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爻与何清风斗了两百多招,以一招梅雪争春罩住何清风的十处要穴,眼看胜利在望。何清风却使了一招织女穿梭,从萧爻的两拳之间穿过,化解了梅雪争春,两人对了一掌。
萧爻受何清风掌力冲击,向后退却,将退到池塘边时,用力一踩,停了下来,恰好退了五步。
萧爻觉得腹内空空,心下骇然,深吸了口气。散逸在四肢百骸的真气复入丹田气海,十分充盈,稍觉放心。但适才一战,确是损耗了不少真气。
萧爻抬眼向何清风看去,只见何清风面色苍白,坐在一块大石阶上。在何清风身旁,守着五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五人均穿着黑色短袄。其中一人伸掌抵着何清风的背心,正在给他运功,疏通气息。另外四人则问:“师傅,你怎么样了?伤得要不要紧?”四人声带悲腔。
这五人是何清风的弟子,何清风接到洛天舒的讯息,带了这五名弟子一同前来。五人受何清风师恩甚重,关心甚切。见何清风与萧爻对了一掌,何清风坐在石阶上,一动不动。大徒弟司徒胜伸掌抵住何清风背心,给他疏通气息,其余四人则守在何清风身旁,很是焦急。
萧爻见状,心道:“何前辈与我对了一掌,难道他受了重伤?”随即跨上前去,问道:“何老前辈,你怎么样?”
那四人听到萧爻的声音,随即转头,怒目瞪着萧爻。二师兄林泽涛站起身来,向前跨出一步。道:“你打伤我师傅,我要杀了你,给师傅报仇。”其余三人便将萧爻围住,纷纷叫嚷,要为师傅报仇。
萧爻心道:“我与何老前辈比试,旨在切磋,并没有想过要打伤他。难道是我刚才那一掌用力过大,伤到了他。哎哟!再这么纠缠下去,这事就越来越麻烦了。”
萧爻向那四人抱了抱拳。道:“各位,请听我说,我跟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绝计不会起心加害何老前辈。”
这时,四名身穿浅黄短袄的汉子也围了过来,这四人是金刀门的弟子。金刀门死了姚二当家和他们的两名师兄弟,这事与萧爻脱不了干系。见萧爻先击退郝大奈,后震伤何清风,武功之高,非同寻常。料想何清风的四名弟子对付不了萧爻,便想趁机一涌而上,先将萧爻擒住,再交给师傅洛天舒处置。
洛天舒早就怀疑是萧爻杀害金刀门的三人,早就想拿下萧爻。见手下徒弟围住萧爻,更不加阻拦。
八人将萧爻围在核心,围了两圈。
萧爻道:“众位,我想大家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是明白事理之人。你们如此为难在下,不觉太过了吗?”
一位眉毛上扬,鼻子英挺的金刀门弟子说道:“你杀了姚二叔和我的二师弟、五师弟。打伤了我的七师弟,又打伤了何老拳师。种种恶迹,就在眼前。你不来自己认错,反而恶人先告状,倒说我们的不是。今日岂能饶你?”
萧爻道:“阁下是、、、、、、?”
那人昂然道:“金刀门朱文彬。”
萧爻道:“原来是朱公子。”听得他亲口承认是朱文彬,不禁想起了在七香饭馆遇到的洛紫怡和方俊,又想起了洛紫怡和方俊曾订下的私奔的计划。心道:“朱文彬是洛天舒的大弟子,洛天舒将洛紫怡许配给他,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将和别人私奔。”向朱文彬看了看,流露出一份悲悯的神色。
朱文彬与洛紫怡正月十六举行婚礼,这事,杭州城内几乎无人不知。今日是初六,再过九天,朱文彬就将成为洛天舒的女婿。洛天舒只有一个女儿,也就只有一个女婿。到时,朱文彬不仅是金刀门的大弟子,更是掌门人的女婿。再过得几十年,等洛天舒老死了,金刀门的偌大家产,就全落到朱文彬的手上,不仅娶了美人,更能继承金刀门,人财两得。朱文彬想到这些,心中就不禁有些飘飘然。
朱文彬心道:“此人是个无赖。问他的事,他一句也不答,反而有许多疑问。郝掌门和何老拳师就是这样上他当的。”
朱文彬想到先前的事,无论别人怎么询问萧爻,萧爻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时候,见他脸上又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便吩咐道:“大伙儿一起动手,先将这无赖拿下了,咱们再严刑拷问。”
萧爻道:“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也太无理了吧?”
