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易带李世靖等人刚回到龙家,便有人直引其至龙首阁,到了龙涛床前。
此时的龙涛,一派衰败之气,似乎被人生生抽了气一般,干瘪的躺在那里。听到李世靖回来,便微睁双目,微声说道:“孩子,你回来了?”
李世靖很认真的才听清楚了他说的话。看着病危的龙涛,面色苍白,完全没有了生气。那一双看着自己的眼睛空洞黯然,奄奄一息的样子让她心中的仇恨顿时消散了许多。她本就是个太过善良的女子。而当初害自己父亲的人,如今沦落到这个田地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吧!李世靖收敛心中的悲戚,上前轻声说道:“是,我回来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龙涛枯败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安心的微笑,似乎突然填了一丝生气。他轻声说道:“我还欠你一条命,可是我的时间不多了,趁我还活着,你拿去吧!”
李世靖无奈的笑了一下,真是不知道这老头子真心要悔过还是要陷自己于不义。于是直白的说道:“你放心活着吧。我的仇恨在你悔过的时候就算没有了。再说了,我若真的杀了你,我爹也活不过来了,反而让我和大哥成为了仇人。难道,你真心要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我已经快忘了这件事了,你就不要再提起了。”
龙游天在一旁感激地看着她,龙海在一旁也是频频点头。
龙涛微闭了一下双目,长呼了一口气颤声说道:“好孩子,龙……龙氏之福。”这么说着,就见他几乎没有血肉的手在枕头旁边摸出一物递到李世靖面前。
李世靖看着他手中锦帕包着的东西,不知何意。就听旁边的龙游天,着急的说道:“妹妹,你快接着啊!”
其他长老也一一说道:“小姐,你快接着吧!”
李世靖直看向龙海,龙海却是皱着双眉不置可否。然而龙游天一直在催促她,不得已便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一面沉甸甸的纯金令牌,那背面刻着的是龙氏的图腾,栩栩如生。刚要开口相问,就听龙涛说道:“以后龙家就交给你们了。”说着便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周围之人俱是紧张起来。那龙涛却是轻轻摆了摆手,众人才定了心神。但见他似是好了一半似的,声音也突然有了力气,听他叫道:“游心可在?”
龙游心一直在众人之间,因为还是小孩子,大家都没有太注意他。听到龙涛叫他,他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下子扑到龙涛床边,说道:“爷爷,我在呢!”
龙涛慈爱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着:“游心不是一直喊着想见你爹吗?”
龙游心急忙点点头,那婴儿肥的脸本来就很可爱,提起了他的父亲他更是开心了起来,高兴地说道:“是啊,游心好多天没见到爹了!”
“那爷爷带你去找他,你愿意吗?”
李世靖听着这话奇怪,龙悦山现在连尸首都不一定看的到了啊。然,看到旁人都没反应,自己也不好问。
龙游心显然什么都不知道,他欢喜雀跃道:“真的吗?我当然愿意,他在哪儿?”
只见龙涛伸出手来,满目的慈爱,说道:“来,把手给爷爷,爷爷拉着你去。”
龙游心听话的将手放在龙涛的手中,问道:“我们现在就去吗?爷爷还生病呢!”
只见龙游天在一旁伸了一下手,想说什么,却被在身后的二长老拉住了。
“对,我们现在就去。”但见龙涛刚说完,他的脸突然就鼓了起来,却很快的就又消了下去。而随之发生的是,龙游心一下倒在了龙涛身上,那幼小的身躯丝毫不动弹了。那龙涛的最后一丝真气用尽,居然是杀死自己的孙子!
李世靖吃惊地看着这一切,脑袋“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爆炸了一般,五味杂陈。
龙游天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爷爷!”哀嚎哭泣之声瞬时间充斥着整个大殿。
东方睿上前,将李世靖抱在怀里。因为他知道,李世靖肯定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而在角落的龙菲菲一直站在那里,那抚养她长大的爷爷去世,她居然没有落泪,一滴都没有。反而是怨毒的看着东方睿。从他们一进来,她就一直看着东方睿,期盼的他能看自己一眼,哪怕只是一眼!可是没有,他的眼睛像自己的眼睛没有离开过他一样的从没有离开过李世靖。心底里的恨意早已盖过了一切,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她。
龙家的葬礼与中原完全不同。龙家人认为,他们受天地福泽而长成,所以故去要以躯壳回报。地位较高的族人去世,下葬时手中要捧一颗红杉或是其他珍惜贵重植物的幼株,以身体为肥,供养其长成。传说只有尊贵的族人才能养成这样的植物。普通人就会捧一些较为普通的幼株。这些长成的树木最后都会用来修建宫殿房舍,据说这样会得到故去祖先的保佑。那些有罪的族人则会最终被丢弃到七里雾里的一处地方,以持续形成毒霾,龙悦山最终的去处就是那里。一是作为惩处,二是让其赎罪,为族人尽最后一份力,保护家族安危。所以龙氏族人是没有墓地的。
龙涛和龙游心的葬礼办完,其他族人都各司其职回归了正常生活,好像一切都很正常。可是李世靖却难以从那件事里走出来。
“游心还那么小,他为什么要杀他?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孙子呀!就算龙悦山有什么罪过,为什么要累及游心?”李世靖始终都无法理解龙涛的行为。
东方睿揽住她的双肩说道:“他只是怕游心懂事以后,会怀恨在心。那样的话就又会是一场动乱。现在让他死比日后天天生活在苦痛中要好得多。”
“可是,这种结果不一定会发生啊!他就因为这一点点可能,就那么狠心杀死他吗?”
