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说了这话后,大厅里九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朝她望去。
萧爻看着黑衣女子。心道:“这人也真是的,人家都不打了。她一个旁观之人,却要挑拨离间,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哎!”暗暗觉得她实在太多事。
姚文定却问道:“不知姑娘芳名如何称呼?何以竟知姚某的贱名?”他脸上很镇定,但心中却在捣鼓:“这女子年纪轻轻,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黑衣女子道:“姚文定,你纵虎归山,有什么脸面去见你的大恩人?”
姚文定听到这话,心中更加栗六不安。但脸上仍是不露声色。道:“姑娘的话叫姚某越听越糊涂了。”却想:“她似乎知道很多事,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黑衣女子缓缓说道:“姚顺清,你执意不肯听我劝告吗?”
这话一出,姚文定再不能镇定自若了,他瞬间面如土色。高声喝道:“你、、、、、、你到底是谁?说!”说完,刷的一声,亮出斩马刀来。刀锋直指向黑衣女子,离她已不过一尺。
萧爻见姚文定的手臂上青筋暴突,又见他脸上已罩上了一层杀气。
姚文定身后的众金刀门弟子,见姚文定如此暴怒。都以为只要黑衣女子胆敢不说出她的名号来,姚文定必会立即将她斩于刀下。
方俊对黑衣女子十分忌惮,生怕她将自己与洛紫怡私逃之事说出来。先前已动了杀她灭口之念。见她被姚文定胁迫,要是能假姚文定之手,除去这个大害。与洛紫怡私奔的计划,就不会被金刀门中人得知,可保得顺利施行。是以他巴不得姚文定立刻打死黑衣女子。
萧爻不禁为那女子担心起来。心道:“她煽风点火,这回却惹火烧身了。姚文定斩马刀上的功夫只怕造诣非凡。她长得那么瘦,没多大的力量,如何抵得过?”霎时间,一股侠气充塞胸间,对黑衣女子的憎恶也消失不见。
萧爻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动刀动剑的,伤了和气。今天是除夕,不宜动凶器的。”说话之时,他脚下一滑,已滑到了两人的中间,挡在了黑衣女子之前。他这一个滑步,用的是龙象心法里极高深的轻功,他滑得十分巧妙,没有人看得清楚,因此,谁都没有想到他身藏着高深武艺。
自从姚文定带着七位金刀门的弟子走进大厅之后。许七香饭馆的老板许敬仁和跑堂王德贵已停下了手头上的事,两人见这八人杀气腾腾的,都不敢支声,只躲在柜台边观望。王德贵见萧爻插手此事,不敢出声叫他。却在叹气:“这冒失鬼,人家打架,关你什么事?你又添什么乱子?”
萧爻站到了两人中间之后,以千里相闻密语传音神功对黑衣女子说道:“姑娘,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快走吧,我先挡着。”
黑衣女子忽听到有一个声音窜进耳朵里来。她眼光凌厉,刚才那一瞬间,根本没看到有人动过嘴唇。这让感到十分意外,那声音从何而来?但黑巾遮住了她的脸蛋,纵然她脸上显露出吃惊的神色,也没有人看到。
千里相闻密语传音神功是以内力将语音送给对方。对谁使的,就只有那人能听到,旁人却丝毫不觉。
姚文定凝视着萧爻,心道:“这小年真不知天高地厚。”但不清楚他的底子,他既然有胆子敢挡在黑衣女子身前,只怕来历不小。姚文定处事老练,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最好先别撕破脸皮。他看着萧爻,脸色稍显和悦。道:“少侠,请你让开。”
萧爻道:“我让开也行啊,不过姚、、、、、、姚大侠,请你把刀收起来吧?嘿嘿,今天是过年嘛,杀年猪的话,可用不到这么大的刀。”
萧爻惯爱说笑。无论面对多凶险的场合,他都笑得出来。
大厅中,早已是剑拔弩张的态势。除了他有闲心说笑,还能把自己逗笑之外,其他人的脸上无一不是紧绷绷的。萧爻笑了笑,察觉到情况有点儿不妙,渐渐收住了笑容。
姚文定不知道萧爻是在说笑,萧爻的话他却听反了。听作萧爻是讽刺他的斩马刀只能用来杀猪,这间接的讽刺了他武艺低微。
姚文定被激怒了。喝道:“我叫你让开!”
萧爻不知他为何动怒。道:“这地方不是你卖下的。我为何不能站在这里?这是七香饭馆,不是你家,由不得你作主。”
萧爻转头一看,看到了许敬仁,他的乐子又来了。笑道:“那位许老板才是这家七香饭馆的老板。”他像是在跟众人作介绍。随即又向许敬仁说道:“许老板,难得大家大过年的还来光顾你的生意,你快摆上酒宴来。请大家就在你店里吃年夜饭得了。”
许敬仁一听这话,简直吓破了胆。心里暗骂道:“你这浑小子,你没看到他们手上的大刀吗?这哪是来过年的,分明是要打架杀人。你糊里糊涂,自己趟了这浑水,又来招惹我干什么?”脚下却像有钉子,半步也移动不了。
大厅里的众人,谁也没有闲心来吃年夜饭的。姚文定又喝道:“你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
萧爻还没答话,却听黑衣女子喝道:“你快滚开!”从她的语气中听来,她十分恼怒。
萧爻这次当真是两面不讨好。一时怔在当地,大厅中的氛围与他格格不入。萧爻道:“不要这么冲动,你们为什么都这样冲动呢?”
