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有些不大敢相信,毕竟张清泉的地位在六哥团伙中举足轻重,要是他死了,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张哲宁看出了方婷心里的疑惑,也知道这其中的端倪,笑道,“放心,我没必要骗你,就算要骗你,也不可能撒这么个弥天大谎,张清泉的确是死了,我想方姨之所以没有得到消息,是因为黄志鹏把这个信息封锁了,毕竟,六哥这份家业如今内忧外患,作为头号军师的张清泉一死,这个消息走漏出去,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Wwん.la”
方婷轻轻吐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再看眼前这个笑起来人畜无害的大男孩,方婷开始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虽然她也知道江湖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但一个如此年轻,没有任何名号的无名小卒,却能够无声无息的把在蜀都江湖中被誉为小诸葛的怪才张清泉做掉,这不能不让方婷引起重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方婷丝毫没有感觉到,主动权已经慢慢转移到了对方身上。
张哲宁笑了笑,“不知道,所以我想征求方姨您的意见,毕竟,我和你是合作关系,我不能一意孤行,那样不地道。”
方婷突然感觉脑子有点儿乱,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六哥一死,扔下这么大个烂摊子,岂是轻而易举能够解决的?
“说说你的意见吧!”无奈之下,方婷只好又把皮球踢给这个让她吃惊不已的年轻人。
“嗯,既然方姨开口,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张哲宁也没有客套啰嗦,看着方婷道,“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张清泉的死讯想办法公布出去,到时候这个烂摊子必定会更乱,二虎一介莽夫,有勇无谋,不足为虑,至于黄志鹏,他以前负责的都是对外联络的外交工作,所以在内部其实并没有多少威望。”
“我是这么打算的,我们将张清泉的死讯公布出去以后,先按兵不动,让二虎和黄志鹏去收拾这个烂摊子,而他俩现在本就是不共戴天,这样做的结局只能是越来越乱,黄志鹏不是二虎的对手,必定要借助外来力量。”
“这么一来,方姨就可以直接出面,以吃里扒外的理由和接口把黄志鹏踢出局,到时候剩下一个二虎,就交给我来办了。”
张哲宁逻辑清楚,调理清晰,说这番话的时候,嘴角始终保持一个风轻云淡的微笑,语气平和,就像是在和方婷聊普通家常一样。
方婷是个聪明人,听了张哲宁的这番话后,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微微锁着眉头,大概细细思考了五分钟后,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开口道,“这个计划很好,但是有一个关键的点,到时候我可以站出来,以吃里扒外的理由将黄志鹏踢出局,但是,黄志鹏能乖乖就范?”
张哲宁摆手一笑,“放心吧,方姨,到时候你出面就行了,至于黄志鹏愿不愿意出局,那就是我的事儿了,之前不是说过嘛,咱俩是合作关系,各司其职。”
方婷开始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了,以前和六哥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六哥是个高盛莫测的人。
可是入境,方婷突然惊讶的发现,在这个模样平平的年轻人身上竟然也感受到了昔日六哥身上那种让人琢磨不透的气场,但六哥是什么人?江湖上摸爬滚打了那么些年,而这个年轻人,也实在是太年轻了。
“方姨!”张哲宁突然叫了一声。
“嗯…..啊!”方婷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被对方突然叫了一声,顿时有些失态,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眼前这个年轻人在气势上不知不觉的压上了半头。
方婷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企图在气场上夺回主动权,又恢复了她女强人的一面,身子微微向前倾,这个动作在谈判心理学中,可以起到一定得气势主动权。
她用平日里那种女王风范的口吻,道,“你的这个计划不错,但是你要记住,合作就讲究个诚信,如果你……”
“等等!”
张哲宁突然大声喊了一句,两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方婷,方婷一头雾水,看见对方这幅严肃的表情,顿时感觉有些紧张,连忙问,“怎么了?”
“方姨别动!”
