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刺破黑暗的声音又一次从深处传开,浅浅的同黑袍一般没有丁点情感“外面那些老鼠去清理下吧。”生硬得同照着纸所念的模样。
石殿内转瞬的气息也在之后的某一刻消散不见,就如从始自终都没有人来过,这个地方仍是被静谧安葬的黑暗,也不过就是这样。
漆黑的空域浓稠一片,往下映射的是这处空灵岛屿般的死寂。五人的身影先后由里面飞掠落地,假如忽略掉那黑墨般的残影,倒真像流星闪过的一幕。只是此时先一步往前走开的一殿,却是在临近深渊底的石层边缘上停住了脚步,他背对着身后的四人,以至于他们也看不见这会于他脸上的面容。
很奇怪的情绪在他黑袍之下的胸腔里不断涌开。
“外面那些人怕又是域境派来的吧。”五殿顺着大家望去前夕看不见尽头的结界,眼眸里落下的尽是天色的阴森。
四殿的面容与其他人所呈倒是显得怒颜了几分“也不知道掌教是为了什么下令不要铲除那群人,明明都是些留着只会给自己徒增事端的废人。”
“掌教的命令难不成你还要大张旗鼓的表露自己的不满吗。”三殿明是咄咄逼人的言语却没有过多情绪表在脸上,只是看着一殿稍许发颤的身影,显得奇怪。
四殿随后递去的不悦也很快被一旁的五殿拉住宽袖,他也是朝着身后二殿和三殿各呈了一脸笑意,声音所言尽是恭维,明明是五人最过年长的人“这边就教给我们两人吧,不劳你们费心了。毕竟三殿你们那边的深渊不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二殿倒也显得一脸无所谓的蕴意,他本就觉着麻烦,有人挑起事情去做也方便了自己。在言语落下便浅点了头,下一刻不过用力一跃,他脚下猛地卷动起呼啸的灰亮,飞掠而去。
“三殿这是?”眼看着并不打算离开的三殿,五殿还是泛起稍许压不下眉头的不惑。
三殿面容上所现的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像是轻略过他们所想的那般,轻声开口边朝着一殿的方向走去“我们那群人的深渊倒不需要你们二老操心了,本来也没什么事,域境那些人我去会会便好。”
只是在他们所言的时候,深渊边的一殿突然漫起脚下的气流,席卷而起瞬间化成一道黑光飞开。
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按方向来看他所去的确实是结界那一块。可这个人平日里又怎会理睬这些琐事,今天从出来的一刻起也确实反常许多。没等身后二老的小声低语,三殿也是跟紧一殿那道残影落下的方向,猛地化成火光飞去。
幽冥般的黑暗,眨眼间被照得赤红如血。
不知道穿过多久的幽暗,一览无遗的前夕宛如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能够感受到的不过是周边枝叶的挥洒,也是此时由天际落下的阴沉。结界内的世界,从来都只有一种色调。
直到临界山崖的远景渐入眼帘,一殿驰骋于半空的速度才减缓了下来,即使这样落地的时刻还是不禁发出轰鸣般的裂响声,崖边承重的石头于他的双脚之下陷入了多分。没有喘息,他又快步往结界之外走出。
面容一直固有的阴暗,实在不像他平日所展露的。
山崖只留出那一道落脚之地,再往里走的话肉眼所见已然是一片漆黑,这也就是结界所布的幻境。像是走过一面映衬着自己的镜子,一殿没有丝毫停息的走了进去,结界表层上的一层宽广凝开了一缕柔波。
真的如水那般。
