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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今夕何夕 花开重阳

作品:一剑浮生记|作者:张十三画|分类:综合其他|更新:2024-05-03 07:28:43|下载:一剑浮生记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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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浮宫居于九幽峰顶,位于教中最高之地,乃是太一教主的居所。观星殿位于大殿左后方摩云崖上,历来是天师幽居之地。白魔所在的伏隐小筑,处于大殿右后方三眼泉旁。药王所居的少阴谷最是偏远,坐落在后山。

这四位教中最具权力的人物,其居所皆远离教众,独处一方,距离往往产生敬畏。如今观星殿人去楼空,天师巫千雪被囚于九狱九泉洞中,生死难断。然天师地位超然,身份敏感,被囚禁于此已惹来不少非议,其固然叛教,但白魔一力护佑,太一教主一时也不便下令处死她。

九幽峰似乎成为张元宗自由驰骋的天地,他穿梭在花草树木之间,飞掠于乌角飞檐之处,宛如伶仃的风,如意自在,无拘无束。九狱九泉洞位于摩云崖下,张元宗隐于暗处,左拐右绕,忽急忽慢,向摩云崖潜行而去。

天下正道皆视太一教为敌,其守卫森严,岗哨密布,在所难免,却也难不住张元宗。进入太一教深处,经过一处院落时,迎面走来一队巡逻的弟子,他足下轻点,如是青色的鸟掠上一旁茂密的大树。虽是初秋,但依旧枝繁叶茂,这棵大树恰是从院落中延伸出来。

张元宗悄然移动,避到巡逻弟子视线所不及的地方,正好身处院落上方,目光四下逡巡,院中的情形一目了然。院中布局极为精致清雅,白墙乌瓦,叠石花木,虬松柔柳,青瓷碎路,翠竹明窗,可谓意境悠远,淡雅相尚。

树荫下摆放一案,一位素衣女子正在俯首绘画,一旁的秀丽侍女正在研墨。张元宗从枝叶缝隙间瞧见素衣女子的侧颜,绝世而独立,柔和而清贵,眼波流转,冰肌雪肤,朱唇若彩霞濡染,脖颈似月辉倾洒,赫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玉无双。

湖笔、徽墨、宣纸、端砚,俱是文房四宝中的极品,似乎也才能勉强配上这位无双的女子。玉无双正凝神描绘一位年轻男子的画像,眉似峰岩盘卧,眸如日月凌空,脸庞俊秀轩昂,唇角冷情孤傲。她时而单手支颐,眼神怅惘,无论她用怎样柔和的笔触也掩不去画中人的桀骜和无情。

张元宗望见画卷中男子的眉目,忽然间犹如五雷加身。虽然时隔多年,但模糊而清晰的面容时常入梦,虽然女子一笔一画描绘变化,但那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如潮水一般袭来。他难以抑制内心翻滚的情绪,浑身陡然一震,身下的树枝不由轻摇。

玉无双乍然停笔,螓首轻抬,一双明媚的眼眸直直向上望去,轻喝道:“是谁?”即使未被玉无双发觉,张元宗本也不打算再掩藏行迹,有个疑问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他轻身穿过葱郁的茂叶,落在桌案的一侧,玉无双瞧清来者的面容,眸中顿时流露出一股奇异的色彩。

侍女眼见一位陌生男子从天而降,生恐对自家小姐不利,正要呼喊附近的守卫,玉无双连忙摆手制止。她回首望着张元宗,美目中流转着点点光辉,问道:“你是来救巫姐姐的?”张元宗按捺胸中起伏,彬彬有礼道:“惊扰玉姑娘,还请恕罪,在下正是为救千雪而来。”

玉无双闻言不由露出羡慕的神色,道:“巫姐姐真幸运,能和你在一起,她一定很开心。”张元宗面露古怪之色,大致猜测出这位上任教主之女,正陷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处境,然他此刻心中充盈着一团迷雾,已无心深思其它。

张元宗故作镇定而又亟不可待道:“敢问玉姑娘,这画中之人是谁?”他问完之后,只觉无数双手在一齐拨弄心弦,脑海中一片混沌。玉无双妙目流波,微觉诧异,转而发出一声羞赧、迟疑、无奈而惆怅的叹息,缓缓道:“他就是太一教主。”

玉面人俊美无俦的音容在脑海浮现,他的倨傲,他的冷漠,他的残酷,皆历历在目,张元宗的身躯不由又是一震,回忆和幻想纷至沓来,冲淡的心境充斥着满满的悲欢离合,一时竟呆怔住了。玉无双觉察到他异样的神色,心生疑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张元宗收回心神,淡泊的神色被熏染了一层伤怀,五味杂成道:“他很有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声音里充满了酸涩、怅然、情怯和欢喜,玉无双闻言骤然睁大双眼,不由在画像和张元宗之间瞟来瞟去,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张元宗眸子一垂,叹息道:“虽白云苍狗,稚子长大成人,但眉目间的痕迹并不会被消磨殆尽。玉姑娘,他的真名是否叫张兰亭?”玉无双被他言语中的伤情所感,神色有些郁郁,迟疑道:“你寻找你弟弟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但他不叫张兰亭。”