东方睿也无法再继续解释,只能说道:“好了,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他有他的想法,我们无法阻止。”
李世靖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她想起了龙涛给她的东西,于是从怀里摸了出来。这几天为了葬礼的事情,没有机会询问别人。
可是东方睿也一无所知。所以,只好拿去问龙游天。
龙游天一看这个令牌,原本红肿的双目,瞬时间湿润了。龙涛一手将他养大,亲自教授武功,二人的感情非常的深厚。龙涛的过世让他伤心已极。听到李世靖的询问,便声音沙哑的答道:“这是圣姑令。”
李世靖不禁问道:“他为什么要给我圣姑令?”
“圣姑令仅此一面,只有圣姑可以持有。爷爷既然给你,就是要让你接任圣姑,说明他很信任你。”
李世靖和东方睿就是一震。东方睿率先苦笑了起来,说道:“看,你说的意外发生了。”
李世靖娟眉紧蹙,也是无奈的表情,最后苦笑了一下,终于想到,怪不得龙涛给她时说“以后龙家就交给你们了”。“哥,我不会接任圣姑的!我对族里的事一无所知,也没有威信,你们另选贤能吧!”
龙游天硬是把手中的令牌又塞回了李世靖手中,说道:“爷爷不会看错人的,我也不会。你在各大长老和堂主面前接过了圣姑令,现在整个龙家都知道你已经是圣姑了。再说,这威信你有啊!你救了整个龙家,每个人都感激于你。族内的事我和各大长老可以慢慢的告诉你,你那么聪明,肯定会做得很好的。”
这是龙氏一族的族内事务,也算是他们的家事。所以东方睿无法言说,他的神色渐渐暗了下来。李世靖若做了圣姑,她便不能舍下这里随自己回东方府了。东方睿轻叹了一声,打算转身走开。这里真的被自己说中了,每次来都有不好的事发生。这次虽然不是有人害她,但却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而自己又不能逼她离开这里。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先走开了。可是一转身,李世靖就拉住了他,手心里的温暖传了过来。且看李世靖微笑着看了看他,就扭头向龙游天说道:“大哥,我真的不能做圣姑,也不想做。我和睿哥还要一起回去,这一次回来,一是因为爷爷叫我,二是为了辞行。你也该知道我是个受不住羁绊的人,如果把我困在一个地方,我可能会疯掉的。”
龙游天已经收敛了刚才悲伤的模样,摇了摇头说道:“妹妹呀,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啊!”
李世靖笑了起来,说道:“这件事能难倒你,你就不是龙游天啦!”
龙游天说道:“你太高估我了!有些事不是我说怎样就怎样的,还是要征得各大长老的同意才行。我能接任族长之位也是他们都同意废除‘无后不可继承教主之位’才可以的,而且这件事他们今天早上都已经定下来了,五日后便是接任大典了。”
李世靖和东方睿同时惊道:“这么快?”
龙游天急忙撇开自己的嫌隙,说道:“是长老们定的!不是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吗?咱们龙家可是个不小的家呢,当然不可以拖着了。”
李世靖急忙说道:“可是我不想做主啊!有你一个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我们族众上万人,让我一个人来管,岂不是要累死?圣姑自有圣姑要做的事,别人代替不了。你若是想出去你就出去玩一下,这个我给你做主,决不许旁人阻拦!”龙游天一副金口御言的样子,让李世靖不好拒绝。
“你们龙家人真是忘恩负义!我如此帮你们,你们却把我逼上这个位置,也不问问我是不是愿意?”李世靖显然有些生气了,大声的抱怨道。
“什么我们龙家人?咱们都是龙家人!而且这圣姑还有人不愿意当的吗?这龙家的女子都是想当都当不上的。你可倒好,到处推脱?”龙游天也无法理解。自己都松口可以让她例外,想出去就出去了!这几百年来从她这儿开了先例,是天大的自由了吧!龙家人虽然鲜与外界接触,但是财富却是别人比不得的。单单一剂秘药就可以买上几千两银子甚至更多!龙家的秘药又数不胜数,只要愿意,富可敌国也是不难的。只不过他们不想暴露于外,才秘密在此盘踞。龙游天越想越想不通,止不住的摇头叹息。似乎李世靖不答应是天大的可惜。
东方睿笑道:“若和别的女人一样了,靖儿就不是靖儿了。而且,靖儿已经答应了要跟我回去的。”
龙游天笑了笑,说道:“哦,原来是因为你?”说着再次摇了摇头,“你们回去能有什么事?在这里不也一样吗?若是觉得闷了,可以在族中无事的时候出去玩一玩的。绝不困着你们就是了!”
东方睿却脱口而出:“那怎么能一样?靖儿答应我回去就要嫁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