朦胧如虚的雾气在一刻间哗然散开,一道幽长的丛林显现在视线前,两端铺满的石路崎岖落于脚下,像是深处的入口。敞开的树叶纷纷静止般的停滞于半空的枝根,细看的话那并不是往常的绿色,相反如墨般被浸染得透着暗黑。也是在这处宽阔的入口前,一殿停住了往前的脚步。
垂下的宽袖里遮掩住的手心不过紧紧一握,如狂风卷席般的无形力量在一刻间从他脚下漫开,就像是不可抗力的挪移,轻易的把这一切虚盖的幻象破灭开来。
同一副早被人作好的画卷,轻轻撕扯至零碎。
飘扬的枝叶同石子晃于半空的卷动,也不过一瞬间又重重落了下来,发出响耳的撞击声。
紧接着铺开眼帘的尽数都化成了人影,这些洒落各地的尸身,都穿着军都里暗部的衣裳,可在一刻的死相却惨不忍睹。甚有断肢落下,一股浓稠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在下一瞬漫开了这处宽敞之地。
绛红的颜色与昏沉的天色相比,着实刺眼。
只是一殿的眸子里,从始自终都没有看过地上的尽数尸体,相反只是安静的直落于眼前丛林的深处,不曾挪移。
脚下这些生命啊,不过就是蝼蚁。
死了也就是死了,哪会有怜惜的人。
“要等我动手还是你们自己出来?”空荡的沉缓声音从他唇齿间传出时,显得不同于所见年龄的厚重,也斥满了杀意。
音译落下不过一刻,巨大的轰鸣再次如狂风般猛地从他所望的漆黑端中袭来,涌过的无形力量如刀剑般落满刺喉之意,所经之地也像轻易掀起一样东西般吹开了布于脚底的石面,一层层撞起漫天石子的同时,直指一殿。
只是他的身体并没动过半分,任随着那股掀开石面的力量涌来,只是隔断于眼前不过一刻间,那道无形瞬间像被另一股力量扼杀其中一样哗然消散。
下一刻一殿身影的四周顿时由天际落下数重漆黑的身影,他们同样穿着军都的衣服,遮掩全身的黑衣仅剩双眼露出的杀意。
刀剑不知从何处皆浮现于他们手上,数股瞬间斩落的刀光如隔开空气般紧接不暇的落下,石层之上的灰尘顺着这股撞击纷纷扬起视线前,金属般的刺穿涌着压迫感不断斩向一殿。
他们也并没有喘息,在眼下化成一团巨大的灰尘时,转瞬一齐扭动起半空中的身躯,以身化剑般举着剑心的锋刃在眨眼的速度冲进灰暗之中。
仅剩的刀剑映射出的影子,也瞬间被灰尘吞没。
金属碰撞的刺耳声音不断在其中响应,扬起的尘土也在重复掀于天际。
一时之间这处宽敞之地尽数被灰土遮盖,直到一声刺破混浊的声音从里面落出,充满不屑的轻蔑。
“玩够了吗。”
言语之下的瞬间于头顶上空的灰暗像是又袭来一道狂风般凭空落下,轻易的吹散这缕缠裹的雾气,而随着这道风落于他们身处的深处也顷刻间化作一团染着黑色的火焰,除去一殿的身影之外,其他黑衣人都在感受到那股力量之后快速退到了外围。
待视线所及的前方不再沉浮灰土,才能清楚看见此时站在面前的数人,持着刀剑的身体却都染着血红的伤口,不断缓慢的溢出鲜血。
除了仍旧待在原处的一殿。
他的眼神仍是那番淡漠,下一刻那股凝于身躯四周的黑炎由他宽袖落出之刻,宛如飓风卷起的风口中心直刺空气扑去,涌起的黑光染着火花,被触碰过的枝叶不过一刻间全然如被啃噬般消散。
他并没有打算留下活口,本来以为的错觉,可能真的不过自己臆想过重罢了。
怎么可能回得去。
那团分割开来的黑炎顺着风向纷纷冲撞于所有人的身影之下,能清晰看见那一刻呈于他们双眸的绝望,即使纷纷扬起的刀光也都是在这股黑炎前轻易被踩碎。
冲进他们身体的一刻,绛红的血色尽数的洒满半空。
只是剩下最后角落处的那人时,黑炎卷起的狂风在前一刻已然吹落下她的面纱。
一殿猛然颤动的身影在同一刻抬手按住了那股已然要触及她的黑炎。
空气中转瞬落下的,是无尽的悠长。
直到结界外同时走进的三殿,目睹了眼前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