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靖当下明白了。两年前,她正男儿装离家不久,身无银两住店,便在空荡荡的街上游荡,想要找一个好的落脚之处,恰遇夜狐殷贤行盗被人发现,遭遇围追。那一身轻功无人能匹敌,听得夜狐肆无忌惮的调笑众人,而且眼看就要逃跑了。李世靖厌恶感陡升,便施展轻功拦下了他。交手数合,夜狐便知遇上了敌手,当下讨饶。听到他说愿意以千两银子和开锁奇术换他一条生路,便停下手来。劫富济贫的故事听得不少,李世靖想,盗富济贫应该也不算是不义之事吧?而且自己现在正是这贫者之一,便答应下来。更何况自己本也没想杀他,送他见官,又不算杀他,也是一条活路。如此便学到了开锁之术,偶尔盗富济贫,正如那夜盗沈园一般。
李世靖马上呵斥道:“你有了那一番教训,当改过自新却为何以我之名行此恶事!”
“恶事?你敢说你不曾用我教你的开锁之术行盗吗?”夜狐低喝道。
李世靖说道:“我盗的都是不义之财,而且都用来行了义事。而你却是收入自己囊中还杀了人,如何相提并论?”
使刀人说道:“夜狐!你也是江湖上一流的大盗。怎会借白衣侠之名行起事来,是不是想利用我世叔的名头?”
夜狐道:“东方麟吗?谁管他名头如何!我只是要报复白衣侠而已。她害我受了一番牢狱之苦,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我怎么能放过她!老子出来以后没想到她成了东方府的人!整日里跟两个小子在一起,没法儿下手。所以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还是很有效的,不过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殷贤愤恨地看着李世靖,“殷某就是让大家都知道白衣侠就是个贼而已!”
李世靖冷哼一声,出手点了他的哑穴,疑团已解,毋须多言。“侠义在心,你这种人怎么会懂。”
使刀人听她这么说,赞道:“想不到你一个女子也会如此侠义。”
李世靖此时却并不谦虚道:“都是人,侠义不是男人的专利。”
二人寻了地方坐下,互通姓名聊了起来,才知道这美男子叫萧成斌。马上发了信号给东方睿等人。知道东方睿也来了,萧成斌甚是高兴。然而东方睿一到,只顾着对李世靖嘘寒问暖,忧虑关切之心表露无遗,却没有注意到萧成斌正等着和他打招呼。直到李世靖说起,东方睿才赶紧伸开双臂想要拥抱他。萧成斌大是不高兴,“见色忘友之徒,不可深交!”
“瞎说。这不是因靖儿追了一夜白衣盗嘛,白衣盗狡诈,她一个人容易吃亏。才看见她终于放心了。再说了,我可没想到如此还能碰到萧大哥啊!哥哥若还是不高兴,兄弟这就给你赔礼道歉。”说罢,真要弯下腰去行大礼。
萧成斌赶紧拦住他,笑道:“你这小子!我逗你的,你还当真了!”
东方睿也笑道:“我也是逗你的,你当我真行大礼给你啊!”
萧成斌一拳打在东方睿的胸膛上,相顾大笑。
各自做了介绍,点判官和林中竹不免咋舌,原来这几个年轻人有如此大的来头,而且这个白衣女子当真是白衣侠。
“原来萧大哥就是玉面刀郎,我说听着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你怎么不给我说明白呢!”李世靖说起来。
萧成斌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都是虚名不足挂齿。”
“不过刀郎的刀可真是险些让我呜呼哀哉了!”
“说笑了。你白衣侠的剑真快得出奇,若不然我若失手伤了你,阿睿还不找我拼命啊,”说着看向东方睿,东方睿却只是笑笑,“我也当真没想到白衣侠真的是个女子,我们也真属于不打不相识呢!”
李世靖笑道:“萧大哥可别再叫我白衣侠了,睿哥他们都叫我靖儿,你也这么叫我吧!”
萧成斌又看向东方睿道:“那可不行!阿睿会不高兴的。”
“萧大哥把我说的这般小家子气,不过是个名字,叫应声就好了。”众人皆笑。
而后,将这白衣盗交给了林中竹和点判官二人,算是还了一个人情。东方旭则回原来的客栈去取行李马匹。余者三人在下一家客栈稍事休息。
客房之中萧成斌已经叫好了酒菜,待东方睿推门进来便问:“李姑娘歇下了?”
东方睿于其对面坐下点头笑道:“嗯。太累了,一躺下就睡着了。”
萧成斌小声问:“她真是你的心上人?”
东方睿则反问道:“怎么了?”
“我以为你一直以来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势必要找一个多么绝色的美人呢,今日一见,竟是个……”
萧成斌没有说下去,东方睿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给萧成斌倒上了一杯酒说道:“女人最重要的不是面皮。蛇蝎美人也很绝色,睿某可消受不起。”
萧成斌又笑了起来:“女人至少应该美丽温婉些,你这位白衣侠的剑法,一点也不逊于男人。她现在尽力把好的一面表现给你,你就不怕哪天不遂她的心一怒之下变成个夜叉婆,你就消受的起了?”