方俊担心给萧爻一加捣乱,事情有变。道:“这位兄台,姚二当家武艺高超,向来嫉恶如仇。你这么挡着他,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金刀门面子。”他这话果然有效,站在姚文定身后的七名汉子,立即就有三人扯出刀,指着萧爻。
一个身材魁梧、面色焦黄的大汉喝道:“谁敢不给金刀门的面子,我就让他死!”此人名叫秦虎,是洛天舒的二徒弟。声音洪亮,大厅中立即响起了嗡嗡的回音。他话刚说完,便挥着开山刀砍向萧爻的脑门。刀光闪闪,夹着一股劲风。这一刀势力凶猛,非同小可。
萧爻侧身斜让,身子仍挡在黑衣女子身前,有意护着。只见秦虎手中的大刀从身子外侧刷地斩落下来,离衣襟已不到一寸。
只听得唰的一响,萧爻左侧又有一人挥刀切来,直切萧爻的腰腹。刀势劲急,攻得十分凶猛。
萧爻若不退让,势必被人切为两半。知道已不能再护在黑衣女子身前。道:“你自己小心了!”当即双足一点,向后飘开。碰到了一张桌子,停了下来。脚跟刚着地,第三人又已挥刀斜劈而至。另外两人,同时举刀分左右砍了过来。
萧爻斜身一让,让开了前面的一刀,随即向前一滑,犹如一条影子,硬从两人的夹缝中挤了过去。大厅里有桌椅阻挡,羁绊颇多,他的梅花拳施展不出。刚才这一挤,用的是龙象心法里的功夫。
萧爻趁那三人还没攻来时,晃眼一看,只见黑衣女子与姚文定已展开搏斗。姚文定手中的斩马刀舞得呼呼风响,刀光闪动得极快,横削斜劈,环扫回砍,每一招都攻中带守,十分老辣。
黑衣女子身材瘦削,在大厅中翻腾闪躲。看不清她的步法,但她动作极是灵敏,犹如黑色的幽灵,东窜西奔,自成章法。萧爻见到后,也不禁佩服。暗道:“早知道她武艺这么高,我何必惹这麻烦?”
又见金刀门中另外四人举刀环侍而立,只要稍有缝隙,便会挥刀砍向黑衣女子,每一刀都是致命绝招。黑衣女子如受五人夹攻,她身法虽快,但那五人轮流攻击,一人的刀招刚使得老了,第二人随即补上。第三人、第四人、第五人如出一辙,环环相攻,黑衣女子的处境十分凶险。闪避得二十多招后,已险象环生。
只见一个身材矮挫的汉子忽然自后面砍向黑衣女子。这一刀刀甚急,黑衣女子全副心神只顾着前方,没察觉到身后有人袭击,眼看着那汉子的刀将要砍在黑衣女子的背上。
萧爻喝道:“住手!”同时已抄起一条长凳,径向那汉子捅了过去。虽是凳子,但攻出的势头比长枪大刀不差分毫。
那汉子吃了一惊。刀锋迅捷回转,将凳子削掉了半截。本来他们就是以五敌一,这已有失公平,而那汉子更要从背后偷袭,当真太过无耻。
萧爻对他甚是痛恨,举手中剩下的半截凳子砸向那人的脑袋。那人挥刀去拨凳子,萧爻趁势向那汉子胸前踢了一脚,正当胸踢中。那汉子啊啊大叫,向后平平飞出,身子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再弹出来。哇地吐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一时爬不起身。
那黑衣女子得萧爻援手,顿时去了一敌,凶险之状有所减弱。她忽然向后跃开数步,避过众人的攻击,极快地向萧爻看了一眼。
萧爻正好看到她的眼神,见她的眸子里充满了迷茫解之意。但已不再是先前时候那恶狠狠的凶光。黑衣女子并未答话,快速地自衣襟内侧扯出一柄刀来。那刀刀光灼灼,十分耀眼。刀呈弧形,长不过两尺,而刀刃极薄,锋利无比。那刀的形状,与姚文定等人所携之刀大是不同。
姚文定一见黑衣女子手中的刀,脸色布满了惊惧之色。道:“扶桑太刀!你、、、、、、你是扶桑人?”
姚文定是用刀专家,一生与刀为伍。经他眼中鉴定过的,自然假不了。黑衣女子手中之刀确然就是扶桑太刀。但是否当真如姚文定所说,黑衣女子就是扶桑人?
一听到扶桑这两个字,厅中众人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黑衣女子身上。萧爻对她更是加倍留意起来。因为,萧爻的杀父仇人就是扶桑人。而这二十多年以来,他从来没见过扶桑人。倘若黑衣女子是扶桑人,一定要抓住她,向她探寻仇人的消息。
方俊心里想着与洛紫怡私奔的计划,不能为任何人破坏掉。他一心要除掉黑衣女子,全是因为黑衣女子是第一个障碍。萧爻本来与此事无关,但萧爻援助黑衣女子,只要是有可能阻碍他获得幸福的人。无形之中,就都成了方俊的敌人,他将萧爻也算在敌人之列。
当萧爻和黑衣女子合斗金刀门众人之时,方俊暗暗得意。方俊心道:“除了朱文彬,金刀门中的得力干将差不多到齐了,等他们拼个两败俱伤,我便从中渔利。”
萧爻和黑衣女子的武功比方俊想象中的强。要是萧爻一直援助黑衣女子,以金刀门众人的武功,要除掉黑衣女子,那是天方夜谭。好在事情忽然有了转机。
扶桑浪人数十年前侵扰大明边境,虽然犯境倭寇已被戚将军帅兵剿灭。但扶桑浪人对其在中原犯下的罪孽,并没有悔过之意。在众多爱国之士看来,犯下罪孽而不加悔改之人是绝不可饶恕的。
黑衣女子要是扶桑人,她将成为众矢之的。方俊要除掉她,就又变得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