵便看到眼前一座府邸,正红漆的双幅面儿大门,门前两只石狮,威武霸气,门槛极高,象征着门第显赫。
宁仪韵跟着宁仪嘉和宁卢氏进了这座府邸。
走在抄手回廊上,宁仪韵问宁仪嘉:“姐姐,刚才我在门口看到大门上写了邢府二字,这邢府到底是什么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