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临近傍晚的时候,何淼回来复命。
“如何?!”
何淼回道,“两处私矿上的府兵全部剿灭!陈聪带着人在那里打扫战场和清点盐数,属下先将账册送回来复命。”
萧黎就点了点头,然后就问,“我们的人员伤亡情况如何?”
何淼就道,“死了三人,伤了十一人,其中两个重伤,其余皆是轻伤。”
萧黎就道,“死了的军士们皆厚葬,同时给他们的家人发去三倍的抚恤金,伤了的用最好的伤药,尤其是两个重伤的不管要用多么名贵的药材一定要让他们存活下来。”
“喏!”
萧黎偏头就看向一旁的小冉公公,“通知膳房那边,那些伤了将士们在养伤期间饮食方面尽可能的清淡,但是营养必须要跟上,让膳房那边每天给他们炖一顿猪骨汤吧,还有,天气热了,避免他们伤口化脓感染,你让人每天都给他们的营房里送去一些的冰块。”
“喏!”小冉公公随即就去传令了。
连翘走进来,将一摞几本账册放在萧黎的面前,“小殿下,从那些乱臣贼子家中搜出来的各种财产已经清点登记完毕,这是账目,您过目一下。”
“好!”萧黎没有急着去看那些账本,而是将它们放于一旁,目光看着紧随而来的袁盎身上,“你那里又是何事?”
袁盎就道,“跟西晋国交易的那些铁矿石除了沈怀和他的管家以外,其余人都不知晓,可这两人却都是嘴硬的很,恁凭我们使用了各种手段他们就是不肯吐露丝毫。
即便是我们以他们的父母子女为要挟,那两人依旧不为所动,还说什么他们犯的诛杀九族的大罪,反正都是免不了一死的,那沈怀说除非让小殿下您亲自去审他,否则他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他还当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萧黎的嘴角随即就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痕,跟着便点了头,“行,本宫便去见他一面又何妨?”说完她便起了身从案牍后走了出来。
袁盎立马就凝眉拱手道,“小殿下,属下怕他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诈?”
萧黎就一脸不屑地道,“就凭他?蠢笨如斯,本宫谅他也翻不出什么样的花浪来。”
见她如此自信,袁盎只得跟上。
萧黎走了两步,突然就侧头对着辛夷道,“去膳房那边带只烤鸭,再顺便叫个刀工了得的庖厨一起跟上。”
“喏!”
蜀郡治所的范围包括整个天府城,蜀郡衙门就设在天府城中,大家都是直接骑马,很快便到了蜀郡衙门,袁盎就提议道,“殿下,那牢房里脏乱不堪,且血腥味也极重,不若您到后院里去等着,属下这就去将那沈怀给从牢房里给提出来,到时候您再后院里省他?”
萧黎就道,“不必,本宫曾亲手斩杀过那么多的牲畜,那脏乱血腥的场景又不是没见过,再者,本宫之前又不是没在牢房里待过,有什么好惧的?前面带路!”
“是!”
众人跟着一起进去。
袁盎就跟她解说道,“因是重犯主犯,那沈怀及其党羽还有他们的家人都是被关押在下边的牢房里的,而沈怀及其管家还有那个几个为他马首是瞻的官员们则是关押在最低层的那一排牢房里的,从这下去还要走上一段时间。”
萧黎道,“无妨!”
蜀郡衙门的牢房和别处的牢房建的有些不同,它是建在地底下的,呈螺旋楼梯状,像一些重犯要犯都是被关押在最深处,像平常一些小偷小摸之人一般都是关押在最上面一层或者二层的,从此处下去,他们的确是要走上好一会儿的功夫才能到达最底层的“地”字号牢域。
越往下,那里面的喊冤之声就越多越大。
“放我们出去,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我们是被冤枉的!”
“冤枉,冤枉啊......”
