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蒙蒙的天空稀稀落落的撒着雨滴,银领佣兵公会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早啊,塔伊娜姐,”收了伞的白衣人冲前台的美貌职员展颜一笑,随后便向公会内走去。
“早,”职员小姐下意识的回应道,随后却是皱起眉毛。这个熟络的向她打招呼的人,她应该没见过。但是,为什么会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呢?
只是,并没有留给她慢慢思考的时间。面对挤过来的众多佣兵,塔伊娜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悲鸣便被淹没在人群中了。
白衣人听着大厅的吵闹,他轻笑一声。夹着伞迤迤然拾级而上,来到一间标着会长办公室的房间。
房间内隐隐传来“灾祸刚过不久,百废待兴事务忙乱”之类的声音。
白衣人伸出手,在房门上轻轻扣了几下。
房间内的谈论顿时停了下来,随后一个威严却莫名的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请进。”
白衣人这才推开门。
房间内只有两人,恭立着的墨色短发少年以及坐在办公桌后的虽是中年却白发已生的肌肉兄贵。
两人的目光均投在白衣人身上,带着一丝疑惑一丝审查。
“你有什么事吗?”银领佣兵公会会长重山沉声说道。擅自闯进公会重地,那些守卫难道是摆设吗?
“呵,老头,几天不见而已,用得着这麽生分?”白衣人轻笑道,“大不了不追讨你欠我的那四年份的团子好了。”
“混账小子,明明只说好一年而已!”重山下意识的反驳道,随后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你!”
饶是这个多经大风大浪磨砺的像铁一般的汉子,此刻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是他,是他,是他!
重山嘴唇在颤抖着,眼前这个白衣少年,是他一直在念挂的那个混小子。没错,是他。
重山目光同样在颤着,扫过这个剑眉星目俊美不凡黑丝如瀑白衣胜雪的少年。和记忆中的那个绿发少年,唯一相似的也只有那双湛蓝的天空一般的眸子以及略微温和些的声线。
但是,重山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年,就是重山所一直挂念的,那个与犴同归于尽拯救了村子的少年,尘陌空。那个总是调皮捣蛋没大没小的混蛋小子。
“混小子!”重山骂了一声,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好容易平稳下来,他才接着说道:“这些天,你死哪去了?”
“死哪去了?”陌空轻笑一声,“空间断层。”
与犴的那一战,他以自身做空间扭曲点制造空间断层。虽然成功消灭了犴,自身却也在空间挤压中化为齑粉。只有一缕魂魄游荡于空间裂缝之中。
若不是她们,恐怕他会在永无休止的游荡之中耗尽灵魂之力最终消弭掉吧?
陌空眼神中闪过一丝后怕,他也见识了那两人生起气来究竟有多恐怖。被真理之环的大贤者以及境界妖追着打的事情,他真的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重山沉默了好一会,随后舒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此刻的他一点也不像一个佣兵公会的会长,更像是一个见孩子平安归来而安心下来的家长。
“啊,我回来了,”陌空嘴角含着笑,他轻轻的说道。
“去见见你的同伴们吧,”重山说道,“他们也很想你。”
陌空回来了,压在重山心头的大石终于是挪开了。他感觉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好多,连着一直的胸闷也顺畅了好多。
“同伴?”陌空微微一笑,“确实要去见见澄夜呢。不过,这副样子她会不会认不出来啊?之前去买团子,小怜姐和昌平大叔就没认出来。让人很失望呢。”
重山眼神不由得瞟到陌空脸上,脸上本来的两道狰狞的伤疤已经消失不见,杂乱的像鸡窝一样的绿发也转被一头如瀑黑发所替代。要让人认出来他,确实有些难度。
即便是他,如果不是靠着墨霖轩,也不能够确定眼前的少年确实是他挂念的死小孩。
“咦,墨霖轩你也在啊?”陌空像是才看到旁边的墨色短发少年一样,惊讶的说道。
墨霖轩眯着眼睛笑笑:“看起来活回来的你,很遗憾的感官损坏了不少。”
“嘛,或许是你又精进了不少,已经达到可以消除自己存在感的地步了,”陌空笑笑,“恭喜恭喜啊,神功大成。”
墨霖轩眯着眼睛笑着,额角却忍不住有青筋暴起。谁脑袋坏掉了会去修这种见鬼的神功!而且,你的恭喜毫无诚意啊!
重山笑呵呵的看着斗嘴的两人,宛若一个慈祥的长辈一样。
“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了,墨霖轩你跟着臭小子一起去吧。”重山说道,“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和浅见瞳冰京也你们年轻人一起好好去玩玩吧。”
“是,重山大人。”墨霖轩恭敬的应道。
而陌空却投过来有些疑惑的眼神:“浅见瞳,冰京也?他们是谁?莫非是这个眯眯眼的朋友?这个眯眯眼也能交到朋友?”他的语气很惊讶。
重山却感觉到胸口再度闷了起来,“你不记得浅见瞳和冰京也了?”
“诶?我应该认识吗?”陌空茫然的摸摸头,“完全没有一点印象啊。”
“他们,”重山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是你的同伴,和你一个佣兵小队。”
“……”陌空抓了把头发,恶狠狠的盯着重山,“老头你是不是在晃点我?拜托,稍微用点心行不行?”他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怒气。只是本能的,在听到那两个名字之后,心会很猛然的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的握住,以将其捏爆的力度,紧紧的握着。
“我不认识什么瞳什么冰的,”陌空冷冷的说道,“老头你想耍我,稍微动下脑子换个有点深度的方式行不?”
面对着陌空几近愤怒的斥责,重山却并没有什么不满。即便是忠心耿耿听不得任何对重山不敬的言辞的墨霖轩,也罕见的没有追究。
两个人均是皱紧了眉头。
他,忘记了他们啊。
窗外,雨点似乎急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