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提过,王儒失恋那次之后,绝对就已经,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他只不过对王亚峰那么“善于”搞对象,微微有些好奇。对方口若悬河地继续嘚吧,说着在紫塞大学,追求过谁谁,如何怎样的。当然了,这些都是王亚峰日常“独自演出”的必备项目。有一次,王儒忽然想起,高兴地说,诶亚峰你挺像喜剧演员卓别林的哈。
本以为对方有可能会谦虚谦虚,可是他不懂。王亚峰可是非同流俗,那么庸俗地假模假式装谦虚,他是绝对不会的。他一撇嘴道:“为什么不说我像希特勒呢?”王儒大吃一惊,迷惑不解地低声说:“希特勒?那不是德意志省遗臭万年的纳粹独裁者,二次世界大战最大的罪魁祸首吗?”王亚峰傲然回答:“是,又怎么样?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做到那样吗?”
王儒当场就傻眼了,完全搞不清对方到底说的是什么,到底怎么想的,就更加别提了。王亚峰不屑地说:“一看就知道你根本啥也不懂,你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战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希特勒了解多少?对德意志省当时了解多少?”连珠炮一样的三问,问得王儒只有连连摇头;他怎么能了解这些,没那个时间闲情,研究围棋和气功的时间都远远不够呢。
实际上,王亚峰一多半是虚张声势,然而咋呼王儒却是绰绰有余了。然而,老实人又有老实人的傻福气。本来,王亚峰设计好,一旦王儒不懂装懂而妄图强行狡辩,他还预备了许多足以令对方更加狼狈不堪的后招呢;可是,这傻子就这么傻乎乎地承认自己不懂了!害得他白白兴奋起来,白白蓄足力气准备凌厉反击,却完全浪费了感情!
王儒在他看来,不过是个软弱可欺的书呆子;自己怎么糊弄怎么是才对。可是不知为什么,除了每天打桥牌,他总是挨训不提;其他聊天什么的,却也没有占到这傻家伙的真正便宜。这一点,令自视极高的王亚峰分外不甘心。其实,王亚峰也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普通年轻人;他的家境实际上并没有比王儒强多少,人们没办法不承认,起点的低下,同样会影响人的发展、进步程度。何况,俩人都不过只是大专生。文凭虽然不能绝对说明问题,然而却已经很大程度上局限了他们所处的层次。再者说,这些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最起码,王儒是如此看待的。
王儒认为,李久新校长已经属于雄心勃勃的人了。打桥牌时,明显就可以看出来;几乎所有经他手的牌,他都会有自己的想法。而王儒他们由于总是只有五六个人,所以只能玩所谓“记点制”桥牌。就是每副牌结束,需要两次计分。具体情况如下。贴点制是非复式比赛中一种计分规则,比如你和同伴点力合计24点,那你就要贴出4点。即本身点力-20=贴的点。打个比方,你和同伴有局,26点打成4S,则得分4*30=120 有局成局500=620分,则12点,去掉你们贴得6点12-6=6点。如果4S失败宕一,则得-100分。等于-3点,加本身贴6点,则得-9点。
20-401
50-802
90-1203
130-1604
170-2105
220-2606
270-3107
320-3608
370-4209
430-49010
500-59011
600-74012
750-89013
900-109014
1100-129015
1300-149016
1500-174017
1750-199018
2000-224019
2250-249020
2500-299021
3000-349022
3500-399023
4000 24
上面的一大串,是桥牌的计分方法示意列表;其实普通人如果认真的话,只需一两天就能够彻底记住。但是,大多数人都是很懒的;所以,马架子中学的所有六七个打桥牌的老师,那时就只有王儒一个人“会”计分。甚至,王儒曾经多次将计分列表默写出来,也没有人理会,谁也不愿意去碰那麻烦玩意。想想也是,大家只是为了中午打发时间,恰好又觉得并不难,也就跟着随便玩玩了。而王亚峰,本来没什么兴趣,不过是不服气学不会,反而把自己“陷”进去了。
他满脑子琢磨的是怎样才能大发洋财,怎么能静心考虑如何打好桥牌?升官发财、出人头地,就是他人生的第一步目标;升官不太可能了,而如果有了足够的钱财,也有可能继续其他梦想。于是,他总是情不自禁地对王儒说,殷省有十一二亿人口,哪怕每人仅仅给我一元钱,我不也是最少有十亿元了吗?这么简单,为什么没有人想得到呢?
王儒总是捧着围棋书,根本不理不睬。他不死心,继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如果全省每人给你一角钱,你不是也是亿元大富翁了吗?王儒冷冷回答:“全省人那么多,你怎么收地过来?就算人家都愿意给你,估计你收完时,或者累也累死了,不然就是老死在路上了。得到那么多干什么?”实际上,王儒不明白的,就是后面这句疑问;他到底想怎样?成为世界首富,那有什么用?就为了显示自己不同凡响?功名富贵有那么重要吗?
王儒读过的殷省古典杂书非常多,里面灌输最多的内容,就是视功名富贵如同粪土这一“愤世嫉俗”的思想。实际上如今反思,那不过就是告诫人们,万不可被眼前的或巨大或渺小的,或短暂或长远的形形色色、林林总总的利益,蒙蔽了双眼以及心性。人生在世,利益固然很重要,然而利益绝不是一切,更不可能彻底覆盖人生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