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环山、茹芸不约而同都为萧爻捏了把冷汗。然两人所虑亦各有别,邵环山担心萧爻接不住酒坛,必为所伤,这一仗他就败了。萧爻一旦落败,自己就无法出去,不知要被关到何年何月。
邵环山看着萧爻,心中想:“萧兄弟原本只应先对付徐老怪,再收拾顾老头,采取逐个击破的策略,将徐、顾二人挨个打败,到时再向他们索要开门的钥匙,我便能出去了。哎!可他想俭省麻烦,以一人之力斗他二人,这未免太自视过高。他输了对他没什么,可我却不能出去。萧兄弟武功高强,人也聪明,怎地如此想不通?”
邵环山看着萧爻,叹息不已。
茹芸心中却想:“大哥,你可一定要打赢那两位老者,救邵二当家出去。咱们爹爹的大仇还等着你去报。另外,纪诗嫣伙同扶桑浪人迫害中原豪杰,你也要去阻止他们的恶行。”
忽然想到萧爻是自己的哥哥,自己却盼望他去报仇,去那刀山剑林中闯荡,这样盼望他,实在没半点怜惜之意。茹芸默默地注视着萧爻,思来想去。霎时间竟涌起万千期盼,只没机会与萧爻好好分说。她默默地想:“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哥,你以前在大山里跟着爷爷,爷爷对你疏于管束,你从小过惯了无忧无虑的日子。直到现在,你仍是随心所欲,怎么想便怎么做。江湖上风波诡谲,不比林泉清静无争。你既已来到江湖,就要学会去适应它。”
茹芸默默地沉思着,只盼萧爻早点打败顾伽楠和徐如松,救出邵环山。然后跟萧爻一道,去完成那一件件理应完成的大事。
眼见三只酒坛旋风般击将过来,甚觉棘手,不论先接住哪两只,另外一只势非撞到自己不可。若只接两只,任由另外一只乱飞,却也不对。他略一沉吟之际,三只酒坛离他已不过一尺,只怕立即就会撞上来,当真刻不容缓。忽然间,他双眼一亮,已然有了对策。急中生智,便是要事态紧迫,陷入绝境之中,智计往往比平时来得快。
萧爻心念电转:“爷爷传了我一套阳关三叠的功夫,我一直雪藏,少有施展。今日与两大高手过招,正好派上用场。唔,阳关三叠的武功,虚中有实,实而又虚。虚招诱敌,要旨在于令对方真假难辨,晕头转向。再以实招击之,一击即中,大获全胜。”
又想:“可这二人武功极高,这套阳关三叠的武功虽然虚虚实实,甚是了得,我还没怎么用过。今日对付两大高手,那倒不必客气,我且用来试试。但愿能接住酒坛,不致落败,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这几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只闪电般一现即没。他抬起手来,使出阳关三叠的功夫,赫然便是一招阳春白雪。只见萧爻身前忽然伸出十来只手,众人只看得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一只才是萧爻自己的。
只听得嘟嘟嘟地响了三声,众人这才看到两只酒坛已跳到萧爻的肩上,另外一只则被他拿在手里。
邵环山忍不住‘哦’地嘘了口气,茹芸‘啊’地欢呼了一声。两人担心萧爻接不住酒坛,都提心吊胆地看着。见萧爻终于接住了酒坛,终于松了口气。
徐如松略一沉吟,又吸起两只酒坛,他嘿地一笑,便向萧爻掷出。萧爻先将手中的酒坛向顾伽楠扔出,肩膀一抖,两只酒坛已落到手中,同时扔向徐如松。
三个人以五只酒坛为媒介,较量内力。先时还有所保留,都没使出真实本领。到得后来,对方加力,再有保留,势必会落败。因此越斗越猛,内力一再加强。过得一会儿,只见五只酒坛盘旋环绕,夹着呼呼的风声,实已分不清是谁扔出去的。再到后来,只剩下一点灰蒙蒙的影子,在三人之间来回旋转。
另外一边,许金发所演奏的将军令的调子也越来越高,鼓声大作,咚咚咚、咚咚咚的轰鸣声响彻云宵。
萧爻、顾伽楠、徐如松三人的掌力越发越猛烈,五丈之内,已被掌风覆盖。萧爻身前覆盖着一堵以内力形成的三尺来厚的气墙。顾伽楠、徐如松身前也各有一堵气墙。仿佛刮起了三股旋风,相互激荡,庭院内飞沙走石,乒乒乓乓地响个不休。旁观之人都早已退到墙角边上,生怕被掌风的余力伤到。
茹芸睁眼瞧云,眼前却只有三堆风尘,迷住了双眼,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不由得暗暗地为萧爻担心。然而,风沙大作,身前如同涌起了大暴风,要想走近一步,亦属难能,更别说能帮上萧爻。她七上八下地看着,也只有空自焦急的份。
突然间。只听得砰砰砰砰砰地连响了五声,跟着响起了一片酒坛破碎的声音。原来那五只酒坛在三人强劲内力的激荡之下,终于被挤得破碎了,一块块碎瓷片四下飞荡。
跟着又听得砰砰的两声巨响。风声顿息,飞沙消失,尘埃渐渐落定。院落里复归于平静,一切变得清晰明了。
茹芸只见萧爻一手捂住胸口,哇地一声,吐了口鲜血。眼看萧爻要倒下,她惊呼一声,忙抢上去扶住。道:“哥,你怎么啦?受伤了吗?”
