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爻的双手上运起了烈火掌,随时准备就绪,倘若屋子里的人不怀好意,忽然发难,则立即能还手。他双眼睁得大大的,留神听着屋内的动静,同时,将那屋中的每个角落都仔细查看了一遍。空空荡荡的店铺里,却静得出奇,没有半点声息传出,死寂的空屋里处处透着诡异。
苗春花、李翠微和朱大成的手都搭了在兵刃的把柄上,已完全做好了抽刀拔剑的准备。只消屋子里透出点意外情况,三人将会在第一时间拔出刀剑,以备不时之虞。
四人的眼光从来没离开过那空荡荡的店铺,查看了好一会儿,竟然没有动静。
萧爻认真回想着,刚才真真切切听到屋子里有移步的声音传出,自信绝不会听错。不知为何,那声音竟然消失了。难道是自己的行踪已给人察觉,屋里的人竟躲了起来?可他为何要躲?
萧爻与李翠微,朱大成和苗春花隔得较近。从三人的出气声中,可辩出三人来。三人当中,苗春花内力较高,呼吸声最弱。朱大成的呼吸时快时慢,显然他想尽力控制自己呼气的声息。才会使得呼吸声急一时,缓一阵,李翠微呼气的声音很是轻微。却也很是均匀,那是因为她并没有特意控制呼吸之声。
萧爻心下嘀咕着:“屋子里的人如果真的是躲起来了,那他也该呼出声息来的。我为何没听到他的声息?难道屋里的人竟会龟息长眠的神功,而消没了呼吸之声?”
萧爻转念又想:“可是那龟息长眠神功何等玄妙?岂是轻易就能炼得成的?以前没出山时,爷爷和周大爷也曾提起这门神功,但极少有人学会。屋子里人的倘若真会了这门神功,那一定是一位很厉害的高手了。”
萧爻已不耐烦再等下去,又高声问道:“有人吗?”说话之时,萧爻的双手上仍然运足劲力,戒备之心并没松懈下来。问了这简短的一句话后,又凝神听着。
只听屋子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你是何人?”
四人听到这声音像是出于女子之口,但都没听到过这么冰冷的说话声,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四人听到之后,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萧爻的心念转得极快。又想:“她这句问话当中,问的是‘你是何人?’,而并非‘你们是什么人?’。可见她只听到我的声音,并没听到苗前辈、朱大哥和李姑娘的呼吸声,以为只有我一人。嗯!她听声辩位之能尚且只达到这等境界,由此可推知她的功力并不是太深厚。”
萧爻推测了一番后,虽然还没见到屋子里的人,但对屋子里的人的功力已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得知屋里之人内力一般之后,警惕之心顿时松懈了许多。萧爻舒了口气,苗春花等人也都同时吐了口气。
四人刚嘘了口气,便听得屋子里的人问道:“你们是四个是什么人?”
那女子虽说过话了,却没有露面。萧爻心道:“她应该是站在里屋。她是在我们大声出气之后,才发觉我们是四个人。可见我推断得很正确,她的内力只能达到这样的境地。”
萧爻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你为何会躲在这空屋里?怎地不出来让我们瞧瞧?”
那女子冷笑一声,只听她那冷冰冰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她道:“我是什么人?哼!你还不配问。”
萧爻心想:“这人的口气挺狂的,我居然不配问她?嗯,她口气狂,我也不是吃素的。”于是说道:“你为什么会躲在屋子里?”
只听那女子接口说道:“你不配与我说话。”
李翠微听得这话,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萧爻在小船上与漕帮帮众对答之时,口齿利索,无往而不利。不想却在此地碰到这么一位十分奇怪的人,动不动就说别人这也不配,那也不配,损人毫不留情面。李翠微忽然很想看看萧爻无计可施时会是什么样子。
萧爻皱了皱眉,心道:“李姑娘在旁看着,可不能因屋子里冰人讥嘲了几句,就雷霆大怒。在李姑娘面前失了态,定会被她小视了。”于是耐着性子。问道:“我为什么不配与你说话?”
屋子里的人忽然没了声音,似乎正是以不说话来表明‘萧爻不配与她说话’。
萧爻心道:“这镇上万人空巷,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活人,却是一座冰山。就算是冰山,那又如何?镇上出在大事,好歹要着落在她身上问出些口讯来。”萧爻下了这决定。说道:“你不出来,我可要进去了。”
屋里的人冷冷地道:“你敢进屋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萧爻生平从来没遇到这种不讲理的人,但他性子淡泊,于在口头上的得益吃亏向来极少放在心上。却道:“哎哟!我好怕哦。不过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打断我的腿。”萧爻伸手往门上推去。
那女子厉声喝道:“你敢动一动那门,我立刻要你死!”