张哲宁缓缓站起身,身子前倾,竟然抬手朝方婷伸过去,这个动作可把方婷吓得不轻,现在没有任何保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这个家伙想要干点儿什么事,还真没办法。
就在方婷大脑继续运转,想要怎么化解这次危机时,张哲宁突然轻轻将她脸颊一侧散落的几缕青丝温柔的捋到耳后,然后冲着方婷笑了笑,“方姨,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捋一捋。”
方婷一愣,抬头看见这个笑得人畜无害的大男孩,突然感觉自己那颗冰封依旧的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撩拨了一下,顿时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一张平日里总是冰冷的脸孔竟然罕有的泛起一丝红晕,露出个少女般的羞涩。
“哈哈,方姨,你脸红了!”张哲宁没心没肺的落井下石。
这一下,方婷的脸更红了,感觉脸颊火辣辣的,从小到大,她何尝有过这种感觉?那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有些期待,又想逃避,有些激动,却又感觉紧张,继而演变成一种只有女人才能理解得微妙情愫。
“我的时间很宝贵,我不希望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废话上。”
方婷努力的想让自己这句话带着强大气场,可是却感觉心虚不已,说出来的这句话自然没起到效果,反而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尴尬。
“哈哈,方姨,您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见你头发乱了,情不自禁想要帮你整理一下,方姨,我知道您是大忙人,不过我觉得吧,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运气好也就百来年,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世界首富,都是要死的,我们今天为明天打算,明天为后天打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不如活在当下,好好享受生活,去感受和发现生活中那些随处可见的有意思的额东西。”
说着,张哲宁突然冲方婷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就比如说,方姨肯定是个大美人,现在坐在我面前,如果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只把注意力放在和您的谈判上,那岂不是亏大了?”
“我可以一面认真的和您谈正事儿,一面欣赏方姨的容貌,您别多心,我说的欣赏,肯定没有带别的东西,只是那种生物对美好事物向往靠近的天性,这样又不影响工作,也让自己的生活充满了色彩,何乐而不为呢?”
方婷被张哲宁这一席话弄得晕头转向的,她长这么大,从小耳目渲染的都是什么金融啊,资本运作啊,股票啊基金啊,后来就是勾心斗角啊,如何在气场上压制对方之类的。
像这种话,她还是头一次听见,而且都不用太费脑子,便觉得这番话听起来很简单,但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这个年轻人有句话说得特别对,人总是要死的,今天为明天打算,明天为后天打算,什么时候是个头?
人总是要死的!
多少人为了各种能满足自己*的事或者,奔波于钢筋水泥的森林,杀伐于勾心斗角的商场,把自己活脱脱变成一架机器人,每天的口号不是拼搏就是奋进。
而这一切的理由,都是为了“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点,可是“以后”是什么时候?恐怕没人真正静下心来想过,他们活着,就像是永远不死一样,死的时候,才感觉自己像是从来没有活过。
这时大多数人的悲哀,方婷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可怜。
“方姨,不知道你平时喜不喜欢穿旗袍。”张哲宁突然问了一个极其冷门的问题。
“噢……旗袍……我有几件,但是很少穿。”方婷的回答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在气场上已经完全输给了对方,已经任由着对方牵着鼻子走。
张哲宁一脸认真道,“其实我觉得旗袍是女人最最好看的衣服,但是能穿旗袍的女人,条件特别苛刻,身材,气质,容貌,一样都不能少,否则就是互相糟蹋,我就认识一个喜欢穿旗袍的女人,她特别漂亮特别美好,我有时候甚至感觉旗袍这种服装,就像是专门为她存在的一样。”
张哲宁想起了林谈心,其实也不是这时候才想起,这个奇女子几乎每天都会在张哲宁的脑海里萦绕,像是上辈子就注定。
接着,张哲宁看着方婷突然露出个真诚的笑容,道,“方姨,我觉得你也特别适合穿旗袍,你要是穿上旗袍,我估计效果可能和我刚才说的那个女孩一样,都是那种让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你们是凡人的普通人类。”
“噗嗤!”
方婷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是凡人?那是什么?妖怪还是神仙?”
这可能是方婷自从学校毕业后,第一次和人开的玩笑。
张哲宁摇摇头道,“都不是,总之,就不是凡人,方姨,要不我和您商量个事儿,等哪天我俩把正事儿做完了,到时候各取所需之后,你得穿上旗袍让我看看。”
“没问题!”
方婷爽快的答应,看着张哲宁笑道,“哲宁,我不管你接近我,做这些事,是真心也好算计也好,总之,我谢谢你,你既然叫我一声方姨,以后我就把你当自己的晚辈来看待。”
“谢谢我?谢我什么?”这次轮到张哲宁一头雾水了。
方婷轻柔笑道,“谢谢你让我开心,我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哲宁,方姨要送你一件礼物。”
张哲宁挠头嘿嘿一笑,“方姨您太客气了,什么礼物不礼物的,我这人做事从来都不计较回报的,您这样客气让我感觉挺尴尬的,噢,对了,事什么礼物啊,值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