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芸道:“这两干屋子,都不知修了多久了?我哪知道以前住过谁来?你问得没半点道理。”
萧爻道:“我就随便问问,又不是调查,没道理便没道理。你怪我做什么?我好歹是你哥,岂能让你随便责怪?”
茹芸没再搭话,抢先跨进了屋子里。突然间,只听她一声惊呼。同时又听到另有一人也是惊呼了一声,其惊惶之态与茹芸不相上下。
萧爻道:“茹芸,怎么啦?咋咋呼呼的干什么?”说话之时,一个箭步,纵到茹芸身旁。却见茹芸脸色灿白,双眼盯着木屋中的床板。
萧爻顺着茹芸的目光看去,却见那木床板上斜躺着一名中年男子。此时,天色渐明,已可辨认事物。萧爻只见木板上躺着的那人头发蓬乱,遮住了脸孔。遍体鳞伤,多处伤口上还在流着血。他披头散发,满脸惊骇,神情甚是可怖,却认不出他的面貌。
萧爻见到后,也不禁吃了一惊。左手凝运掌力,护在茹芸身前。右拳虚击,以防床板上的人忽然暴起。
萧爻喝道:“什么人?”
那人啊的叫了一声,两手缓缓支撑起身子,靠着墙壁,坐了起来,见他嘴巴微微一动。说道:“茹芸。是……是我啊。你……你……不要……不要杀我。”
茹芸向那人凝视片刻,啊地一声。叫道:“张掌舵!是你啊。”
那人道:“是,是,是我。”
茹芸拨开萧爻护在自己身前的手,向萧爻说道:“哥,这人是漕帮掌舵张十全。”随即又道:“哎唷!你这是怎么啦?”
说着话时,已向张十全奔了过去,萧爻跟着走到了床边。却见张十全的肩膀上、胸前、腿上都有伤口。已用白布包扎过,鲜血浸了出来,染红了白布。张十全失血过多,此刻伤痕作痛,折磨得十分虚弱。
茹芸皱着眉头。道:“怎么受这么多的伤?张掌舵,你感觉要不要紧?”
张十全道:“我……我……”喉头梗塞,竟难以言说。
萧爻在张十全的肩膀上点了点。张十全啊的大叫一声,痛得牙关打颤,冷汗直冒。他怒喝道:“哎唷,痛死我了。你……你干什么?”左手斜探,向萧爻的面门抓了过来。哪知他重伤之下,有心无力,手刚伸出一半,便软软地垂了下去。
他又是愤怒,又感觉大失面子。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趁人之危,在我肩上指指点点的做什么?我告诉你,你想杀我,我便和你拼命。若要侮辱我,那是万万不能。”
萧爻出手点向张十全,原是要封住他的穴位,以阻止血流。听他竟误会自己,摇了摇头。道:“你既如此信不过,那好。我不来侮辱你就是了。”双手一抱,不再向张十全指点。
茹芸道:“张大哥,你别误会,他叫萧爻,他是我哥。他不会加害你的,更不会侮辱你。”
张十全道:“他是你哥?”忽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伤已不如先前痛得厉害,经萧爻点了几指后,舒缓了许多。而其他伤口处仍如先前一般,痛楚难当。这才知道,萧爻适才在自己肩上点的几下,竟是为自己治伤止痛。
茹芸道:“他就是我哥,他的武功可高明得很。”
张十全虽受伤极重,可脑袋仍十分清醒。又问道:“他武功很高,那他治伤的本事也不小咯?”
茹芸道:“这个嘛,我可不大清醒啦。不过武功高的人,大多内力深湛,治伤的本事只怕也是水涨船高。”
张十全‘哦’的回了一声。转头凝望着萧爻,暗想:“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学了些稀奇古怪的本事,竟然能帮我止痛。他既是茹芸的哥,料来并无歹意,那是我错怪了他?”
这个时候,张十全只觉得腿上、胸前的伤口处如烈火在炙烤着,只痛得大汗直冒。他多希望萧爻能在他伤口上再点上几指,不管他的手法有多么古怪,但只要能帮自己止住疼痛,就是砍掉自己的腿也在所不惜了。可惜自己先就错怪了他,
此刻再来向他哀求,他要是答应了还没什么,他要是不答应,反而奚落自己一顿,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心下发横:“痛死我算了,求是绝不能求的。”
张十全强忍痛苦,他紧压牙关,额头上冷汗直流。他的眼睛却望向萧爻,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求恳之色。自是希望萧爻那神奇的手指能在自己的伤口上再点上几下。心道:“开口求他是绝不能够的,只盼他聪明绝顶,能明白我的眼神。知道我痛得快不行了,便来给我点上几指,缓解缓解我身上的痛楚,也是好的。”
萧爻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神色极是轻松,却将眼光避了开去,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茹芸见张十全巴巴的望着萧爻,眼神里流露出恳求的神色。偏偏茹芸不懂得其间的玄妙,不知张十全有什么祈求。见张十全满头大汗,面色痛苦。问道:“张大哥,你很热吗?让我把窗户打开。”
茹芸转头向四面看去,果见四周的窗户全是紧紧闭着的。屋子封闭,一点也不透风。茹芸以为自己所猜极对。笑道:“果然是了。窗户都闭死了,还怎么通风?别说张大哥受伤在身,热得难受,便是我全没半点伤害的,也都觉得闷热难当。”只听得拉窗的声音嘎吱嘎吱地响,茹芸已将四面的窗户全都打开了。清风扑面,精神为之一爽。
茹芸走床边。道:“张大哥,我把窗户都给打开了。通通风,散散热,就要凉快了。”
张十全头脑十分清醒。他深知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是由伤痛引起的,与通不通风可没半点关系。茹芸打开窗户,通风散热,虽是好意,可与自己的伤痛完全地风马牛不相及。
张十全道:“多谢茹芸姑娘。”心下却想:“这小子难道没明白我的意思。”这时候,痛楚加剧,张十全忍不住轻轻哼出声来。
茹芸问道:“张大哥,你怎么样?”
张十全道:“我没事。”他提了口气,转头看着萧爻。道:“这位少侠,你刚才在我肩膀上点了几下,那是在为我止痛吗?”
萧爻笑了笑,淡淡地道:“我那是在侮辱你。”
张十全道:“麻烦你再侮辱我一下。不,最好多侮辱几下。”
茹芸不由得十分好奇,张大哥这是热昏了头吗?怎么求我哥侮辱他?问道:“张大哥,你发疯了吗?”
张十全叫道:“我太痛苦啦。萧爻,你快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