二人对饮了两杯,东方睿说道:“不会的。她很真实不会刻意表现什么。其实她也很漂亮,只是不打扮而已。这样也挺好,万一她打扮起来被别人相中了可不好了。而且她很善良,很善解人意,有时候特别细心,有时候又什么都不记得。她不同于一般的女子那样。她还很注重道义,她……”
萧成斌马上打断了他,“停!好了!别老是她她她了,一说她你整个人都飘飘欲仙的样子,把她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在为兄看来也就是个相貌平平,善于使剑的女人。”
东方睿欢喜盈溢,说道:“那是你不了解她,有机会多相处些时日,你就知道她真的很好,比那些徒有虚表的美人好了千倍万倍也不止。”
萧成斌不屑道:“行了不说她了,我看你是中毒了。”
二人停下这个话题开始对饮。忽然东方睿问道:“萧大哥,世伯准备让你接任庄主,你应该忙得不可开交啊?我叔父大寿,旭儿大婚,你都没有来怎么却在这里?”
萧成斌放下酒杯拍了拍前额,又捏捏鬓角,轻叹一声,显得十分苦恼的模样,“一说这个我就又不想回去了,本想趁你们南下可以折道东行几里到我萧家庄小住几日的。”
“哦,却又怎样?”
萧成斌一拍桌子,说道:“还不是我那刁蛮表妹。”
东方睿明白了,笑道:“蔡仙仙?那个和你指腹为婚的表妹?”
“还能有谁?也不知道她回家去了没有。”
东方睿坏笑起来,问道:“她不会是去你家逼婚了吧!”
“咱们也不说她好吗?来喝酒。”萧城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想到萧大哥也会头疼女人的事。这么多女子为你痴迷你都能游刃有余,怎么一个表妹就把你难住了。”东方睿也饮一杯。
萧成斌白了他一眼,“都说不说了,再说我可走了。”
“好!不说便不说。”
待二人喝了有三分醉意时东方旭也赶了回来。正到了午饭时间,东方旭在这里陪萧成斌,东方睿则去叫李世靖。
李世靖问起萧成斌为何穿的那么单薄。东方睿便讲起了他们之前的事。
八年前的冬天,东方睿随东方麟因极乐门之事来到萧家庄。极乐门是当时的一个新门派,原本倒也安生。然而极乐门第二任门主杀害了创派人,夺了门主之位。自此,门内弟子无恶不作。萧家庄内几名女婢也被其门人欺侮杀害了,事态越发严重。萧大侠力有不足,便请来好友东方麟相助。当日,二人一起离开萧家去办事,东方睿留在庄内。便在当夜,萧成斌和萧母的冬衣莫名的自燃起火,而东方睿的房间燃着的香炉也是迷香。不过东方睿却不知什么原因当夜闹起肚子,一去茅厕用了近半个时辰。当要回房时却听见萧成斌和其母的惨叫,便急急循声而去。原来她母子二人所穿的冬衣乃是萧齐所备,两件冬衣用特殊的物品制成,遇热或摩擦就会自燃起来。萧成斌自幼习武,惊叫之后尽快除去了衣服。也只是手臂上被烧伤了一小块,被衣服遮住也没人瞧得见。等到萧成斌赶至其母的房间时为时已晚。大叫之下竟无人答应。
全庄的人不是被迷倒就是消失不见。萧成斌亲眼目睹母亲被活生生烧死,却无法搭救。东方睿赶来时,萧母已被烧的不辨其形了,萧成斌则赤裸全身呆立当场。东方睿当即脱下外衫给萧成斌穿上。萧成斌比东方睿年长三岁多,不过东方睿长得比同龄人要快许多,所以当时二人的身形不差许多,东方睿的衣衫穿在萧成斌身上倒也合适。当时意识到这定然是极乐门人下的手,萧家庄已然不安全了,必须马上离开。东方睿正要拉着萧成斌离开,却迎面被萧齐拦下了。当看到东方睿时,萧齐问道:“你怎么不在房间?”
东方睿马上清楚了,说:“你就是内鬼!”
“小子,不愧是东方麒的儿子,幸亏你老子死的早,不然现在已成大气候了。”萧齐冷声道。
萧成斌经历如此大的变故,头脑一片空白,仍木然的看着母亲焦黑的尸体,他们的对话他一句都没有听到。
“你是萧家庄的管家,怎会行此恶毒之事?”
“我本就是极乐门的元首之一,只是众人不知而已。现在你叔叔和萧铁想要灭我极乐门我就先灭了他的后!”萧齐说着就面露凶相。
“你这阴险小人!”东方睿趁其不备,抬臂间向其发出数枚弩箭,随即拉起萧成斌向极乐门总坛方向逃跑,只有这样才能遇到东方麟和萧铁。一路上经历了多番生死考验终于安全见到了他们。
自此萧成斌再冷也不穿冬衣,亦不敢见火光。每每有人拿厚衣服给他穿或偶见较大的火光,都会让他惊惧不已。两人也成了至交好友。萧成斌生得清朗俊白,萧家刀法使得极是精妙,故而得了“玉面刀郎”的誉号。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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