林泽涛道:“各位师弟,朱兄所言甚是,此人诡计多端。不知用了什么邪术,制住了郝掌门,又打伤了咱们师傅,咱们是该将他拿下了。”
其余人纷纷言道:“他诡计多端,一身邪派功夫又深不可测。是该齐心合力,先将制服为上。”
眼看八人便要动手。突然,只听得何清风沉声说道:“都给我退下。”何清风门规极严,他的四名弟子只听他说了一声,不用再吩咐第二遍,都退了回去。一个个问他伤势如何。
何清风修炼五行拳,几十年修炼下来,确有过的拳技。但他并没炼过高深的内功,因此,拳法虽精,而内力却并不强。与萧爻对了一掌,竟给压住了气息,一时没缓过气来。
司徒胜以内力助他疏通气息,这时才得恢复。眼见自己的四名弟子,竟要与萧爻为难,立时喝令四人退下。
何清风的四名弟子退下之后,围着萧爻的圈子顿时少了一个。而金刀门的四名弟子立时补了上去,又将萧爻围在核心。
萧爻听得何清风说话的声音,向何清风看了看。问道:“何老前辈,你没事吧?”
何清风刚才缓不过气来,只是不能开口说话,但众人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众人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全都听到。
何清风见萧爻过问,向萧爻看了看。见萧爻给金刀门的弟子围住,但他的脸上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丝毫不以眼前所受困境为然。心道:“我与他对了一掌,我气息受阻,提不起来,他却难安然无恙,该是一位武功高手。可金刀门弟子将他围住,要跟他为难,他像是浑不当回事,反而问我的伤势。这人难道武功奇高,但脑袋却不灵光,是个白痴吗?”
又想:“可他先前与我对招时,措辞得体,礼让谦恭。就是在场的名门弟子,也没有能超过他的了,那他该是很有见识的,而且智力绝对不会差。何以不考虑自己的安危,反而一门心思放在与他无关的事上?”
何清风一时思索了许多,却觉得完全矛盾。实在猜想不透,萧爻是何等人物。却道:“多谢少侠关心,老朽并无大碍。”
萧爻听了这话,才放了心。心道:“幸亏没伤到何老前辈。”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洛天舒。抱拳道:“洛掌门,金刀门的姚二当家和另外两名弟子,确实不是我杀的。”
洛天舒道:“你先前说过,姚二当家与你动手之时。这话有是没有?”
萧爻先前正是说到这句话时,被鲁子明搅和进来,打断了话头。听洛天舒重新提起,正好借此机会给他们解释了。便道:“这话我确实说过。”
洛天舒道:“姚二当家与你动手,他便死了。你难道还不承认你是杀他的凶手?”
萧爻道:“姚二当家确实与我交过手,但我没有杀他。”
洛天舒道:“那他因何而死?”
萧爻怔了一怔。姚文定虽不是自己杀的,可与自己也有关系。萧爻渐渐回想起当时的实际情形来。心道:“姚文定举刀要杀我,被嫣儿看到了,掷刀先将他杀死,姚文定的刀在我肩后划破了一层皮。实情是这样的,可我这么一说,不是将嫣儿出卖了吗?”
隐约觉得,在自己心目当中,别说嫣儿是为救自己才杀死姚文定的。就算嫣儿不是为了救自己,杀死了姚文定,也不会将她说出来,让金刀门去和她为敌。
洛天舒又道:“姚文定到底是怎么死的?”声音更严厉了许多。
萧爻低着头。又想:“早知道这事解释不清楚,当时嫣儿叫我离去,我就该和她们一道走的。可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为什么要逃离?那么,我留下来也没有错啊。”
萧爻向洛天舒看了看,只见他满面怒容,正凝视着自己。忽然之间,只觉得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依稀记得,不久之前,在江边也曾如此问过嫣儿,那次是问她认不认得扶桑人,却被她驳得哑口无言。心道:“嫣儿应该很讨厌别人这么追问她事情。”
围在萧爻身旁的几十人都在看着萧爻,见他脸上现出沉思之状,兀自悠悠出神。对身旁发生的事,对洛天舒,对金刀门,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有的想到:“这少年不把金刀门放在眼里,明摆着要洛掌门难看。”有的想:“他说他不是杀人凶手,可我们进寺来的时候,就只见到他一人。倘若金刀门门徒不是他杀的,那又会是谁杀的?”
有的则想:“倘若他是杀人凶手,早就该逃之夭夭,溜之大吉了。没有哪一个杀了人的人,会留在现场,等着别人来抓。”
有的又想:“或许,他就是杀害金刀门门徒的凶手,他刚刚将金刀门的人杀死,我们就来了。他见逃避不及,于是就留下来,来个抵死不认。金刀门找不到确凿的证据,便将他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