“啊......我不要待在这里面,我什么也没做,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一切都与我无关的,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
“吵什么吵,嚷什么嚷,你们平时享受着那超出了自家规格的奢华大院儿和锦衣玉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有谁去质问过你们该不该享受那些?那些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时候喊冤枉,你们冤枉吗?要怪就怪你们家的大人知法犯法,自个儿找死!”就在这时候,一个身穿甲胄的士兵就一鞭子甩在了那牢门之上,顿时那些叫喊着的人们都就安静了下来。
萧黎眼角的余光看到这一切之后嘴角就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
他们中也的确不乏一些无辜之人,可是又能怎么样呢?犯了罪那就得认罚!谁叫他们犯的是珠帘九族的大罪呢?
上天是公平公正的,不能你什么荣华富贵都享受了,在犯了重罪大罪之后还不付出代价的?天下间的便宜之事哪能让你都占尽了?
大家顺着那螺旋楼梯一直往下,在走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后又经过七拐八拐最后才到达了一间邢房前。
“殿下,那就是沈怀。”
萧黎顺着袁盎的目光看了过去,就见一刑架上此时正架着一个人,那人微垂着头,披头散发的,满身的血迹和脏污。
听到声音,那人抬起头来,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当他看到萧黎那毫无损伤的容颜时,瞳孔陡然就是一缩,一副震惊又不敢置信的神情。
“蜀国公主?你是蜀国公主?!”
萧黎看着他,面上一片镇定与默然。
“你要本宫来审你,本宫来了,说吧!”
沈怀突然就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原来本官一早就是被你算计欲清除的对象!”
萧黎就道,“自己不作死就不会死!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怨得了谁?!”
沈怀一怔,随即脸上的笑痕便隐了去,他盯着萧黎的那眼神就犹如淬了毒利箭一般狠狠地射向了她,一副极为不服气的模样,“是本官大意了!”
萧黎的嘴角就勾了起来,眼里尽是讽刺,“不是你大意了,而是你蠢!沈怀,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个人光空有野心,而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最后的结果便是输得彻底,很惨的!
你以为你与我二叔之间的那些勾当我不知道么?是啊,我的封地足够大,而且还很富庶,的确是很遭人眼红,所以很多人都想要将本宫的封地据为他们钱财掘取之地。
可是他们也不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本宫的地盘岂会让他人觊觎?就更别说在本宫的地盘上撒野了!
谁敢觊觎本宫的东西本宫就挖了他的眼珠子,谁敢在本宫的地盘上扒拉东西本宫就剁了他的爪子,谁要是敢在本宫的地盘上撒野放肆本宫就直接送他去见阎王!
就凭你所豢养的那些乌合之众,还有你贪墨的那些钱粮,你就觉得你有那个资本跟本宫和朝廷叫板作对了?简直是痴心妄想!”
沈怀听了她的话惧骇,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道,“你今日这般不留情面的对待我们可有想过有朝一日?”
“有朝一日?”萧黎嘴角的笑意就转为了轻蔑,“你是说待我皇祖父万年之后么?我的那些叔叔们不会放过我?”
沈怀就哼道,“你知道就好!”
萧黎就道,“就凭他们?”
沈怀就狠瞪着她道,“狂傲!”
萧黎就道,“不是本宫狂傲,而是本宫有那个实力,你不是已经领教过了么?你高看他们,而我却从未将他们视作过对手,他们之所以还活着,那是因为本宫让他们还活着!
你们当真以为本宫之所以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是全靠了皇祖父对我的庇护与偏疼偏宠么?”
沈怀就道,“以前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蜀国公主才是那个藏得最深的!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一个小女娃的城府竟然如此之深,只是小殿下,您今日这般所为,恐怕您的心机跟城府也无法再隐藏了吧?”
萧黎就道,“本宫能有什么心机跟城府?本宫不过就是收到了几个有良知的小吏和老百姓们的对尔等几个乱臣贼子的检举,然后派人去核查了此事,最后得到的结果与检举之人所述的完全一致,这才派了公主府的府兵们去捉拿尔等们归案的,仅此而已!
