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看着张哲宁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一件让张哲宁心里困扰多年的事。
“哲宁,你知道你爸爸是谁吗”母亲笑着问道,是那种特别柔情的笑,眼里满是那种想到意中人才会流露出的柔和目光。
张哲宁感觉脑子懵了一下,这个问题从小就一直困扰他到现在,他以前每次问起自己父亲的问题的时候,总会收到母亲严厉的呵斥,然后每次母亲都会偷偷流泪。
后i张哲宁就再没有问这个问题了,长大以后,他无意间听说了父亲的一些事,当年母亲不顾外公的反对,执意要和父亲在一起,可是母亲怀上张哲宁之后,父亲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外公说那个男人畜生不如,说母亲是榆木脑袋冥顽不灵,也真是因为这件事,外公这么多年i才一直不喜欢张哲宁的母亲。
张哲宁心里边也挺怨恨父亲的,觉得他为什么要扔下母亲跑掉,认为他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可是每次张哲宁埋怨父亲的时候,母亲都会更加严厉的呵斥张哲宁,让张哲宁永远也不许说这样的话。
所以后i张哲宁就再也没在母亲面前提起过关于父亲的任何问题,只是把这些东西藏在心里,有时候会独自一人去想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没想到母亲今天却主动说起了这事儿。
“不知道,以前我每次在你面前说起我那个父亲,您都会不高兴,妈,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张哲宁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多年的疑惑。
母亲微微笑了笑,目光却夹杂着一丝悲凉,看着张哲宁笑道,“所有人都认为我当初是猪油蒙了心,看上你父亲,后i发生的事,更让所有人都觉得你父亲是个不负责人的混蛋。”
“可其实不是这样的,哲宁,你听好了,你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个铁骨铮铮的英雄。”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当年我种的玉米地里,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浑身都是血,我当时也没多想,就连忙把他弄到家里。”
“他的身体素质很好,经过一个多星期的调理,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脑子似乎撞坏了,什么也记不起i,就连我问他的名字,他家住哪里他都不知道。”
“然后那段时间他就住在我那片庄稼地旁边的茅草房里,他很勤快,也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后i索性包揽了所有地里的活儿,还会做可口的饭菜。”
“一i二去,我就和他产生了感情,后i这事儿被你外公知道了,当场让我立刻离开他,说他是个i历不明的人,我执意坚持,并和你外公争吵了起i,你外公一气之下,让我做出选择,是选择他还是这个男人。”
“当初我性子也倔,毫不犹豫就选择了你父亲,并从此就被你外公从家里赶了出i。再后i,我突然发现我怀孕了,我特别高兴,迫不及待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以为他一定会很开心。”
“可是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却一下阴沉了下i,那次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这种表情,充满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站在他旁边都能感觉到一种特别压抑的氛围。”
“他沉着脸让我把孩子打掉,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和我不合适,要和我分手。我哪里会相信,我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i他在撒谎,然后不依不饶的追问,并以死相逼。”
“你父亲无奈之下,这才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原i他并非失忆,一切都是他装的。因为他的身份极其特殊,是某部队的一支极其神秘的特种分队成员,这支部队从i不对外公开,执行的都是非常机密和重要的人物。”
“那次他是因为在执行任务当中,为了掩护战友,只身把敌人引开,然后和战友失散,最后身负重伤晕倒在玉米地里,后i他的身体恢复以后,本i是想立刻返回部队的,可是突然得到指令,让他继续在这里蹲守,负责执行一项特殊任务。”
“你父亲将计就计,假装失忆,一i是对其身份的保密,二i是找借口留下i,想要借助我当他身份的伪装。可是慢慢的,我和他就不知不觉的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情感,接着发展至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天当我把已经怀孕的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正巧在一个多小时之前接到秘密指令,任务已经完成,让他立刻返回部队,为了不拖累我,所以他才狠下心i让我把孩子打掉。”
“当时我听完后就哭了,你父亲紧紧抱着我。
最后我下定了决心,骗他说让他安心回部队,我会把孩子打掉的,让他不要再牵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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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也表示,等他到了一定年龄离开那支部队以后,他一定会回i找我,因为他所在的那支部队实在太过特殊,特殊到连正式番号都没有,他只给我透露过一点线索,我也只知道那支部队好像是隶属于北部战区第三十九集团军东北虎特种大队里的一支小分队序列,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支部队里的队员是没有任何自由的,除了执行任务以外,是绝对不能和外界联系的,所以更谈不上什么探亲假之类的,要离开那支部队,要么负伤残疾,要么等到一定年限提干,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会有自由。”
“后i我就生下了你,一直等着他回i,这辈子都没有再谈过一次恋爱,我一直在等他回i,即使外人不理解,我也无怨无悔,不管他们怎么说你的父亲我都不生气,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不负责人的男人,而且恰好相反,他肩负的责任十分重大,对国家和人民的安全负责,这就是他的责任!”
