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佩蓉问道“纪前辈,那两个孩子被你抱在床底下,躲过了唐前辈。后来,你还有没有掐死她们?”
纪筱梦回想着往事。缓缓说道“哎!我第一次下不去手后,就再也没起过害死她们的念头。我在无色庵中藏着,我不敢确定唐雨溪走远了没有,因此不敢出来。过了没多久,那两个孩子醒了,她们哭嚷着要东西吃,可我没有。我只好点下她们的昏睡穴,让她们昏睡着。直到晚间,我也没看到唐雨溪返回无色庵。我这才确定,唐雨溪是走远了,她不会再来无色庵了。”
唐雨溪道“我当时断定是有贼人偷了我的孩子,翻窗逃走的,根本就不会想到,是被纪妹妹抱走了孩子,藏在床底下。哎!我翻出窗外,心想是什么人如此可恨,要偷走我的孩子,害得我心急如焚。我若找到他,一定要将他砍为肉酱。我又想我并没有结下什么仇家,我虽然打了纪妹妹一掌,但我认为她是死了的,也就没把她算在仇人之列。因此不会有仇家为了报仇来偷走我的孩子。自从发现孩子不见之后,我整个人就全乱了,我常常心神不宁,寝食难安,我以前的外号叫作千手舞西施,想当初是多么荣耀。可经历过这些事后,我羞于在人前提及这个外号,更不敢与故旧相识碰面,就怕被人嘲笑。我的心也仿佛随着那两个孩子丢失了。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那两个孩子,可我从一开始我就判断错误,又没能及时引正,我把假相当成了直相,把错误当成了正确。”
唐雨溪转头看着纪筱梦。道“纪妹妹,我失手打了你,以致让你毁容,在这二十年当中,你常年用面幕遮住脸,一直活在阴暗之中,过得十分煎熬。我在这二十多年当中,也没得一天过得好。我做了种种可怕的噩梦,有时梦到她们受人荼毒,有时梦到她们被人害死。你因为仇恨我,可以把一切罪过归因于我,可我却不知向何人诉说。”
唐雨溪泪眼模糊,哽咽得已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却见纪筱梦也把头转向一边,眼角湿润,却也流泪了。她以前一直痛恨着唐雨溪,唐雨溪毁了她的容颜,毁了她的一生。她只恨不得将唐雨溪生生吃了,可此刻听到唐雨溪的诉说之后,不竟心生恻隐。暗道“原来她过的日子也跟我一样痛苦,甚至比我还惨。”纪筱梦心中的仇恨慢慢平复了,痛苦的人遇到比自己痛苦的人,就算不表现出来,也总会在心头暗暗庆幸。就像两个赌鬼,一个输了八千两银子,正后悔得想要寻死时,忽然听到另一个赌鬼输了八万两银子。输八千的赌鬼细细一算,就觉得自己还算是比较输得少的。就算要寻死,也该由输八万两银子的赌鬼打头阵。
林佩蓉却问道“纪前辈,你没有杀死那两个孩子,那你后来是如何处置他们的呢?”
纪筱梦听到唐雨溪比自己更惨,心绪稍慰。道“我点了她们昏睡穴,让她们安睡,免得吵得我心烦。可这也只是解了燃眉之急。过了不久,她们的穴道一解,自然要吵叫着要东西吃。我想把她们扔在荒山野岭,随他去死。但我觉得,这不能算是报仇。她们实在太吵,我要是再点她们的昏睡穴,必然会令她们窒息而死。我当初藏了她们,原本是想杀死她们报仇的。我既然下不了手,就想把她们交还唐雨溪。可我一来找不到唐雨溪,二来如果找到唐雨溪,一旦把孩子还给她,她就再也没把柄落在我的手里。说不定她得到孩子后,就会将我杀死。我想了又想,总是没法解脱。眼看那两个孩子哭得很凶,声音哭得沙哑了,又因为许久没得东西吃,饿得不行了,我不由得有些着急。让她们在我手上饿死,也等于是我杀死她们。哎!对付仇人一定不能心慈手软,哪怕就只有一丁点善意,都会扩张成巨大的阻碍。我就不该对那两个孩子起了怜悯之心。”
纪筱梦叹了口气。又道“当天晚上,我溜进附近的一个农户家里,找来些剩饭,喂她们吃下,那两个孩子才算睡安稳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