萧爻心道:“事到如今,左右是跟她顶上了。”却道:“那正好了,我还巴不得立刻就能死。”心下坦然,用力往门上推去。砰地一掌,劲力到处,将那两扇大木板门劈破了一扇。
只觉得眼前一花,却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从里屋箭一般的冲了出来。那女子冲向萧爻之时,将手里的双刀一措。两柄刀刀锋相磨,磨出不少火花来,嚓嚓一响。那女子从门的破洞中伸出刺了出来。
萧爻双足一点,身子后退飘开,从屋前的滴水檐下直退到大街上。那女子举着了柄长长的弯刀,对着萧爻直刺。她手里还有一柄短的弯刀,却贴立胸前,作为护身之用。
萧爻脚下运劲,不等后退之势衰竭,又在地上一点,身上仍向后飘开。这时却有空看着身前的白衣女子。
却见那女子长着一张鸭蛋脸,脸上白得胜雪,又极瘦极薄,仿佛是用美玉雕刻而成的,没有半分血色。弯弯的眉毛,圆圆的眼睛,嘴唇略有些往上翘,形成了一条精致细密的弧线,深具曲线之美。
却见她的眸子里充满了恼怒,一双妙目却瞪得很大,美艳的脸颊上却隐含着一股杀气。
萧爻看着那女子,吃惊不小。暗道:“她说话似冰,但人却生得如此美貌。”
那女子忽然站定,左手刀刀尖挑向萧爻,右手刀横立于前方护身。身上衣裙飘飘,姿态十分优美,脸上却是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双眼冷瞥着萧爻。
萧爻在她前方两丈之外停下了脚步。问道:“小姐,请问你姓温吗?”
那女子冷冷地看着萧爻,眼光落到萧爻的脚上。心道:“这王八蛋的轻功倒是很了得。他打坏了大门,怎么也得想个法子,抓住他。要不然,我如何对得起温大哥?”
萧爻见她双眼中闪着冷傲的光芒,亭亭玉立,横立双刀,却不开口说道。又道:“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那屋子里?”
见那女子没有说话,萧爻皱了皱眉。又道:“你是哑巴?”
那女子傲然挺立,仿佛一个由冰山雕成的冰人。纹丝不动,也不说话。
萧爻心中急了。道:“我怎么会遇到你这样的人?你到底是怎么啦?你倒是说句话啊。哎哟!”
萧爻向左移动了几步,那女子手中的刀便转向左边,仍以刀尖指着萧爻。但没有出招,也没有说话。
萧爻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一亮。道:“原来你是会动的。你以刀尖一直对着我,为什么不攻呢?”想了想之后,终于明白了。心中又想:“我脚步较快,她没把握伤着我。是以只举刀对着我,却不出手。但这么干耗着,不是很没用吗?”
这时候,李翠微、苗春花和朱大成走到萧爻的身旁来。萧爻心道:“我与她说不上话,也许因为我是男子。何不让李姑娘和苗前辈跟她搭搭话,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讯息来。”
萧爻道:“李姑娘,请你与她说说话。”
李翠微笑道:“说话也要用请,萧公子,我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萧爻道:“嘿嘿,说话也要用请,真是好笑。可这也是被迫的,我不配跟她说话嘛,所以只好请你代言了。”
李翠微笑了笑,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见她凝立不动,也不禁很是好奇。天底下竟会有这种人?
李翠微拱手道:“姑娘你好,我是李翠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李翠微审视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她心思较细。看出眼前这白衣女子,年纪约在二十一二左右。比萧爻多看出一点,由于那女子不说许,已无法再往深处探究。
那白衣女子看了李翠微一眼,眼光很快就又落到萧爻的脸上,冷冷地瞥着萧爻,手中的刀仍然指着萧爻。她左手长刀指萧爻,右手短刀护身,这个姿势已摆了好一会儿了。但谁都不知道,她还会将这个姿势摆到什么时候。
李翠微没听到白衣女子回答,也吃了闭门羹。心中越来越奇怪:“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这样?她以刀尖对着萧公子,对萧公子的敌意是不言而喻的了。可又为什么不出招?她如此不说不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苗春花见李翠微问不出话来。道:“翠微,我来试试。”
李翠微道:“是,师叔。”
苗春花向那白衣女子说道:“姑娘,你是谁?你不肯说话,是心里有什么委屈吗?你放心跟我们说吧,我们什么帮你的。”
那白衣女子面上冷冰冰地,只是冷眼看着萧爻,对苗春花的话竟似没听到。
苗春花也没了法子。朱大成又试了试,可无论问什么,那白衣女子都不回答。
四人甚是奇怪,又十分纳闷。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奇特之人?不说不动,仿佛一座冰山。
却听苗春花叹道:“如此冷面冷心之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