“之前你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你外公对我们娘儿俩那么不好,我还每次都以德报怨,其实我不是个懦弱的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你外公养了我二十年,所以我得还他二十年,不管他如何待我,这份恩情我都要还回去。”
“现在二十年到了,我再也不亏欠他任何东西,所以不管他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心软,他侮辱我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我每一件都记得,我不是什么圣人,所以也没有能包容一切的胸襟,该还的我已经还了,从此以后,我与他再无半点瓜葛!”
张哲宁听完之后,心里边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自己的父亲原i并不是什么不负责任的混蛋,而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这点非常值得高兴,也算是解开了困扰张哲宁多年的一个心结。
而之前一直不理解母亲对外公的那种态度,如今也得到了解释,看i自己还不是真正的了解母亲,原i母亲也不是个懦弱的人,只不过她有着她自己的一套处事风格。
不过想着母亲独自一人承受那么多年的委屈和苦楚,张哲宁心里边就挺不是滋味的。
“那我爸现在在哪里,按时间i算,这么多年了,他早该退役或者提干了啊,怎么一直没回i找你而且,以前你从i不让我在你面前提起他,今天你怎么又突然主动告诉我这一切了”张哲宁疑惑问道。
母亲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眼里满是悲凉,“因为现在告诉你这些,已经不会对你父亲构成任何影响,就在一年前,他带队执行他在那支部队里最后一项秘密任务时,为了掩护战友壮烈牺牲,在临死前,他托人给我带了个口信,让我好好活着,并把他那么多年在部队的津贴全部留给了我。”
张哲宁听弯鼻子微微发酸,心里边的滋味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虽然和那个男人素未谋面,更谈不上感情,但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他叫什么名字。”张哲宁低着头,嘴唇微微颤抖,轻声问了一句。
“你的父亲代号战神,真是名字叫张玄策。”
“他葬在哪里的”张哲宁继续低着头问道。
母亲眼里满是悲凉,叹息一口,道,“像她们这类特殊的群体,即使是死也不能公开,甚至连块墓碑都没有,骨灰按照他的遗愿,由他的战友撒在边境线上,即使是死,他也要守在边境线上,保护着国家和人民!”
张哲宁只感觉心里边堵得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似的。
半晌后,他才缓缓抬起头,看着母亲笑道,“妈,谢谢你,谢谢你给我找了那么一个好父亲,我以这样的父亲为荣。”
母亲也笑了,“你父亲如果泉下有知,听到你这句话一定非常开心!”
当天晚上,张哲宁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脑子里想着很多事,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方一鸣就早早出去了,说要去找几个老朋友叙叙旧,张哲宁和母亲吃过早饭之后,终于下定决心,道,“妈,一会儿我没什么事儿,想去外公家那边看看。”
母亲点了点头,道,“嗯,你去吧,虽然我现在和他没半点儿关系,但他始终是你的外公,你不认他我不会怪你,你要对他好我也不拦着,你现在有能力了,既然有份心,就尽量帮他们一把吧,他们现在过的挺不容易的,比我们以前穷的时候还要差劲。”
张哲宁点头道,“嗯,妈我知道该怎么办,那我这就先出去了啊,你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嗯,去吧,开车慢点儿,注意安全,另外,见到你外公他们一家,尽量别让他们难堪,他们现在落到这步田地,也算是老天爷对他们的惩罚。”
“嗯,妈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