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大陆,流云国境内!
西北部,两山相对之间,屹立着西北第一大城——费城,依山傍水而建。
城外,一条长河,浩浩荡荡,沿着山脉奔腾而出,蜿蜒起伏如盘龙,名唤沂水河,乃是费城第一大河,为两山界限。
其全长两千四百三十余里,宽处足有二、三百里,窄处亦有七八十里,如卧龙盘绕之势环伺着这座富饶之城。
这偌大的费城,从北门进去,直走五百米,便有一座红砖绿瓦的宽广府院靠山而建,内里假山遍布,飞涧流泉,堂皇而不失肃穆。
偏院中,清幽寂寂,一棵约莫有三百年光景的老槐树下,一个英武少年上下腾挪起跃,手中一柄百炼精钢长剑如匹练般飞舞。
这少年乃是费城杨家家主之子,杨帆。
杨帆身着一袭紧身青衫,单薄的身子在风中傲然坚挺,剑眉星目,明明志学之年的年纪,脸上却透着与之不符的成熟与坚毅。
唰!
剑尖寒芒乍闪,道道银光划过,如流萤飞舞,一片又一片随风飘落的树叶被从中斩开,两相对称。
长剑继续展动,划出光影阵阵。
“落日剑法第一式,墟里孤烟。”
“第二式,长虹落日。”
“第三式,残阳沥血。”
……………
杨帆声音清朗洪亮,剑法森然,进退有度。
一招一式虽并不浩荡恢宏,却带了一丝荒凉的意境在里面,萧瑟而不失凌利,衬着阴沉的天色,渐渐构成一幅凄美的图画,在曼妙之间暗藏杀机。
这套简单的落日剑法在杨帆手中施展的酣畅淋漓,自在挥洒间,好似有了灵魂,近乎神技。
渐渐的,剑光越发绚烂,如行云流水般,明明很快却给人一种极慢的感觉。
竟是达到了由快生慢的境界!
杨帆心神沉寂,与剑共鸣,整个人就像是和剑融为一体,如指臂使。
这一刻,杨帆手中的长剑仿佛有了呼吸。
人剑合一!
若是有武道中人看见这一幕,定会惊呼不已。
人剑合一,可是需要在剑术上达到极高造诣,才会出现的状态,百人中也难出一个。
虽然自古达到这一点的人不在少数,可似杨帆这般,在不足弱冠之龄便达到这个境界的,费城近三百年来无有一人!
这套落日剑法只是普通黄阶下品武学,杨帆却能将它发挥到如此淋漓尽致的程度,几乎可以媲美黄阶上品武学了。
令人惊叹!
这一幕要是传出去,定能在费城掀起一时风云。
一套剑法舞完,杨帆从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中退了出来,收剑伫立,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微喘粗气,面色有些发白。
杨帆看着手中长剑,用衣袖擦了擦汗渍,喃喃自语道:“这套落日剑法虽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可是没有真气的支撑,威力终究大打折扣。”
感受着空荡荡的丹田,杨帆心底升起一股无奈,树荫下,这个俊朗少年的嘴角泛着苦涩。
他身为堂堂杨家家主之子,竟天生无法修炼!
武到极致可通神,这是一个“崇尚武道,强者为尊”的世界,不能修炼也就意味着“废物”,被人永永远远的瞧不起。
流云国内,“一谷三宗”并立,超然于世俗之上,足以和皇庭分庭抗礼,更有八大家族把持武林命脉,就连皇庭也以拉拢为主,尽量不去招惹。
杨帆所在的费城杨家,便是八大家族之一。
杨家原本是商贾世家,在流云国也是颇有名气的一方巨富。
可是猪长的再肥,仍旧只是一只猪,没有实力,就只能做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历经无数次的挫折和敲诈后,杨家先祖痛定思痛,决心利用雄厚的资产将杨家发展成武林世家。
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努力,聚拢无数高手,才有了现在八大世家之一的杨家。
杨帆从小在剑道方面极有天赋,他的父母对他更是寄予厚望。
可是,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杨帆竟然无法修炼,只要天地元气一入体就会立即消散,无法聚气。
烦请诸多高人查看,却始终找不出原因,这让杨帆父母沮丧不已。
十余年来,耗费了无数天材地宝,却仍旧无法让杨帆踏入武道修炼的大门,渐渐的,也就不抱半点希望了。
于是,杨帆“废物”之名在费城迅速传播开来。
虽碍于杨帆父亲是杨家家主,明面上没人说些什么,可暗地里的讥讽议论总是少不了。
尤其是杨帆二叔的二儿子杨勇和三叔的独子杨林,更是时不时的找茬儿羞辱他,连带着他的侍女也备受欺凌。
杨帆一想到这些,心中既气又恨,气他们毫不念兄弟之谊,恨自己弱小无力!
