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来到西屋,呈大字形往床上一躺,酒劲涌上来。倒头就睡。
衣服都没脱,睡了。刚睡熟,朦朦胧胧中仿佛听到燕喃呼救,他使劲掐了
自己一把,侧耳倾听,果然燕喃东屋传来燕喃的声音。燕青
一骨碌坐起来,点一只蜡烛就往东屋跑。东屋一个小男孩和
一个女人拿着扫把不停地抽打燕喃,燕喃披头散发,眼睛瞪
的圆圆的,正和那女人和男孩对峙。见燕青拿着蜡烛过来,
扯被遮住身子,大声说:“小乙,把这个疯婆娘给我杀了!”
燕青抓过衣服给燕喃披上,不知如何是好。燕喃借着烛光穿
好衣服,一跃而起,扯过那女人就是两个耳光!女人一屁股
坐到地上,放声大哭,燕青劝不住,燕喃看着她一脸不屑。
燕青扶起那女人劝到:“大嫂别哭,快说说怎么回事?”那
女人抽噎着说:“死鬼姓和,人们都叫我和和嫂。村民屡遭
辽人抢掠,去年大宋派童贯率大军夹击辽军,死鬼忍不住义
愤,抄起菜刀就从军了,岂料宋军如此不堪一击,十五万大
军被辽军两万人马打的落花流水,童贯抱头鼠窜,只顾自己
逃命,和家兄弟独力难支,血战而死。我自己撑起了这个家,
苦泪自不待言。前天我领着刚儿回娘家,娘家也勉强度日,
凭添两张嘴吃饭就入不敷出、捉襟见肘了。民女是个明白人,
虽穷却有志气。见嫂子不似当初热情,拉着刚儿就要回家。
走到半路,母子又饿又乏,刚儿只得扶母亲在破庙坐下,自
己出去乞讨。要遍了附近几个村子一无所获,和刚急得直哭。
正绝望之际,村里几个小乞丐撺掇和刚到邻村饭店碰碰运
气,不料遇到一个漂亮姐姐吃饭,还赏他一堆大肉包子。和
刚喜不自禁,连忙赶往破庙,又在山里弄来清水,和氏饱餐
一顿,拉起和刚往家赶,到家已是深夜。正遇燕喃酣睡,怎
么叫也不应声。和刚说,往旁边推一推您就将就睡吧。我去
厢房。我和刚儿当时并不知道西屋也住着人,那里原来是仓
库。和刚说着伸手来推燕喃,燕喃语音含混地哼着也伸手来
摸和刚,触摸到一个孩子的脸她啊地一声惊叫把和刚推倒在
地!我见刚儿受辱抄起扫把就打,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燕青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边好言安慰一边横在中
间。燕喃喘着粗气怒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不动
手,我来!可怜是你打我的理由吗?!”
和嫂躲在燕青身后,抱着她的大腿哆嗦,和刚抬
头看见燕喃,惊呼道:“别打了!娘,娘!她就是那个漂亮
姐姐!”燕喃听他称赞自己是漂亮姐姐,气消了大半。和嫂
翻身跪倒在燕喃面前:“民女善恶不分、黑白不变,都怪我,
大妹子消消气。如果觉得还不解气,你自管打!”说着抡巴
掌自己打起嘴巴,燕喃心里有些不落忍,一把将和嫂揽在怀
里,口中说着:“好了,好了。没什么的。你也不容易!”
燕青故意逗燕喃:“你不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燕
喃啐了一口,:“那都是古人胡说八道的!”亮哥夫妇也被
惊动了,点着火把赶过来,说这二人是我朋友,和嫂更觉不
好意思。看亮哥和燕青一眼,难为情的说:“都怪那辽人常
来村里骚扰,弄得乡亲们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民女虽是穷
人却有志气。大家都劝我去和刚堂姐和香家借粮,老身宁可
饿死也不去。受不了和香娘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不就是仗着
和香任张邦昌做干爹,攀上一门有钱的好亲戚吗?自己跟着
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也就罢了,干嘛处处挤兑人,逢人便
说看和刚娘那吊梢眉,也没有个旺夫的相!吊梢眉怎么了?
我呸!谁不认识谁呀!你撑死不过是杨贵妃,老身饿死还是
西施呢!”燕青闪目一瞧,和嫂真不是自吹自擂,果真有些
姿色,快四十的人了,一点不显老。根本不是她自称的什么
老身。当晚她就和燕喃一起睡了,燕青回西屋,想留和刚一
起住,和刚不肯,自去厢房睡了。一夜无话。
翌日凌晨,燕青洗漱完毕,隔窗看见燕喃和和嫂
还在熟睡。怕打扰她们燕青蹑手蹑脚地来到院子外面。大树
旁几个妇女正在咬耳朵。燕青隐约听她们说:“和二审,你
家和香能攀上张相国这门亲戚真是好福气呀!自己穿绸裹缎
不说,一家人都跟着脸上有光!可惜和二哥走的早,没福享
咯。诶!人呐!”
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有些得意地说:“和香漂亮
是她妈生得好,那孩子从小就惹人疼爱,眉清目秀、唇红齿
白。像极了她娘!”有几个妇女掩口偷着笑,和二审连珠炮
似地追问:“笑什么,怎么了怎么了呀!”有心直口快的回
敬说:“二审呀!你家和香真比你漂亮,鼻眼有些倒像她大
妈!”和二审语塞,半晌才支吾道:“你看错了吧!明明像
我!哪像和刚他妈吊梢子眉毛,一脸克夫相!”
那人也不争执,顺着她说:“对!眉毛确实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