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聊了一会,老爷子和老苏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又走出了客厅,苏景看着还没有到开饭的时间,向宁希竹问清楚猫娘的位置后,也站起了身。
很快,客厅里又剩下奶奶和宁希竹了。
走到门口,虽然是冬日,但正午的阳光很强烈,刺得苏景不由眯了眯眼睛。
老黄狗依旧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趴在门口边昏昏欲睡,在它的旁边,还趴着一道白白的身影。
这团白色,自然是猫娘了。
此刻猫娘没有和平常一样眯着眼睛,而是瞪得老大,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眸炯炯有神地盯着老黄狗,看到老黄狗没有反应,便举起爪子,试探性地往前凑近,动作因为小心翼翼而显得缓慢,最后猫娘柔软的爪子落在老黄狗毛茸茸的身上。
老黄狗睁开眼睛,偏过头看了一样猫娘,猫娘便如同被踩到尾巴一样,飞速收回爪子,用肉眼看来近乎同步的反应起身往后跳,身体半弓着,尾巴上翘,一双大眼珠子紧紧盯着老黄狗,等待着老黄狗接下来的反应。
苏景很难想象,日益肥胖的猫娘会有如此敏捷的反应和动作。
仿佛知道眼前这个死肥猫是小主人的心肝宝贝,老黄狗又收回视线,下巴继续枕着地板。而猫娘看到老黄狗的举动,也不知道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很重要,还是猫狗之间有一套独特的沟通方法,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踱着小碎步走到老黄狗身边趴了下来,身贴身地紧挨着。
“嗯,今天的运动量完成。”
苏景暗自点头,虽然他也没打算让猫娘运动减肥,但是看到一向慵懒的猫娘难得敏捷了一会,心里涌上一股宽慰。
他本来是想抱抱猫娘的,但看到这个情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猫狗双全,排排趴晒冬阳,这画面怎么看都觉得美好。
他不是一个热衷于分享生活的人,但此时却涌起无比强烈的念头,想跟许多人分享这一幕。
苏景也不是一个空谈家,况且这件事对苏景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只见苏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轻步走到猫狗的正前方,**紧紧对着慵懒的两个宠物。
老黄狗轻轻抽了下鼻子,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而猫娘则抬眼看了一下蹲在太阳底下的铲屎官,又继续眯上了眼睛。
苏景拍摄人像的技术很渣,主要是苏景抓不准人物表情,但现在一猫一狗都眯着眼睛,对苏景而言难度并不高,甚至连构图都不用太费心思。
没有任何声音,一张看上去颇有意境的照片便存到了苏景的手机相册里,除了来电铃声,苏景关掉了很多提示音,包括相机的快门声。
或许出于炫耀的心理,苏景把照片上传到了微博,而不是他没成名前经常光顾的朋友圈。毕竟炫猫这事,在熟人面前已经没有太大意思了,在他生活微信号里躺了好几年的好友甚至都可以说一句“看着猫娘长大并且一步步变胖”的了。微博则不同,那么多沙雕,肯定会有不少欢乐。
到了现在这个阶段,苏景的人气虽然还不够扎实,但基本上也稳定下来了。他的微博发表不到几分钟,一些在他主页购置了房产的大老闲们也“占地为王”了。
“年纪轻轻就猫狗双全,真是羡慕妒忌啊!”
“看这狗,看这猫,年份不小啊,苏老大的人生是开挂了吧?”
“猫娘又胖了,惆怅!”
随着时间的推移,微博底下的评论逐渐增多,苏景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些打趣玩梗的话,感觉一整天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饭,苏景和宁希竹坐了一会,便开车回南都了。
开车的是苏景,本来他是不想开车的,但宁希竹实在走不惯破烂的马路,早早就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猫娘则懒洋洋地在后座上睡着。
听到旁边宁希竹的手机里传来音乐声,苏景抽空斜眼瞥了一下,“又在刷抖音啊?”