张元宗握紧拳头,强力平复自己的心绪,道:“玉姑娘能否将太一教主的来历相告?”玉无双不免有些为难,那人素日皆以白玉面具掩饰,身份也与以往大大不同,今日告知张元宗画中人乃是他的庐山真面目,业已违背了那人的意愿。

张元宗瞧得分明,道:“我与小弟是这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我们十六年音讯全无,天各一方。今日若不是机缘巧合,我们只怕永生都不能相见。玉姑娘,问及太一教主的来历,的确唐突,但这是我的机会,也是他的机会,还请成全。”

真挚的话语直击玉无双的内心,那人一生孤独冷漠,若张元宗真是他的亲人,是否能够温暖他寒冷的心。玉无双对着身旁的侍女道:“宝笙,你去门口守着,千万不要让人打扰,今日之事你也别乱说。”宝笙点头道:“是,小姐。”然后穿过小径去了。

斑驳的身影落在两人的身上,心下也是一片斑驳。玉无双轻拂秀发,眸光落在画卷之上,道:“小时候我历来对药王有些畏惧,觉得他凶神恶煞,是地狱的阎王,那一次却鬼使神差同父亲去了少阴谷。他是药王的试药童子,我见到他时,正在为药王试药,那场景当真骇人。”

她声音微微一颤,似乎仍旧对当日的情景感到心悸,接着道:“我于心不忍,遂央求父亲收他为童仆,陪我玩耍。父亲疼我当即提了出来,药王倒是不甚在意,答应得干脆。他是否叫张兰亭,我并不知道,他也从未提起过他的姓名。”

她有些怔怔,似乎回忆起桑竹时光,道:“他沉默寡言,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却对习武特别热忱。我开始教他武功,一年以后已不是他的对手。我又为他找来武功秘籍,他一学就会,进境极快,后来父亲发现他悟性奇佳,是习武的天才,遂收他为关门弟子。”

“拜师那日,他说这是他重获新生的机缘,他要斩断过去的一切,以新的身份活着。自此以后,他整日里带着面具,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对于父亲突然收的这位弟子,教中少有人知晓他本是药王的试药童子,皆称之为玉公子。”

她伸出玉手轻轻抚摸画中人的面容,眼眸中流露出恋慕而忧愁的神色。张元宗似乎认定画中人就是张兰亭,听着玉无双的言语仿佛眼见小弟如何命途坎坷,又如何孤独寒冷。流年匆匆流逝,物是人非,如今一人是正道之基龙门的传人,一人是魔道之首太一教的教主。

张元宗带着一股坚定而惆怅的语气道:“他一定是我的弟弟。”玉无双眸子愈加明亮,怎么说张元宗算是太一教的敌人,此举有故意为之的嫌疑,却不知为何她愿意相信他的话,可是此事毕竟事关重大,不由迟疑道:“十六年,容貌大变,眉目有相似的人也说不一定。”

张元宗心绪有些紊乱,沉心思索了片刻,道:“小弟的右臂有一道伤痕,是我误手所伤。”言毕他盯着素衣女子的神情一动不动,只见玉无双眸光陡亮,百感交集道:“他的右臂的确有一道伤痕,这么说来……他真是你的弟弟。”

张元宗心中悲欢交杂,心中隐秘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痛,而这痛却是欢喜的。玉无双难以言明自己心中是何种感受,繁杂思绪中生出由他打破寒冰的念头,她朱唇轻启,问道:“你现在要去同他相认吗?”

张元宗忽然觉得自己身处虚空,空落落沾不到地,无根的漂浮,让他心中生出一丝慌乱。诸多纷杂的思绪涌起,他终于明白太一教主为何对自己有着那么大的敌意,做兄长的一去不返,小小童子却被掳上九幽山,承受锥心蚀骨的试药之苦。

在武林源逼迫自己跳下悬崖,在巫水支流上生死相向,两人之间何曾存在兄弟的情谊,他一定恨透了自己。如今,他贵为魔道至尊,对于往昔的“背叛”和“抛弃”,他自是要慢慢清算。张元宗愈发肯定太一教主就是自己的弟弟张兰亭,可是他们又能如何相见。

或许,以现在这种正邪相对的立场相见,比撕破假象抖出脆弱的亲情,来得更好一些。若真前往云浮宫,只怕又是一番痛苦和沉沦,他们之间存在长达十六年的天堑鸿沟。张兰亭幼时就有着与普通孩童迥异的偏激和决绝,对于玉无双的问题,他真得有些心怯。

他望着素衣女子眸中期冀的光亮,这些年小弟有幸遇到这样一位佳人。他能读懂她眼中的情绪,却只能无奈道:“他知道我在寻他,却不予相认。我们之间存有心结,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开的,还是先救出千雪要紧。”

玉无双秀眉微蹙,内心挣扎一番,遂下定决心道:“你和他以后再找机会冰释前嫌,当务之急我先同你一道去救巫姐姐。”张元宗微微摇头道:“姑娘毕竟是教中之人,这样必定会连累你,由我一人前去便可。”

