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信达说道:“不知宁姑娘有什么高见?”
话说的客气,但是语气总是隐隐有些不屑。
宁仪韵淡淡笑了笑,倒也不以为意。
乔安龄转过头,问道:“仪韵,你有什么好法子?说来听听。”
苗信达微微躬着腰,低着头,听到乔安龄所说的话,却是不禁一愣,心中暗道,侯爷问的是“什么好法子”,似乎是认定,宁顾念所说的必然是好法子一般。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宋修书,见宋修书神色如常,并没有奇怪,不屑或者其他的表情,心中嘀咕,莫非是宋修书脸上掩饰得太好,将心思藏得太深。
苗信达正心里想东想西的,宁仪韵这时缓缓开了口,婉转清脆的声音却不失沉稳。
“安龄,设陷阱抓一个人和战场上设埋伏对付一支军队并不一样。在战场上设埋伏,然后把敌军引诱到埋伏范围里,这是属于战场上的计谋,论用兵伐谋,一个将军自然是十分擅长,何况那祁隆渊还是大楚声名显赫的名将。
不过我们现在不是行军打仗,我们要做的也不是用兵伐谋,而是设陷阱抓人。
论起设陷阱,最擅长的,不是上战场打仗的将军,而是……”
宁仪韵红唇一勾,笑眯眯的说道:“而是山里捕猎的猎人,尤其是那些专门捕捉大型野兽的猎人,他们才是天下最擅长布置陷阱的人。
至于这猎人的人选,也有现成的。
安龄,在京城郊外的翠云山上有一个喜欢铺抓大家伙的猎人,他极为擅长布置陷阱机关。”
乔安龄闻言,眉心一展,他也想到了。
之前,宁仪韵被捉到翠云山上,乔安龄连夜赶去翠云山救她,两人在漆黑的夜色里不小心掉到一个猎人的陷阱里,这个陷阱布置的十分巧妙。
想到此,乔安龄也勾了勾唇:“看来,我们要再走一次翠云山,走一遭旧路,访问一下旧友了。”
宁仪韵依旧笑眯眯。
众人见乔安龄和宁仪韵打着哑谜,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不解。
宋修书看着左右主位上坐着的主子和未来的女主子,白净的脸上露出个了然的笑容。宁姑娘聪慧,他是知道的,这回提出的建议也很在理,他虽不知其中细节,但是能得到侯爷首肯自然是差不了的。
苗信达将信将疑,这主意听着颇有道理,但是真的有那么擅长机关陷阱的猎人,真的能就此抓住大将军祁隆渊吗?
他用余光打量了一下主位上的笑容淡淡的乔安龄和笑容可掬的宁仪韵,心中不由的从不屑不相信转为疑惑,将信将疑。
乔安龄端起茶杯又小啜了一口:“好了,今儿就议到这儿了,你们都退下吧。”
待众人都退下之后,乔安龄转向宁仪韵,笑道:“仪韵,这两日什么时候得空,陪我重游翠云山。”
宁仪韵道:“最近倒是一直有空的。”
乔安龄说道:“你刚才永宁侯府回来,先歇上两日,过两日,我们再去如何?”
宁仪韵嫣然笑道:“好。”
——
入夜,将军府。
这夜,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夜幕漆黑幽深。
祁隆渊站在将军府的回廊下。
回廊顶端挂着的长明灯忽明忽暗,照在祁隆渊的脸上,他刀削般硬朗的面部曲线在这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时隐时显。
长明灯的光线照在他身上,在地上形成一个影子,宽阔厚实的肩膀,劲瘦的蜂腰,强壮却不显魁梧,透出恰到好处的力量之感。
他静静站在廊下,似乎在等些什么。
他目光看向远方,常年在外征战,让他在这样微弱的光线中,也可以依稀看到远处的情景。
他看到远处有人由远及近,迅速向他走来。
这就是他要等的人。
很快这人走到了祁隆渊的身边,向祁隆渊行了个礼:“祁将军。”
“不用行礼了,直接说,”祁隆渊说道,声音不出意外的雄浑有力。
“祁大将军,相爷特地吩咐小的,跟祁将军说一声,祁将军辛苦了,”来人说道。
“今日没有事成,”祁隆渊说道,声音有些闷,没想到以他的箭法竟然没有射死乔安龄。
“相爷说了,是那人运气好,祁将军不必自责,”来人说道。
“卢相爷有什么吩咐?”祁隆渊问道。
“相爷让小的给祁将军带封信来,”那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祁隆渊接过信封,低头看了看,这信封是用蜡封了口的。
他打开封蜡,取出其中信纸:
“今日事败,伺机再次行刺。”
祁隆渊神色不变,将信塞回信封,放进自己怀中,对面前的人说道:“你回去回复卢相爷,信已收到,我会照做,就算相爷不吩咐,我也会这么做的,既然答应了他的,我就会完成此事。”
来人应道:“好,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回去禀告侯爷。”
祁隆渊颔首道:“好。”
待来人走后,祁隆渊便也离开了回廊。
他回到屋子里,又将怀中信件取了出来,就这桌上的烛台,将这封信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