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好日子,月亮格外的圆。而我大离自先王开国以来,便有圆月相聚,亲友共乐的传统。”
“民间百姓如此,王室自然更是不能落下。所以此番本王便欲借此良时,与诸位共饮这美酒。”
此话一落,具是附和之音。
“父王说的极是!”
“二伯英明,现在我们一家人不都团聚了嘛!”
“对,对,都团聚了。”
…………
这些附和的声音让小房间里的赵破顿生厌恶之意。
团圆?呵呵,一群只知道沉迷于犬马声色的庸才,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
突然,有一个轻蔑却悲痛的声音响起。
“是啊,都团聚了!”
“就是苦了小四,还在坎普斯当质子。就是苦了大姐,还在大晋过着所谓的相夫教子的生活。还有二堂兄,四表弟,五叔,三姨……”
在座的都不是那痴呆之人,哪里听不出这反讽的意思。
纷纷反斥着。
“他们那是为了大离,那是他们的荣耀。”
“就是,那是他们修来的福分。”
……
“那你们怎么不去,你们为何还在这王都里天天逛青楼,逗鸟狗,你们为什么不要这荣耀。一群酒囊饭袋。”
一拍桌声猛的响起,清晰的女子斥骂声响起。
房间里的赵破握紧了拳头,全然不知,手都已经握的发青发白。
“允儿,不准这么和长辈们说话,坐下来,同叔伯兄姐们道歉!”
赵允一脸的懵,她不明白为何父王都不为自己说话,为何要偏心那些人。
直接转过头,不看那偏心的父王,气呼呼的大声回道:“做不到!”
“放肆!”
离王一脸的愤怒,不知是自己女儿不听话,在众人面前损了自己王的威望所至,还是其他原因。
可是这一声怒斥却是吓的赵允眼眶里泪水直打转。
道歉,她做不到,不道歉,父王又生气了,好委屈。
侧眼看着那些趾高气昂,小人得志的亲戚们,看着他们歪着脖子,一副快道歉的得意模样。
赵允感觉自己的泪水就要流下来了。
不行,要忍住啊,不能哭,哭了就灭了自己的威风,哭了就对不起大姐,对不起四哥了。
“父王,七妹年小无知,不知道话语分寸。不若如此,让曦儿代七妹朝各位叔伯道个歉,陪个罪。”
说完,赵曦转身,还没等赵允和其他人反应过来,直接对着众人微微俯身。
“众位叔伯,允儿年少,赵曦在这里赔罪了。”
“二姐,我……”小姑娘的委屈更盛了,看着赵曦更是可怜。
“哎,曦儿可不要给我道歉,我可不是酒囊饭袋,自然不需要道歉。”
这话说的,之前得意的一众人都醒了过来,是啊,谁受了这道歉,可不就是承认之前赵允骂的就是自己了嘛。他们可不愿意承认。
然而,却又是一暮气沉沉的声音响起:“曦儿这赔罪我可是受了啊!”
“年轻的时候,赔先帝攻城拔寨,身上落下不少伤。更有一次,连战三天三夜不止,身上留下35道大大小小的伤疤,险些看不到你们长大。不过允丫头骂的好,好啊!年纪大了,险些迷失了自我。我还没老,之前逗的鸟。我回去就给它们烤了吃喽,可不能当个酒囊饭袋,晚节不保啊!”
“允儿一语惊醒梦中人,回去我就披甲上战场,为大离再开疆辟土,打个痛快。”
一七旬老人说的那是个痛彻心扉,但是表面却是笑嘻嘻的,还朝赵曦,赵允扬了扬头,得意的不行。仿佛在说:“看,你们三叔公仗义吧,气死那群不知道上进的玩意儿!”
离王一看自己叔父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他正给自己两个女儿撑腰呢!
一脸的苦笑,说道:“叔公是我大离的肱骨,应当安享晚年,让叔公再上战场,可不是打本王的脸嘛!”
“哼哼!”
伴随着叔父得意的哼哼声,离王也是大声的笑了起来。
足足十几个呼吸之后,在众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中,离王说出了自己大笑的原因。
“这些年来,每到这圆月时刻,看着别人团圆。本王心中甚是遗憾,对那些远在天边的亲人们也甚是想念。尤其是小四,十几年了,十几年没有团圆了!”
“不过,许是坎普斯的皇,认同了我大离,觉得质押王子是在侮辱我大离哥坎普斯之间纯洁的友谊,所以,前不久,主动的将小四送了回来。让我可以了却一桩心愿。”
“再这里,祝大离与坎普斯之间的永无战事!干杯!”