“嗯。”宁希竹淡淡应了一声,一双眼睛却紧盯着屏幕。
“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苏景笑着问道。
“暂时没发现。”宁希竹的手指划拉着屏幕。
正说完这句,没等苏景再度开口,宁希竹的手机里便传出一道熟悉的旋律,正是苏景那首的给你们。
“现在有了。”宁希竹笑嘻嘻说道。
不用多想,视频画面自然是婚礼现场,对于这种幸福的场景,宁希竹是极其喜欢的。
苏景笑了笑,没有说话,专心开车,而宁希竹也陷入了刷抖音不能自拔的状态。
车内的两个人虽然沉默着,但是气氛并没有一丁点的尴尬。
“苏先生。”良久,苏景听到宁希竹喊了一声他。
“嗯?”苏景疑惑地应了一声。
“我给你念一组数字。”宁希竹的语气带着沉重,连带着苏景的心情也沉重了许多,她没有等苏景开口,便看着手机,严肃地念了出来。
“自2012年11月以来,
n系统牺牲119人,
检察系统牺牲65人,
公安系统牺牲2061人,
司法行政系统牺牲26人,
国安系统”
一个一个数字从宁希竹的口中说出来,就像是一把锤子一锤一锤敲在苏景心里,尤其是最后宁希竹说出“省略号”三个字的时候,苏景的心猛地一颤。
作为一个伸手红色爱国主义教育的新时代青年,恐怕很少人会对这一组数字无动于衷。
“数据哪里来的?”苏景问道。
“12月22日,中央政法委公布。”宁希竹回答道。
“22日。”苏景重复呢喃了一声公布日期,今天是26日,也就是前几天的事情,再想想刚才一猫一狗趴在那里晒太阳,他觉得幸福安稳的场景,心里顿时百感交集,然后就幽幽长叹,说出了一句上经常能看到的一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是啊!”宁希竹一脸认同地感叹道,之前对这句话的理解并不深刻,而这一组数字,却为这句话增加了无可比拟的重量。
“你知道吗,我曾经想过去参军的。”苏景握着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语气很是飘忽,像是在说一件无关重要的事情,又像是鄙夷。
宁希竹没有开口,而是安静等待着苏景说下去。
“我有浓厚的军人情结,我去过军营,我偷偷穿过我爸的军装,我大学的时候犹豫过。”
苏景忽然不屑地笑了起来,“可是我没有去,我舍不得离开。”
宁希竹知道苏景舍不得离开什么,很明显当时苏景的那个“她”并不支持苏景的愿望,或者说可以支持,但是她做不到以女朋友的身份来支持,所以苏景才会犹豫,才会放弃。
越是了解苏景,宁希竹越是知道,苏景是一个可以为爱情放弃很多的人。
宁希竹也知道,苏景的不屑,不是针对前任,而是鄙视以前的自己。
“都过去那么久了,就别想了。”宁希竹安慰了一句,然后认真想了一会,哂笑道:“如果是早几年,换做是我恐怕也很难同意让你去。但现在的话,我是很支持的。”
苏景翻了一个白眼,再过几天他就实打实的27岁了,就算宁希竹支持,他也去不成了。
不过经宁希竹这一句话,苏景的情绪倒是激昂了些许。
“好,那我就不想了,我还真舍不得丢下你一个人在家里呢。”
“没出息!”宁希竹笑骂道,只不过眼里眉间都弥漫着喜悦,眼前这个男人有些热血,偶尔也有些崇高的情怀,但很多时候他又很幼稚,很市井,真实得很可爱。
想到这里,宁希竹忽然想起再过几天就是苏景的生日了,于是便问道:“生日打算怎么过?”
“没想过。”苏景摇了摇头,他已经好些年没正儿经过过生日了。
宁希竹看了一下手机日历,“刚好周日,叫上巧灵他们来家里吃个饭吧。”
也就是宁希竹回来后才如此经常聚餐,这几年里,苏景顶多也就是和宿舍那几个牲口简单聚一聚。不过总是那几个人,苏景也觉得没意思了,随口便说道:“还是算了吧,让他们给我发个红包就行,我看啊,还是咱俩吃一顿烛光晚餐好。”
“也行!”宁希竹开心笑道。
一路说说笑笑,路途便也不觉得枯燥和遥远了,不知不觉间,汽车回到了南都。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