萧爻嘴角边挂着血丝,他伸手擦了擦,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喘着粗气。道:“我……我不碍事。”
茹芸见他面色惨白,气息粗重,很是担心。道:“你快坐下来歇歇。”
萧爻适才奋平生之力,与顾伽楠、徐如松各对了一掌。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要颠倒过来,他深吸了口气,霎时间便恢复了七八成,精神抖擞,转眼间便即神采奕奕。
萧爻看着对面的顾伽楠和徐如松。笑道:“承蒙二位前辈手下留情,让我侥幸不死。胜负未分,咱们再来打过。”
茹芸顺着萧爻的眼光看去,只见顾伽楠与徐如松已退落到墙角之下,两人面色蒜白,嘴角流着淤血,背靠着墙壁,双眼紧闭,正自运功调息,显然伤损甚是不轻。
又见两人先时所坐的大石墩已被打成了七八截,东一块西一坨地。
茹芸回头向萧爻看了一眼。不由得又是赞佩,又是欣慰。萧爻适才与顾徐二人比拼掌力,萧爻吐了一口血,但只过片刻便即复原,而顾、徐二人却要运功调息。由此看来,毫无疑问,萧爻的内力显然强过二人。
茹芸道:“哥,你当真没事了吗?可不要在我面前强装没事骗我。”
萧爻道:“你不信,便在我身上打一掌试试。”
茹芸轻伸玉臂,在萧爻面前晃了晃,见萧爻面不改色。试了试后,方知他所言非虚,随即转忧为喜。道:“哥,你没事就行,我打你那是犯上作乱,就不必了。”
萧爻笑了笑,眼光却始终瞧着对面的顾、徐二人。见那二人双手抱月,面如金纸,脸颊上汗珠滚滚,头顶百会穴上白雾腾腾。
萧爻内力高深,一看便知那二人运功正到瓶颈,显然正要突破一个大关口。如能顺利突破,则二人的伤很快就能复原。若出岔子,轻则内力全失,重则当场殒命。
茹芸道:“开门的钥匙定是在二人身上。咱们该去搜出钥匙,开了门,救邵二当家要紧。”说完话,踏上两步,便要伸手去那二人身上掏钥匙。
萧爻这时如要加害顾、徐二人,只须上前两步,在他们的天灵盖上轻轻一拍,顿时便结果了那二人的性命。萧爻却没有那样做,他心中想:“此二人虽然一再阻挠,不许我救走邵环山,但与我无冤无仇。何况又因为我而受了重伤,我若一走了之,见死不救,又岂是大丈夫的行径?”
当即拉住茹芸。道:“别碰他们!”
茹芸的手正要碰到顾、徐二人,被萧爻一把拉回,她很是不解。道:“哥,你拦着我干什么?咱们拿了钥匙,救出邵二当家,就赶快离开这里,还有许多大事在等着你去办呢?”
萧爻更不搭话,深吸一口气,潜运于掌心上。向顾伽楠的左肩上拍下去,另一只手则拍向徐如松的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