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夷谢恩,她还没站起来,忽然这时候感觉到一道有些阴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本来是微风和煦带着暖融融的阳光的天,这瞬间,傅夷发现自己的后背上竟然有一层薄薄的细汗。
当直起身,傅夷余光一瞥,看见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她有几分眼熟的身影。可不是之前她被谢容烺带上树时看见的那道强迫傅婷的太子?先前她就顾着坐上的景德帝,倒真的是没看见萧渊。
傅夷想也没想,当即转身,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离开这儿。只要一想到自己跟萧渊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她觉得自己的头皮都紧绷了起来。这种无形之间的压抑,让她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傅夷脚步忽然变得匆匆,只不过现在在场的可能除了一直在观察她的萧渊之外谁也不知道。
“太子。”就当傅夷刚要走出去,站在门口时,她听见自己身后的景德帝忽然开口。
傅夷是有点还想要等一等景德帝会说什么,可眼前的情况不是让她等一等就可以停留的,当一站在门口的小太监伸手掀开帘子时,她的脚步已经迈了出去,身后的话已经听得不是太清楚,傅夷收敛了心神,朝着一旁御用的小厨房走去。
这里可比之前傅夷跟自己的小丫头秋满临时搭建的“灶台”豪华多了,几乎是一应俱全。傅夷环顾一周,满意点点头,这才将自己的食盒放在一旁的高台上,开始准备选肉。
与此同时,就在刚才傅夷待过的那顶最大的帐篷里,景德帝一脸看不出是高兴还是说生气的表情望着太子萧渊,眼神有些锐利。即便是他没有刻意观察,但刚才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在看着傅夷时,眼神实在是太不一般了。
萧渊在人前永远是一副谦谦公子温和的模样,就算现在他自己被景德帝这样看着,但面上仍旧保持着最初的神态,不见半点惊慌。“父皇,儿臣对傅家女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傅家女,是从傅老夫人那一辈传出来的。当年无论是傅老夫人一手将岌岌可危的傅家扶持起来,还是傅家的大小姐嫁给平阳长公主之子这事儿,哪一件都是能在京城的上流圈子里掀起一阵波涛的。现在萧渊这般讲,倒是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萧渊的心思并不是这般简单,在景德帝要指责他之前,忽然他从自己原本的位置处站了出来,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儿臣今日有一事想跟父皇禀告,傅家的八小姐容貌妍丽,性格温柔,儿臣一见倾心,恳请父皇成全!”
他这么一出,简直有些出乎景德帝的意料。原本景德帝还担心萧渊看上傅夷,心里还微微有些不满,若是放在从前傅夷还没有定亲前,他大约是不会阻拦,但现在傅夷是谢容烺的未婚妻,景德帝本来心里有些失望的,哪知道现在的情况出乎他意料,萧渊忽然话锋一转,谈到了什么傅家八小姐,景德帝在愣怔后,面色终于恢复到寻常模样。
“咳咳……”景德帝清了清嗓子,像是有点为了之前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好意思一样,他先前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了谢容烺的未婚妻,还担心了一阵。
还跪在下面的萧渊低垂着头,嘴角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飞快闪过。
景德帝的反应可以说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刚才之所以那么肆无忌惮地看着傅夷,就是为了让景德帝产生错觉。若是现在没有任何铺垫,他就开口说要求娶人家傅家的八小姐,大约还会花费一番口舌。但只要在这之前有了一个对比,跟傅夷比起来,约摸着景德帝还是愿意他看上的人是傅婷吧。
果然,很快,萧渊就听见坐上最上面的景德帝开口了,“既然这样,你先起来……”太子纳侧妃也是一件大事,景德帝也不会糊涂到现在立马答应。如今萧渊已经有正妃,只不过现在在东宫里还没有一个女人怀孕。身在皇家,开枝散叶也是头等大事。景德帝想了想,“这事儿我要跟你母后商量商量……”傅家的那八小姐,景德帝还有那么一点点印象,毕竟当年傅婷认祖归宗这事儿还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萧渊听见这话,面色不改,但心头已经很满意了。现在这样的结果,他知道现在景德帝虽然说要跟他母后商量商量,但最后的结果,想来也是会同意的。傅家的大老爷在朝中是支持他的人,那他想要娶人家的姑娘,大约也是合情合理的吧。而且,就冲着傅婷背后的傅家,他母亲想来深思熟虑,也会答应。何况,这里面还有买一送一的“惊喜”呢!若是他取了傅婷,那也可以说跟定国公府是连襟。既然是连襟,萧渊想的很长远,那是不是以后定国公府也会归在他的势力里?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考虑,萧渊才在被傅婷的模样迷得有些神魂颠倒后,没有找人强制性将女子绑去自己的床榻,而是在这种时候提出了要娶她过门。
这些事,身为当事人的傅婷并不知晓。现在傅婷面色苍白地坐在自己的帐篷里,刚开始的时候她能听见外面的喧闹,那些人都是去寻傅夷的。听说是什么荷叶鸡,她其实并不感兴趣,她只是很羡慕傅夷,同时还有一丝丝懊恼。她是有点后悔,若是之前她不说那些让人听了就觉得厌恶的话,可能现在的她还能跟傅夷好好相处?毕竟,后者其实说起来大约是整个傅家里唯一一个没有鄙视她身份的人。
可现在,傅婷后悔了。她听见外面那些人跟傅夷的交谈,后悔了,她也想要跟傅夷说说话,在这里,大约是除了傅夷之外,就没有人真的想要跟她在一起玩吧?但她做了什么呢?她亲手将傅夷推开了。傅婷有些难过地想,可能,以后自己都不会被傅夷喜欢了吧?
“小姐?”画眉知道她家小姐从回来后情绪一直就不高,现在更是如此,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一个人坐在床榻边哭了。
傅婷心里难受,现在却又不知道能找谁诉说,只好自己一个人暗自垂泪。耳边听见画眉的话,傅婷眼神微暗,“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轻轻开口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