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打破了脑际的空白,凶猛的撞击让她清醒了,耳边净是嗡嗡的鸣叫,视界里的世界是扭曲了九十度的,然后渐渐的模糊,直至一片浑厚的黑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逐渐从混沌回到了身体。
“怎么样啊,有受伤吗?”
耳边传来司琪甜美的声线,还有她那张莫名其状的脸,夹杂着哀愁和担忧还有些许好奇的复杂表情。
“没什么了,就是摔下来的时候好疼呐。”
管凝很想就此躺着,看着碧蓝的天空,任凭头发被江边清爽的风带动着肆意飞扬。然而她意识里一直悬着的一件事就让她猛然的坐起来,并四处张望,寻找那个身影。
“那个家伙呢?”
管凝惶恐地看向司琪期盼着得到她的回答。
“那人呢!?”
她那焦急的模样就像极了接受军训的学生等待开饭时的样子。生怕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成果就这么没了。
“正在和交警说明情况呢。”
司琪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势反而是让管凝的心跳进了一步地加剧。
“不行啊,不能让交警把他带走,明明是我们抓住的啊。”
说着她就想要起身去找马路对面的交警交涉。
“哎呀,急什么嘛!我都跟他们说好了,这个是我们异管局盯了很久的疑犯,他们了解完这次事故的原委就让我们把人带走了。说起来我们异管局可是很有牌面的哟。”
司琪丝毫没有掩饰内心的得意,嘴角翘的老高,想必在刚刚的交涉她也一定是占尽了上风。
“早说嘛,害我白担心了。”
管凝重新躺了下去,大口地喘了一口气。
“不过,试作一号机应该是撞散了吧!”
茫然的目光漫无目的的看向了天空的深处,那是一种对于已故事物的眷恋,虽然只是相处了一天都不到,也算是第一个坐骑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第一个,而就在第一次出勤就……
难掩悲伤之情,管凝似乎是带着哭腔的继续说道。
“都怪我,我早就应该截停他的,追了快十个路口都没拿下。司琪你不会怪我吧。”
她可怜巴巴的抿着嘴,向来元气满满的眉头也蹩了起来,极力地维持自己忧伤可人的模样。
“想哪去了,一号机好着呢。”
原来司琪手里提着的正是在刚才情急之下甩出去的独轮车,表面看上去有些狼狈,碰掉了一些油漆,不过并没有像管凝想象中的那样支离破碎。
“可上次在滨江路放生的事故中,那台独轮车不是解体了吗?”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设备就会联想到相同的结局,这是固化的思维在作祟。
“那次可是发生了灵爆呢,别说一号机了,那个吴晗踩的独轮车也没什么大碍哦。”
司琪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让她放下心来,然后起身就朝着对面走去。
“别躺着了,跟我去提人吧。”
时间是上午十点半,距离街头的暴走也过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此时的summer又回到了清晨驻停的位置。
少年看到窗外熟悉的场景,带着手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这不是我家嘛……”
“没错,快去开门吧。”
“要做什么啊?”
吴晗当然会感到疑惑,无论是影视作品还是道听途说,被逮捕了的人通常都是会被押送奔警局什么的,难道她们也要搞个通告家长之类的仪式?
“跟你谈谈啊!怎么?你想去我们异管局的审讯室吗?”
管凝从前排回过头,满脸不悦的吐露道。
“放心吧,我们可不像你那么滑头;先了解一下情况,视情节再决定是不是要把你交给重案科的那帮家伙。”
“不,不要啊!”
很显然重案科从字面看来就非常可怕,吴晗下意识的就是哭喊了出来。
“那你可要好好的配合我们才行啊。”
司琪松开了离合器,正要解开安全带。
“像刚才那样抗拒执法可是不行的哦。”
管凝恶狠狠的瞪着他,她举着拳头像是在示威又有点恐吓的意味。
两人押着少年穿过后院,通过玄关就来到了客厅。这里摆放着一副环形的沙发,战战兢兢的男孩打开了顶灯,不知所措的徘徊在墙边。
“家人不在吗?”
司琪一面拿出录音笔,一边打开问讯薄,在沙发坐下。
“他们长期外地出差,通常就只有我一个。”
而管凝则以很放松的姿势半躺在沙发上,苍白的面容让她看上去很疲惫。
“你也坐下吧,问几个问题而已。”
“哦。”
虽然司琪说的很轻巧,不过设身处地的考虑,吴晗肯定是不会轻易介怀的。他应该狠清楚自己犯下的过错,毕竟宣讲会也是去听了的。而且还不止一次的抗拒执法;单就凭借这两条就够他受的了。他点点头,颤颤巍巍的坐下了。
“说说那个独轮车,嗯,那个是你改装的吗?”
司琪也很干脆,单刀直入地就进入了正题。
“啊,那个是的,我改装的。”
他一边叹息一边说道,话语里夹带了幽怨和无奈。
“所以,你是一位适应者?嗯,等等。”
司琪重新整理了思路,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我是说你首先是一位异能适应者,然后还具备了炼金的能力,是这样吗?”
“什么炼金?什么适应者?”
