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修看着黎音,声音嘶哑:“初儿,我求你,不要,不要离开我。”
此时,黎音的咒语已经完成,借着多释罗盘进阶的强大力量,时空阵法终于成形。
“你看过天柱上的铭印吗?”黎音闭眼,看着如此狼狈仓皇的彦修,不忍,但还是摇头,眼里满是执拗,“阿彦,我每一次看到与你共立天地间的名字是另一个女人时,你知道我有多痛吗?”
“初儿,我,我可以毁了那天柱铭印的,我只求你回来。”
“不,我更痛的是,我全心全意信任的爱着的人,欺瞒我,他看着别人祸害我的亲人,却无动于衷,甚至选择做一个帮凶。”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
黎音眼眶微湿,眼神犹如刀刃,望进金眸深处,直接打断彦修的话:“我没有办法,真的,我问过你很多次,你不愿意告诉我,我已经不能相信你依赖你了。”
彦修明白黎音的意思,可是他不能说。
在片刻静默之后,金眸湿润,他低下头,仿佛所有的生气都被抽去:“对不起,初儿,那些事,我不能说。可我是真的爱你啊。”
黎音咬唇,眼角的泪终于落下,似乎是放下了最后的不舍。
而天地之间,则响起了一道毫无感情的女声,苍茫,冷漠。
“吾身为祭司,碍于私情,妄论天机,灭旨毁意,不尽其职,愧对众生。今天界已立,天规有章,万物循序,三界安泰,吾愿自逐于三界之外,自省万年,望天道成全。”
黎音再次穿上了那袭祭司古袍,高高悬浮于空中,闭眼肃穆,等待天道的抉择。
“不!”彦修抬头,吼声响彻云霄,不顾一切向黎音冲去。
可是这时天道已给了回应,一道看似柔和实则拥有无穷力量的金光毫不留情地围住了彦修,显然天道是准许了黎音的请旨,并困住了彦修。
“娘亲,你干什么?”
“黎音,你疯了吗?”
白泽、朱雀纷纷出现,神情惊恐地望着黎音,他们不明白,他们才离开了一小会儿,怎么会闹成了这样。
“阿音,你要做什么?什么自逐于三界之外?”被黎音的声音引来的图翎突然出现,他亦是一身酒气,满身狼狈。
他望着这异象,想上前,却同样被天道拦在原地。
“阿音,你别干傻事啊?”风里希与风里昊焦急赶来,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而悬浮于高空的黎音却像是什么也听不到一般,沉浸于自己的世界,罗盘上上青蓝色的光芒越来越盛,逐渐将黎音包裹其中。
而灵执也出现了异样,混沌珠上逐渐凝结出了一滴闪着神圣光芒的露水。
这是灵执的第三滴凝露。
这第三滴凝露一闪而过,随之黎音也消失不见了。
还有,瑶山上,一切具有黎音痕迹的东西,也随之消失。
留下的,只有他的绝望。
“烛阴,那个是?”帝江目睹了一切,望着那逐渐消失的青蓝色的光芒,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
“没错,那是时空之光,她布下了时空阵。”烛阴其实早就到了,他没有出来,是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连彦修都拦不下黎音,他又能做什么呢。既然是她的选择,他只有尊重吧。
“怎么可能,她不仅领悟了时间和空间元素,竟然还将其二者合一?这怎么可能,她到底去哪了?强行破开空间,不是会陷入时空漩涡?”
“她创建了一个独立于洪荒的时空。”在那里她可以唯心所欲生活,可以不被天道辖制。烛阴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双目却好像失去了神采。
你为了他,宁可放弃所有人。你心里,就没有别人一丝一毫的位置吗?
“时空元素可以创世?这怎么可能?就算她领悟了时空之力,除了盘古,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做到!”帝江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脑海里突然飘过一个念头:为什么她会有与生俱来的盘古力量?为什么盘古元神所化的鸿钧会如此青睐她?
黎音的来历就像一个谜,她到底和盘古有什么关系?
“这我也不知道,或许与刚刚灵执上的那滴露珠有关?”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姗姗来迟的句芒心急如火,他到时只看到黎音消失的背影,此时更是听不懂烛阴与帝江的谈论,“烛阴,快想办法,我们去找她呀!”
