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台不是已经——”
“没错。已经被封死了。”章喆说，“可那不见得小冉学姐没办法上去。要知道她是学生会的成员，偷偷弄到天台钥匙，还是能够办到的。”
C楼的天台很久以前就被锁死了，学校规定不让学生私自上去。
原因是，那上面没什么防护措施，过于靠近天台边缘，容易掉下去。
由于被锁住很久，天台上的设施年久失修，更没有重新开放的可能了。
不过据说很久以前，那里是对学生开放的。宽广的视野外加高处的特别性，令学生们很喜欢上去嬉戏。
“确实，天台是小冉学姐唯一可能上去的地方了。高度也足够。”郭恒说。
顾商羽瞪了郭恒一眼。
喂喂，你这么说好么，是不是太冷血无情了点？
郭恒也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连忙继续下一话题。
“可是，即便这样，也不能证明小冉学姐不是自杀呀！难道你想说，小冉学姐因为不小心才坠楼，所以是意外么？”
章喆摇头。
“仅凭去了年久失修的天台这一点，的确难以断定是意外。所以我们不妨从动机上分析一番，即是，小冉学姐为什么要躲着人，独自登上天台呢？”
给顾商羽和郭恒推理的过程，也是理清自己思路的过程。
这个过程中，章喆越发确定，自己推理的正确性。每个逻辑都有证据支撑，环环相扣，最终指向一个答案。
他不愿意面对的答案。
因为若他的推理是正确的，那是一个多么悲伤的故事啊……
章喆想起自己和顾商羽去学生会教室时，看到小冉学姐怅惘的样子。现在想来，那已是冥冥中的预兆。
只是无人能理解而已。
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该有多好……
“对呀。”顾商羽已经完全带入了章喆的推理，“小冉学姐为什么要躲着保安大叔，独自去往天台呢？”
“而且在那上面呆了将近五十分钟。”章喆补充道。“那保安大叔巡视完C楼，又来到B楼的化学实验室时，正好过去了五十分钟。期间小冉学姐一直没离开过天台，而后不久，便发生了坠楼。”
“难道说她是在躲避保安大叔？”郭恒突发奇想。“保安大叔不是好人，小冉学姐只敢等大叔离开C楼后，才敢离去。”
郭恒一握拳，砸进手掌里，发出“啪”的一声，犹如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起来。
“这样能说得通！”郭恒高声说，“之所以去天台，是为了确认保安大叔已经离开C楼。躲在天台的理由同样如此，因为保安大叔知道天台被锁死了，是不会去检查的，故而躲在那上面很安全。”
郭恒发出最终宣言。“所以小冉学姐是在探身向楼下看时，才不小心坠楼的。我觉得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
还未等章喆反驳他，顾商羽就先开口了。
她之前一直思考，微微歪着脑袋，咬着嘴唇，仔细听着郭恒的话，仿佛在考场解决一道难题。
“不对。”她说。
郭恒不服。“哪里不对？”
“时间不对。”顾商羽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几乎比那路灯还明亮了。“章喆同学已经分析过了，保安大叔巡视整栋C楼，只需二三十分钟而已。而小冉学姐在天台上足足呆了将近五十分钟，若是单纯躲避保安大叔的话，不必呆那么久。”
没错，没想到你很敏锐嘛，不愧是推理社的社长，比瞎胡猜的郭恒强多了。
不过顾商羽并未注意到章喆赞赏的目光。
郭恒也意识到自己推理中的漏洞，仍在逞强，“也有可能小冉学姐要完全确认保安大叔离去，所以才逗留那么久的啊……”
顾商羽摇头。“那样的话，你说的小冉学姐因为探身向楼下看，才失足坠落的推论，就不成立了。”
“好吧……”郭恒垂头丧气，“你说得对，我考虑得太简单了……”
不过郭恒这人就是这样，天生的乐天派，一切悲观情绪在他心中都存不住哪怕一秒。
没有什么能打败他，即便是他自己。他立刻就恢复过来，神采奕奕。
“那这么说，小羽你有答案了？”
呿。
还“小羽”？
你俩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你可真是自来熟啊。
顾商羽都一直称呼你“郭恒同学”呢，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章喆看向顾商羽，顾商羽的脸上倒是没有丝毫不愉，和郭恒的相处，她早就了解了那人的个性。
而且被叫“小羽”也没什么不好的。她的很多朋友都这么叫她。
“呃，我并没有答案哦。”顾商羽自然地回答，“只是觉得你的推理不够完备而已。至于正确的推理如何，还得看章喆同学。”
顾商羽望向章喆。章喆装作不经意地撇过头去，以免和顾商羽的视线相对。
和别人对视是一件不礼貌的事，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一向会回避他人的目光。
尤其对于拥有“魔女之眼”的顾商羽来说，更是如此。
“你还真是众望所归呢！”郭恒促狭地笑着，推了章喆腰眼一把。
你当我愿意么。
我的低耗人生啊……
“所以，小冉学姐独自去往天台的理由是什么，请告诉我们。只有章喆同学的推理，才能使我们信服。”顾宫羽认真地说。
依旧是那种逼人的气势，无形的藤蔓再次生长，章喆无处可逃。
你是好奇宝宝么？
“咳咳。”
章喆咳嗽两声，亦是为了再次理清思路。
他的推理已经快要进行到尾声了。
这个悲伤故事的面纱，即将要被揭开……
“顾商羽同学。”章喆说。
“嗯。”顾商羽提起精神。
“你记不记得，咱们两个去到C楼的学生会教室时，小冉学姐是什么样子？”
“是什么样子？”顾商羽仔细回忆，可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她一脸茫然。
章喆还未说完。他顿了一下，接着抛出第二个问题。
“而小冉学姐坠楼后，她又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令顾商羽更疑惑了。小冉学姐凄惨的死相，令她的心头一紧。
她并不想回忆这些，可在章喆的问题下，她还是努力抛除哀伤和恐惧，努力回忆那时候的样子。
郭恒同样如此。
“而这两个形象之间，有什么区别？”
一片安静中，昏黄的路灯下，章喆抛出了第三个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