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壁间的那个崖洞，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在其内，有一白袍少年盘膝而坐，闭目凝神。
“何为道？”在少年旁边，崖洞之外，一青衫人轻声问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故自然为道。”少年并未睁开双目，只是淡淡的答到。
“何为道？”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何为道？”
“一阴一阳谓之道。”
“何为道？”
“人之所蹈，使万物不知其所由，谓之道。”
“何为道？”
“我来问道，是想知道何处问道？若反复如此，我何须问道？再问，我就是道。”少年语气之中，渐渐多了几丝霸气。“亿万灵界之灵为我兵，百万神魔为吾将！修我血剑，杀上九天，绝杀天下，修罗杀神。
“千重杀劫，百世之难，亘古匆匆，弹指一瞬!以妖魄为睛，灭生为瞳，黑雷为体，永恒为心，神魔造化为翼，不死之躯，不灭修罗魂，震古烁今，无人可敌……”这悠悠魔音，仿佛自太古洪荒传来的不灭魔咒一般，不断在崖洞的内回荡，“待到修罗重出日，逆转阴阳判乾坤!”
山风在崖洞内呼啸，卷起金块珠砾密密麻麻的打在了崖壁上，崖洞石壁看上去极为坚硬，然而在这番如暴风骤雨般的密集撞击下。最外面的那层石壁竟是渐渐裂开，有很多石屑簌簌落下。
其中一面石壁上，隐约出现了四个字。
山崖绝壁间的天地仙力，随风入崖洞，不停向慕寒身体里灌注，瞬息间便填满了他的仙府，仙力不停地充斥占据慕寒的身体。不肯放弃任何一处地方，哪怕是最微小的细窍。
慕寒觉得自己的身体鼓胀了起来，仿佛变成充满酒的皮囊，甚至觉得自己的每根头发和每根睫毛里都充满了天地仙力。
虚无的空间里一片寂灭，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运动。
只有一滴像水般的液体，悬浮在空间的正中央。
那滴液体没有颜色，晶莹透明，纯净如水。
慕寒看着那个水滴，心念微动。
透明的水滴忽然开始闪耀出血色的光线。
美丽到了极点。
每一根光线里都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丝丝缕缕在他身体中流淌，如同春风细雨般，滋润着每一处干涸的土地。
崖洞里回复了宁静。
再也没有什么天地仙力的风暴。
自绝壁间席卷而来的山风渐渐停了。
那些竹椅笔砚的碎片落在了地面上。
只有一束野花，先前被风撕扯成碎片，如今花瓣相对较轻，随着轻风在慕寒身旁缓缓舞动，就像是无数只蝴蝶。
慕寒缓缓睁开眼睛。
花瓣洒落他一身。
崖洞内一地残骸。
慕寒摘下身上的花瓣，走到那片外壁酥落的洞壁前。
那片石壁上有四个字，勾画如剑，尽露不屈骄傲神情。
此时看着洞壁上的四个字，回想起先前自己说出这四个字时的情绪，慕寒终于明白破解崖洞禁制的关键是什么。
青玄子掌教再次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天道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可是此次慕寒却静坐在那里，并未做出任何回答。
微寒的夜风卷动了崖下的流云，柚着湿冷的水汽一往无涛地撞向绝壁，然后四处流散，渐渐漫至崖坪之上，平添几分凉意。
青玄子掌教抬头望向高远而冷漠的天穹，悠悠说道。
“如果真有天道，它俯瞰世间，大地上那些艰难求存的百姓，甚至是那些看似可以呼风唤雨的修行者也只能是些蚂蚁一般的存在。”
“如果真有天道，它根本不会对蚂蚁投予丝毫恰悯与关注，而当那些蚂蚁里有几只忽然抬起头来望向它甚至开始生出薄如羽翼的双翅飞向天空，试图挑战它时，它的意识和意志又怎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真有天道，那么天道无形，更加无情。”
慕寒看着站在崖畔夜风中飘然若仙的老师思考着这连续三句如果真有天道，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忽然说道:“但掌教您不是蚂蚁，我更不是，我相信，纵使天地无情，大道总有情，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我们自当从那一丝大道中截取生机。”
青玄子掌教大声笑起来，笑声中满怀壮阔之意。
这道笑声自崖醚骤然升起，直刺高远冷漠的天穹夜色，崖壁间的云海恐惧乱流，直至青玄子掌教的笑声渐远云层才恢复丫平静。
青玄子掌教站在崖孵，看着夜星乱云，沉默很长时间后，忽然感慨说道:“作为仙界最年轻的神域境高手，你出师了。”
他看着崖畔的青玄子说道:“掌教，还有很多事情我想不明白。”
青玄子掌教说道:“你什么时候能把道这个字完全看懂，大概也就能明白了。”
慕寒知道那必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事情，沉默片刻，从今夜这番完全务虚的玄妙谈话气氛中摆脱出来。
青玄子掌教看着慕寒的眼睛，沉默片刻后说道:“当年龙轩师弟离开这个崖洞后，便再没有让任何人接触到他的身体，直到他离开人族的那一天。”
青玄子掌教离开了崖坪，在其余的深夜里，慕寒静坐在那里，冥想着道。。
“不日便是紫带弟子的选拔，届时作为我道宗执剑长老，你理应出席。”青玄子掌教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弟子想通后，自会下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