他的木讷的表情很可能表明他根本就对这两个词语一无所知。
“我提醒你,跟我们绕弯子对你可一点好处也没有,等把你交给隔壁重案科的那帮大叔们,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与上次审问当事人不同的是,这次管凝变成了威逼利诱的角色。不过也实属正常,她是一个感性的人,第一次追捕被他逃脱,第二次还弄出这么大动静,并将她逼入如此危险的境地,就算是再怎么忍耐管凝也没有办法恢复往常轻言细语的状态。
“姐姐,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吴晗一脸无辜的看过来,显然管凝并不会领情,继而转向司琪,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像是落入陷阱的小动物那般无辜。
“我记得你们十八中可是做过异能安全知识的宣讲的哟。”
司琪倒是和颜悦色冲着管凝摆摆手。
“我当时没注意听。”
愣了好一会,那男孩的头低地更深了,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
“那这么说吧,你对于异能的知识一无所知,你对于这台独轮车的改造仅限于结构性方面。是这样吗?”
“难道还有能有什么其他方面的改造吗?我不过是给它加了个动力增强装置而已,真的就是这样而已。”
“这可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我们讲的是证据。”
管凝无情的驳斥他看上去像是推脱的说辞。
“我的房间有改造图纸,我可以详细的说明我的改造方式。”
管凝转过头冲着司琪狡黠做了个鬼脸,然后回过头重新绷直了脸。
“能这样就最好了。”
“那么带我们去看看你的图纸。”
司琪合上了问讯薄,随即起身。
“那个……那个……”
那个男孩忽然又变的扭捏起来。
“哈?”
“能不能把手铐给解开,真的挺重的,而且也不方便去房间找东西……”
他怯生生的伸出带着银光手铐的双手,又委屈又无奈。
“好吧,你可不要给我们耍花招哦。”
总的来说,这个吴晗表现还算乖巧的,属于那种沉浸在自己的热衷的领域,完全不顾左右的类型。宣讲当天的心不在焉,还有对于天依的发难也都是基于这种狂热。对于周围的事不管不顾,也不太服从管教大概也是长期没有和父母居住一起的造成的。特别是在竞速方面还被管凝压制了,被像小动物那样的拎着,那点心气也该消耗殆尽了。
进去房间之后,他从书架的内侧翻出了改装图纸,交到司琪的手上。就在司琪展开图纸专心致志的开始比对的同时。显得无所事事的管凝就开始巡视起这个典型机械宅的房间。
除去隔着壁橱摆放的一张凌乱的小床,这里就在没有其他和生活相关的设施了。
所谓的书桌上看不见理所应当出现的教科书,也没有笔纸试卷,取而代之的是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数不清的五金零件,几个不明其状的仪表。不清楚状况还以为进去了个什么改装车间。
至于书架,一半以上的空间也被锉刀,锯子,电路板,还有电池盒之类的东西占据。
“书本都没有的么?”
提出这样的疑问再正常不过,在读的高中生,房间里没有一点和学习相关的东西任谁都会疑惑的。
“都放在学校了。”
“那你的家庭作业怎么办呐?”
管凝显然无法认同他的这种做法,除了没有点着鼻子训斥,俨然已经一副严师的态势。
“写完了才回家的。”
吴晗也只得唯唯诺诺地一一作答。
“怎么可能啊,就算现在一直提倡减负,那高中生的作业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还有啊,你不是经常去市民中心玩独轮车吗?自相矛盾了吧。”
“都是交叉了做的呀。”
“哈?交叉?”
很显然这个解释过于轻巧也过分简练,管凝的脸上依然挂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就是在下一节课做前一节课的作业,这样的。”
现在情况很清楚了,这个吴晗是个脑筋好到就算不听讲也可以轻松应付学业的家伙。不过这点倒是让他在管凝的印象里有所加分。
“你还蛮厉害得嘛!”
要不是这家伙先前拒捕,她还真想好好的夸赞他一番。
然后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勉强靠抓住床沿的手臂支撑住。
“你怎么啦?”
司琪听见了动静,张望过来。
“酸疼,小腿像是抽筋似得。”
“看来你透支不不少体力啊,可能有点虚脱了吧,需要补充一点能量。”
司琪风轻云淡的解释了一番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审查工作。
体力对于管凝而言从来都不会是问题。自从高三的适应性检测失败以后,她就很注意身体的锻炼。虽然那个报告基本上宣判了她与修士的无缘,不过个性好强的她总会通过在其他方面的努力来充实自己;这是一种补偿心理,同时也练就她怪物一般的体力。
“怎么可能!”
双眼圆瞪的管凝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解释,而这远超寻常说话的音量倒是让一旁围观的吴晗猛烈的抖动了一阵。
“哎。”
司琪放下图纸,转过身,一字一句的继续解释道。
“这不是第一次成功完成异能反应嘛!体力的转化率低也是很很正常的事啊。据我所知不少修士在第一次实现突破的时候甚至会出现昏厥或者休克的现象。所以这种抽筋虚脱再正常不过了。”
“有这么夸张啊?”
管凝歪了歪头,似乎慢慢接受了这个说法。
“回去我给你找点控制真气方面的书,多适应一段时间就好。喂,你是不是把修士想得太简单了啊!”
“你说的也是,而且系统的运气练习我也好久没做了。”
管凝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事那般的抬起了头。
“忽然觉得好饿。”
管凝说着就摆出一副可怜巴巴模样的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吴晗。
“小弟弟,家里还有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