这事就算是捅到了朝堂之上,想必那些个朝臣们也不会对我有多大的异议的,毕竟你们所犯之事,桩桩件件可都是十恶不赦的重罪大罪,我这啊也是为国为民除害,没准啊有人还会称赞我一声‘巾帼’呢。”
“你?!”听了她的解释,沈怀顿时就气得不行,“没想到你竟做了如此周密的安排!”
萧黎就道,“本宫做事情向来喜欢给自己留有余地,好了,废话就到此吧,说吧,你将那些从西晋国购买来的铁矿石都存放在哪儿了?是炼了,还是转手卖了?
炼了,又都制作成了些什么东西,储存在哪儿了?若是转手卖了,又卖与了何人?”
沈怀神情怪异地就看着他,“我只告诉你一人,想知道,你过来!”
“你找死!”袁盎突然就抬起宝剑挡在了萧黎的前面,一脸警惕外加警告地瞪着他。
沈怀就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爱听不听,不听拉到!”
萧黎从袁盎身后走出,“好啊,本宫过去,不过沈怀,你若是给不到本宫想要的答案,你可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沈怀就点头,“知道,会死得很难看嘛!”
萧黎就道,“不仅你会死得很难看,就是你的九族家人亲人都会死得很难看!”
沈怀又就点了点头。
萧黎走过去,袁盎立马就唤道,“殿下,此人阴险狡诈,勿要靠近!”
萧黎只是停顿一瞬,继续迈步过去。
走到他跟前,萧黎看着对方就道,“好了,你可以说了!”
“我说了,我只说与你一个人听,你再走近些。”
“你?!”袁盎就瞪他。
那沈怀就道,“我都成这样了,我还能做什么?”
袁盎冷哼一声。
萧黎走近。
沈怀就道,“你附耳过来!”
萧黎侧头面向他。
沈怀张嘴就说了句什么,萧黎没听见,就道,“你再重说一遍。”
沈怀哼了一声,一副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不过他却没有拒绝,就在萧黎等待着他重复刚才刚才那些话的时候,他却突然地长大了嘴巴直朝萧黎的颈动脉咬了下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就在所有人都暗自心惊之际,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的嘴欲咬上萧黎的颈动脉之际,萧黎直接一个倒肘顶在他的胸口,又一个高抬腿地一脚踩在了的他的脖颈上然后用力地碾压着。
“你以为就凭此等劣迹的手段就能杀了我?!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沈怀顿时就疼得是龇牙咧嘴的。
其他人赶忙一拥而上地跑过来,萧黎放下那只碾压着他的脚,袁盎从旁边一个行刑士兵的手里夺过一道长鞭,然后沾上一些盐水就朝他劈头盖脸地抽打了起来。
萧黎走至一旁的空位上落了座,然后就冷眼旁观着,同时她也吩咐一个士兵道,“去,将他的管家带过来!”
“喏!”
那士兵领命而去,很快就将他的管家给带了来,然后就将将他给直接地扔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萧黎就朝袁盎喊道,“好了,先停手吧!”
袁盎提着鞭子走回至她身边,萧黎就朝她身后站着的庖厨师傅看了一眼,那庖厨师傅即刻会意,立马就提着食盒站了出来对着她道,“小殿下,您来了这儿也有好一阵子了,应该也饿了,不若先食些东西吧,然后再接着慢慢地审?”
萧黎在略做犹豫了一下之后就点了头,“也好!”
那庖厨立马就将食盒打开,然后从里面端出两盘精致美味的糕点来放在她的面前,紧跟着就将那只烤鸭也端了出来,然后在辛夷的帮助下净了手之后就开始慢慢地片了起来。
萧黎拈起一块糕点看着就慢悠悠地说道,“沈怀,本宫说过,本宫若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沈怀就冷哼道,“只差一颗米,一颗米本官就咬断了你的脖子,能在死之前拉上老皇帝最疼宠的孙女儿陪葬也是赚道了啊,可是老天不眷顾我啊!”
