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之所以宝贵,就是因为它代表着青春,承载着曾经的喜怒哀乐。
上官峰到了省城孤儿院,天已大黑,他借着路灯灯光,看着那有些生锈的大铁门,看着那被雨水和岁月侵蚀的水泥台阶,看着那院内里的几棵大槐树,一切都是儿时的模样。他脑子里浮现出了当年的画面,回到了童年,他带着李图强、田欣儿,三个人在院里嬉戏打闹···此时,他也想起了福安牙科诊所的林福安,此时也应该被执行了枪决,此刻的物是人非,让他触景伤情。
“欣儿,愿你在天堂一切安好。”这是上官峰的内心独白,虽然田欣儿了因为对章天赐畸形的爱恋而走上了犯罪道路,但这个女孩的存在,是对上官峰初恋的一份祭奠,意义非凡。
他想去敲门,但犹豫了,时间这么晚,会不会打扰到里面孩子们的休息,同时,这道门里,或许也隐藏着另一个他不想面对的残酷现实,就是楚江。
想了许久,他还是决定明天一早再来,白天的时候,人往往更容易面对一些他本来不想面对的事情。
他转身刚要离开,突然听到里面的一声喊叫。确切地说,是一个小女孩的喊叫,喊得撕心裂肺。
“我不!我要妈妈!”这道声音隔着十几米开外的大铁门,清晰的传递到了上官峰的耳膜,上官峰也推断出这个声音就在楼门口的位置。
接下来孤儿院一个成年女人的声音让上官峰内心翻涌,她说的是:
“小萌乖,不哭,妈妈过几天来看你了。”
接下来孩子仍然在哭闹,女人依然很有耐心地在哄着她,但这些上官峰已经不在意,因为他此时想到了一个名字,一个他们苦苦寻找了许久的名字——王小萌。
王小萌,是死去的同事王灿和李美丽的女儿。
上官峰的左手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
“咚咚咚!”他敲门的声音很大,里面的哭闹声瞬间安静了下来。
“谁呀!”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请开门,我是警察。”上官峰努力平复着心情说道。
女人脚步声离大铁门越来越近,门被打开了,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女人出现了,她看到了上官峰,眼神里透出一丝狐疑。
“你···你是警察?有事吗?”女人试探着问道。
上官峰的目光扫过女人的脸庞,直接看向了她身后不远处,呆呆地站在楼门口附近的小女孩。
“王小萌?”上官峰认出了这个孩子正是王灿的女儿。
小女孩听到一个高高大大的陌生叔叔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有些害怕,慢慢地向后退了几步。
“您认识这孩子?”女人这句话已经确认了上官峰没有认错,这个小女孩真的是王小萌。
“小萌,乖,过来,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上官峰露出了欣喜而和蔼的笑容。
王小萌听到爸爸两个字,哭着跑了过来。
“叔叔···带我去找我爸爸妈妈···”她稚嫩的声音颤抖着飘在夜晚的空气中,让上官峰心碎,因为这个孩子和当年的自己有着同样悲惨的命运,也已经成了孤儿。
“小萌乖,不哭了···”上官峰把孩子紧紧地抱在了怀中,只说了六个字,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孩子天真的双眼里噙满了泪水,一滴一滴地打在上官峰的肩膀上,透过衣服,上官峰感受到一股滚烫的冰凉。
旁边站着的女人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她有些手足无措。
上官峰转过身来,问到了正题。
“你是孤儿院的?”
女人点了点头。
“这孩子谁送来的?”
女人又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
女人又点了点头。
“谁能知道?”
“院长···”女人终于说出了两个字。
“给他打电话。”
女人从裤兜里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吴院长···”女人刚说了三个字,上官峰示意她把电话交给自己。
“喂?”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我叫上官峰,是江城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上官峰简要地介绍了自己。
“哦···你好你好,您找我有事?”
“你们院里收留的王小萌,是什么时候送来的,谁送来的?您还记得吗?有没有相关的登记手续?”上官峰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
“一位姓白的先生送来的,还是年后的事,有一阵了,但是很奇怪,我们没有登记那位先生就走了,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吴院长努力回忆后突然想起上官峰的身份,内心有些不安。
“这个孩子的父母都被杀了,所以我现在要把她带走,案子有了进展后,我会送她回来。”上官峰听到姓白的先生,已经基本断定这个人一定是小白,而能准确地送到省城孤儿院,说明他可能对这个地方是熟悉的,这似乎离上官峰对楚江的猜测又进了一步。
“那可不行!我连你的人都没见到,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警察,这样,我现在过去,你让你们单位开个手续传过来。”
上官峰满口应允,他虽未见过,但吴院长负责的态度还是让他钦佩,这里都是孤儿,真的需要一个像吴院长这样有责任心的人来管理。如果连面都没见过,随便一个自称是公安局的人就可以带走这里的孤儿,那着实是可怕的。
紧接着,上官峰联系了邓武之,邓武之听到这个消息后异常的兴奋,起码王小萌活着,这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上官峰又把电话打给了祖娜,祖娜很迅速地开出了相关手续并且传真到了孤儿院。
吴院长来的时候,一切都已就绪。
上官峰见到吴院长,一个文质彬彬的学者形象,五十多岁,笑容可掬,给人的第一印象极好。
交接很顺利,上官峰和吴院长紧紧地握了握手。
“照顾好孩子啊!”吴院长又嘱托了一句。
“放心吧!孩子的父亲,是我的战友。对了,吴院长,我还有一事相求。”上官峰心想,他本次行程的主要目的还没有达到。
“上官队长,您说吧,别客气。”
“我想查一个人的历史档案,大约是二十几年前的,这个人叫楚江。”
“楚江?”吴院长对这个名字显得很陌生,但这是正常的,当年楚江离开时,吴院长还没有到孤儿院工作。
吴院长回到办公室,拿出了档案室的钥匙,在落满了灰尘的档案柜上,他找到了写着楚江名字的档案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