“没用的,我们没有穿越时空的力量,我们找不到她的。”
“句芒你别乱动,难道你想像彦修一样吗?”帝江拉住犯傻想向前冲的句芒。
“对啊,彦修呢?他在干什么?他怎么可以看着黎音不见。”句芒转头去寻彦修,却见彦修被一道浑厚金光缠绕,他一直攻击着金光试图打破金光壁垒,却没想到那力量竟一直反弹打在他自己身上。
此时此刻,他衣袍破碎,浑身上下都是被自己力量强行突破天道结界反弹所伤的伤口,嘴角金色血液流到衣襟上,可是他仍不放弃,金眸一直盯着远处的黎音,双手运力攻击金光。
“黎音,怎么忍心让彦修这个样子?”句芒惊讶于彦修疯狂的样子,喃喃自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吧,其实她早就和我们告别过了。”烛阴转身,落寞而去。
“啊?可是,阿音,她......”句芒沉默半响,随之也离开了这混乱的地方。其实他也明白,以他的能力,他也做不了什么。难怪阿音前些日子来找他要灵植的种子时说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原来她早就想好了,原来那是告别。可笑的是,他后知后觉,一点都没看出来。
“啊!”随着一声怒吼,金光破碎,引得天地间也传来一道轰鸣。
彦修终于打破了天道设下的壁垒,可是,已经晚了。
天空再无黎音的影子,三界内也再无黎音的气息。
“天道。”彦修强撑的力量在一瞬之间散去,单膝跪地,埋头,嘴边只吐出了两个字。
彦修在打破天道壁垒后,图翎也恢复了自由。他同样发现已经感受不到黎音的气息,看着那片消失的光芒,他陷入迷惘:原来,你竟是与我道别的,早知道,那个要求,我该提的。我该叫你留下来的。
他转头看着跪地的彦修,怒火丛生,冲上去就是一掌,接着又上前攥起彦修的衣襟问道:“彦修,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阿音会这样?”
“我做了什么?”彦修冷笑两声,吐了口血,甩开图翎,站起身来,“她之前是去找你的,你到底对她说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说什么了?你居然还敢怨我,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心灰意冷到自我放逐!”图翎青筋突起,右掌运力,魔力迅速凝聚,劈向彦修。
一道绯红光芒闪过,却被突然出现的后土拦下。
看着满身血污、神情萎靡的彦修,后土皱眉:“彦修,你疯了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她伸手正想扶起彦修,“来,我带你回去疗伤。”
“是你。都是因为你们。”彦修金眸突然闪现一丝神采,伸手毫无预兆地捏住了后土纤细的脖子。
“彦修,你疯了,咳咳,放开。”后土难以置信地看着彦修,他怎么会这么对她?她神情痛苦,双手慢慢向上,想拿下彦修的手。
“彦修,你干什么!”紧跟后土身后的奢比出现,一掌打向彦修。
彦修竟毫不避让这一掌,在身上多了道伤口后,金眸出现魔怔之色,失魂落魄,逐渐松开了手:“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没用,才会被这天道一直摆布。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拦不住她。是我不够强。”
“彦修,咳咳,你.......”后土摸着脖子,借着奢比的力量站起。
“你滚,我不想看见你,还有你们!”彦修双拳握紧,一道浑厚的力量向后土、奢比,还有帝江他们袭去。
奢比带着后土狼狈地躲过一击,正想还手,却被帝江拦下:“还嫌不够丢人,都赶紧走!”
“凭什么就这么放过他?”
“不,我不走!”
只是不待奢比、后土反应过来,便被帝江的空间遁带走。
“哈哈哈!”目睹这一切的图翎,突然仰天大笑,神情亦是疯癫,“我明白了,阿音,你才是最狠心的人。宁如此,你都不愿意选择我。”
图翎看着狼狈不堪的彦修,笑极:“你也输了。哈哈哈哈哈哈。”
翻滚的魔气随着图翎的离开而消散,天际还弥留着那股狂妄悲凉的笑声。
三清、风里希等人对视一眼,他们已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黎音在离开之前给了他们每一个人一道口信。
眼下事已如此,只能说是造物弄人啊,几人也无奈离去。
就连朱雀、金乌、白泽也不知何时没了身影。
唯有彦修,一步一步的走到瑶山曾经坐落屋子的地方,按照记忆再次建了一个屋子,还有屋前的石桌石椅,还有那一棵棵郁郁葱葱的桃树、杨树......
一点一滴,他重建的是与黎音的记忆。。
一点一滴,仿佛那个姑娘还在屋里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