“啊…!”
杨帆一声怒吼,三尺长剑脱手飞出,银光乍闪,剑身径直没入槐树,只剩下摇曳的剑柄在风中嗡鸣震颤。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身形瘦削且无法修炼的少年是如何做到的这一步,又付出了怎样的努力与辛酸。
就在杨帆沉浸于往日的回忆时,一声清脆而熟悉的娇呼从身后传来,瞬间将他的思绪从深邃的回忆里拉了回来。
“少爷,你怎么了?没事吧?”
一个算不上貌美脱俗,却在这庭院的幽静里显得清丽的少女,踏着小碎步跑到杨帆面前,一脸关切。
“翠儿,你怎么来了?”
杨帆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侍女翠儿,嘴角不自觉泛起一抹浅笑,目光变得柔和。
这些年,自从他被人称做废物后,受尽冷眼,连带着翠儿私下里也是受尽委屈。
可是,翠儿却从未抱怨过半句,只是尽心竭力照顾着自己的生活起居,在杨帆心里,早已把她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
未等杨帆开口,翠儿就已经开始数落他了。
“少爷,你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像你这样没日没夜的练剑,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听着翠儿关切的话语,杨帆心中暖意更甚,拍着胸脯道:“放心吧!你少爷我身体好着呢,没事!”
翠儿仍旧气呼呼的嘟着嘴,明显不吃他这一套,埋怨道:“少爷,你每次都那么说,可每次都做不到,总是没日没夜的练武……”
看着翠儿不依不饶的样子,杨帆有些头疼,赶忙转移话题,道:“翠儿,你这么着急的跑来,不会就是为了专程来数落我吧?”
翠儿面色一红,小手一拍脑门儿,懊恼道:“哎呀!我怎么把正事儿给忘了,都怪少爷!”
杨帆瞬间无语,得,又是自己的错!
翠儿一脸呆萌的道:“老爷让您快点儿去前厅,说是有要事找您!”
“我爹有没有告诉你,找我什么事?”
一说到正事,杨帆的神色顿时严肃了不少。
“这个,老爷没说!”
翠儿摇着头,又偏头想了想,道:“好像是一个姓廖的长老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弟子来了府上,然后老爷就让我叫少爷你赶紧过去,看上去挺着急的。”
“姓廖的?”
杨帆一脸懵逼,表示自己完全不认识什么姓廖的长老,怎么会急着找自己过去呢?
杨帆对此很是不解!
“对呀,就是一个姓廖的老头,据说是什么玄月宗的长老,还有他带着的那位姑娘,真是太漂亮了。”
翠儿悠然神往,大眼睛透亮,满是羡慕!
看那样子,若她是男儿身,只怕会不顾一切去追求,让杨帆都不禁摸着鼻子,脑中想象那是怎样一个女子。
回头,却见翠儿目光古怪,正别有意味的盯着自己。
杨帆倍感疑惑,轻抚脸颊,难道是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禁问道:“翠儿,你盯着少爷我做什么?”
“少爷,不会是你在外面惹了风流债,然后又始乱终弃,现在人家姑娘带着长辈上门问罪来了吧!”
翠儿脸上满是狐疑,点着小脑袋,觉得自己已经逼近了事实的真相。
杨帆面色一滞,满头黑线,伸手在翠儿额前一弹,笑骂道:“尽瞎说,我看你是平时评书听多了,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哎呀!”
翠儿一声痛呼,轻揉着额头,不满的道:“少爷,你又弹人家的头,这样会变笨的!”
看着翠儿娇憨的模样,杨帆摇头轻笑,走到槐树底下,右手握住剑柄,用力一扯,举手之间便已将长剑拔出。
杨帆从一旁拿过剑鞘,只见剑光一闪,已然还剑入鞘。
杨帆左手握剑,对着翠儿调笑道:“好了,这次是少爷的不对,行了吧,快走吧,不然我爹该着急了!”
“本来就是少爷不对嘛!”
翠儿小声的嘀咕,但还是紧紧跟在自家少爷身后。
杨帆听了,不觉洒然一笑,这丫头还真是天真的可爱,随后看着深深庭院,皱起了两道剑眉。
那姓廖的玄月宗长老来做什么呢?
杨家和玄月宗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基本没什么交集,而且,这些人的来意似是与他有极大的关系,不然仅是有人来访,是不会这么着急的让他过去的。
天色阴翳,杨帆心中也随之莫名有些压抑,有股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