“乱臣贼子,还妄图老天眷顾?是你傻啊,还是老天眼瞎啊?要本宫为你陪葬,你也配?你也不怕你家祖宗十八代的棺材板压不住!”萧黎就无不讽刺道。
沈怀就不出声了。
萧黎就道,“在本宫收集的那本茗肴汇中有一道菜叫脆皮烤鸭,这烤鸭呢要片着蘸着酱料才好吃,知道就这么一只小小的鸭子能片多少刀吗?”
自然没有人回答她,萧黎也不介意,而是继续着说道,“好的师父,这一只鸭子能片一百零八片肉。
所以啊,本宫突发奇想,你们说这鸭子能片肉,这人是不是也能片肉啊?”
那庖厨师傅就很懂自家主子的心思,立马就回道,“能,能的!”
萧黎就问他,“哦?!那你说这鸭子能片一百零八刀肉,那这人能片多少刀的肉下来?”
那师傅随即就停下手上的动作,在盯着沈怀主仆二人上下地认真打量了一番之后,就状似认真地回道,“这人的块头比鸭子的大上好几十倍,好的刀斧手应该能片出个两三千片来吧?”
萧黎就点头,“好,袁盎,等下你就让人贴出告示去,就说衙门高薪聘请好的行刑刀斧手,有意者尽管前来应聘!”
袁盎立马就朝她拱手道,“喏!”
萧黎跟着就状似一脸极为认真地道,“片两三千刀,这个恐怕得花上不少的时间吧,那这个行刑就不能放在正中午执行,恐怕得在一早的时候就要开始执行,这种刑罚好像以前也还没有过,那不若就叫凌迟之刑吧?”
在场的几个人都就点头,“嗯,这个名字好,这个名字好!”
萧黎一锤定音,“好,那这个新发明的刑罚就叫凌迟之刑,袁盎,通知下去,沈怀主仆二人,以及两人的所有妻儿到时候都处以凌迟之刑!”
“喏!”
“萧黎,你不是人!萧氏皇族怎么有你这般心狠手辣之人?”沈怀用着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瞪着她顿时就尖叫了起来。
“本宫本就不是人,本宫乃是神,掌握着尔等生杀大权的神,神也并非就是心慈手软的,神也是可以残酷无情的。
神只对好人善人心慈手软,神也只对坏人恶人心狠手辣!本宫爱苍生,也爱万民,更怜世间之疾苦,但尔等乱臣贼子绝不在本宫怜爱范围之内!
届时,诸位就好好地享受一番吧,亲眼看着自己及自己家人的身体被一刀一刀地片成骨架子,即便是片成了骨架子,不到最后那一刀也不能死成的痛苦模样。
你们得好好地记住,这就是尔等乱臣贼子祸国殃民的下场,是你们,是你们让你们的家族亲人们一个个的惨死的,你们才是害死他们的凶手,是你们自己葬送了自己的家族,断送了你们家族的血脉延续!
本宫就是要拿你们杀鸡儆猴,本宫就要看看以后还有谁敢再如此地不计后果行事!”
“你是恶魔!”沈怀就朝她吼道。
萧黎就道,“你不是不怕死么?你不是也不怕自己的家人亲人们死么?你那么激动干嘛?!不过就是改了对你的行刑而已,你就受不了啦?
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损毁不得,可那又怎样,怎么死不都是一样的死?!”
那管家立马就痛哭着道,“我招,我招,我全招,只求你到时候给我和我的家人们一个痛快,我们不要受者凌迟之刑,你们可以一箭射死我们,也可以一剑刺死我们,就是一刀砍了我们的头也行,可千万不要这一刀一刀地割我们的肉!我受不了那种慢刀子钝的死法!”
萧黎微抬着下巴道,“那要看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有没有用了!”
那管家就一个劲地点着头道,“是真的,是真的,绝对是真的!”
萧黎就微点着头道,“那好,那你说!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本宫答应你便是,绝对给到你及你的家人们一个痛快的死法,且也是全尸,而且本宫也可以承诺你给到你及你的家人们找到一处单独的埋葬之处,不跟那些弃于乱葬岗的孤魂野鬼们挤在一处。”
那管家随即就朝萧黎恭敬地磕了一个头,“多谢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