赵晓:“四弟?”
赵曦:“小四子?”
赵允:“神奇的四哥?”
赵氏三人反应各是不同,不过都是欣喜万分的。
而其他人则是表情各异。
有开心的;有无所谓的;还有厌恶的,如临大敌的;还有些则露出了思考的神情。
毕竟,主动放弃质子有许多的意思,坎普斯若是真是认为大离与其关系到了,不需要质子了,那是好事。
但是若是觉得,反正大离要不了多久,就是自家的领地的。那么要什么质子,这又是战争要来的预兆。
亦或是将大离四王子送回,是为了挑动王储之争,让大离乱起来,好做个渔翁?
到了这个时候,小房间里的赵破知道,自己要出场了。
他直接顺着屏风,大步走了出去。
甫一出去,便成为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焦点。
各样的目光聚于一声,赵破却毫不胆怯。
直接拱手告罪一声:“此番回国之路遥遥,路途颠簸,让我这身子骨颇有些吃不消。加之一路入宫来,却在这后面的小屋中昏睡过去。唐突而出,望诸位叔伯长辈见谅!”
一番话,解释了为什么自己从后面突然闯出来,也做了赔罪。
告罪完,赵破直接面对着离王,单膝下跪,沉声道:“儿臣赵破叩见父王,祝父王青春永驻,万寿无疆!”
“好,好,好啊!”离王激动的有些难以言语,直接跑下王座,左右打量着赵破,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本来嘛!儿子回来,又是亲人相聚一堂,应该高兴的很。
可还没等众人夸夸这做了十几年质子,然后突然从屏风后冒出来的四王子是多么的英俊,多么的好!
他们却看见,离王刹那间换了一张脸,从笑容满面,变得狰狞可怕。
“我十几年不曾见到我儿,此番坎普斯送回我儿,让我父子二人得以团聚。在这个时候,我本不愿谈及此事!”
“可是竟然有人,在半路派人截杀我儿,截杀我大离的四王子。破儿回王都,就是怕走漏风声,给了那些企图破坏我大离和坎普斯之间和平的贼人机会,所以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只有几人提前知晓,我很是好奇,这一切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天啊!截杀?截杀四王子,谁这么大胆!
顷刻间,所有人都在左右观望,都希望找到那个胆大的人。
宾客席里突然有三个人跑了出来,分别是赵破的三表叔,四姨夫和一个堂哥。同时,他们也各自在朝中任职。
三人直接跪倒在地,身子抖个不停,惶恐的喊着:
“臣冤枉,臣不曾派人截杀过四王子殿下。”
“是啊,借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干出如此之事。”
“是啊,臣等冤枉啊!”
……
……
三人不停地嘶喊着,头也是不停的磕着地。
离王看到这里,微微的笑了笑。
走到赵破的三表叔身前,将颤抖不知的对方扶了起来。
而对方嘴里还一直喊着:“我是冤枉的,冤枉的……”
示意另外两人起来,离王说道:“本王自然相信三位是清白的。”
“因为早在截杀的队伍失败后不久,本王就找到了主谋,并且已经派人将对方乱刀砍死。”
“所以,三位一定不是截杀我破儿的主谋!”
“那……”一听到王也相信自己是清白的,三人眼前一亮,感觉一切都好了!
然而……
“可难保消息不是从你三位那里传出去的,而作为我大离的朝臣,日常可能就会接触到一些我大离的机密,泄露了,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所以,三位不如暂时回去休息一下,查一查是不是自己泄露了消息。三位的官职,本王给三位留着,等三位查清楚了,本王随时欢迎三位再回来为大离效力!这番可好?”
三人哪里还不明白,离王就是想要罢了自己的官。
这一切都是有阴谋的,估计之前让自己知道四王子赵破秘密回来的消息,为了就是现在。所谓的截杀可能都是离王派人干的!
当然,这些只是他们的猜想,殊不知,截杀确有此事。而罢免三人的官职,只是添头而已。
所以,三人此刻心中纵是有一万个不愿意,却也是没了法子,谁叫自己不是王呢?
在三人不情愿的领命之后,宴会继续开始。
只是之后,再没能如之前那般热闹。
一众人都是草草的吃了吃东西,最后草草的结束了此次宴会。
而十几年未见儿子的离王,以思儿之由,合乎情理的赵破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