玉无双坚持道:“我虽然在教中没有什么实权,但好歹也是玉九重之女,要进入九狱九泉洞看望天师,还没有人敢阻拦。就算东窗事发,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她神色有些黯然,这种忽视和漠然让她痛苦了太久。

张元宗望着一身清傲的女子,不由意动,先教主的遗孤的确在教中有着绝高的地位。他颔首陈恳道:“多谢玉姑娘。”玉无双唤来侍女宝笙为张元宗寻来一套教中弟子的服饰换上,然后三人一同前往摩云崖。

由玉无双带路,一路上畅通无阻,张元宗刻意收敛,路过的教中弟子也未发现异常。摩云崖极为高耸,崖身延伸悬于半空,崖上的观星殿隐约可见。摩云崖底就是九狱九泉洞,洞口两旁遍植曼珠沙华,又称彼岸花,花期将尽,透出盛极而衰的颓意。

见是玉无双前来,洞口守卫虽然众多,但不知她是前来探望天师,也不敢盘问其来意,遂只好放行。三人进入洞中沿着石阶一直下行,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到达平缓的路段,一路上没有人迹和灯火,极为安静。

洞中是一个四通八达的世界,洞口不计其数,通道交错迂回,正是一个天然形成的迷宫。在这样一个巨大繁复的迷宫中找到九狱,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太一教刻意在前段通道上不设守卫,以免带给外侵者提示,进入深处才发现密集的岗哨,更设了无数警讯铜钟,称得上固若金汤。

九狱虽然是教中重地,但整个太一教还是有那么几个人知道它们的所在,玉无双就是其中的一个。宝笙在前方提着灯笼,随着玉无双的指示在岔路口进行选择。三人绕来绕去,最终来到一处石门,两侧的烛台淌了一地的烛泪,门顶上刻有“黄泉狱”三字。

张元宗和宝笙退后低首,玉无双对着石门旁的守卫淡淡道:“打开。”其中一位守卫迟疑道:“小姐,教主曾下令任何人都不得探望天师。”玉无双秀眉乍然一竖,冷叱道:“真是胆大包天,敢拦本小姐,看来你们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那守卫顿时诚惶诚恐,教中谁人不知玉无双的身份,以及她与教主千丝万缕的关系。左右为难之际,玉无双又一声冷喝道:“打开!”那守卫心中一哆嗦,抬头征询了其他守卫的意见,然后狠一咬牙,转身打开了石门。

走过一段逼仄的甬道,尽头是一扇尺余的铁门。玉无双眸子斜瞥,颐指气使道:“打开。”左侧的守卫慌忙道:“小姐,这……”玉无双脸色一寒,截然道:“我既然来了,你们也拦不住。”那人脸色刷得一白,想必明白其中的厉害,不得已只好打开铁门,门后出现的又是一条甬道。

铁门再次闭合,玉无双让宝笙守在门后,以防他人忽然进入,然后同张元宗沿着甬道前行。第三扇门是木门,雕花镂空,门口不见弟子守卫,乍一见还以为是一处厢房。张元宗有些迫不及待地推开门扉,门后是一间偌大的天然石室。

恍见一朵优昙仙花静静长于陋室之中,烛火映出绝美的姿容,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静待其惊艳绽放。石屋一角的岩缝中有清泉滴落,因而屋中充满了叮叮咚咚的声音,幽谧而神秘的女子正斜倚在桌案上思索一副繁杂的星辰图。

眉如弦月东升,眸似寒潭孤寂,琼鼻毓秀,乌发堆云,此人正是太一教天师巫千雪。梅头新雨,暗香过紫府。别千山念故如初,空待雁归几路。红楼绿窗残烛。夜半风狂雨哭。薄衾寒重忆卜。梦中孤客倾壶。

张元宗心潮翻涌,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巫千雪的身旁,俯身握住她的一双柔荑,露出温和淡雅的笑容,道:“千雪,我来接你了。”言语间流露出缱绻柔情,玉无双不由流露出艳羡而淡愁的笑意,公子佳人,如此天造地设。

张元宗的身影落在巫千雪的一双眸子里,幽远而凉淡。淡紫色的衣裙在光线不足的石室内衬得整个人冷冷清清,她皱眉抽出双手,漠然道:“你是谁?”这简短的一句话仿佛是一柄辟天长剑在两人间劈出千山万水,永隔天涯。

两人闻言一阵错愕,黄泉狱中的女子清冷地望着面前的男子,好似九天云霞深处清心寡欲的仙子,已斩断人世间一切的羁绊和情缘。她双眸中空空荡荡,广阔无垠,不沾染一丝尘埃,若明镜新拭,空无一物。

张元宗伸手扶住巫千雪的肩头,保持温雅的笑容,温和道:“千雪,我来接你了。”巫千雪的眸中陡然闪过一道冷芒,一根银针倏然激射而出,银针虽小,却似森冷的勾魂锁链,无情决绝竟至如斯。

两人距离如此之近,此举又如此突兀,张元宗未有防备,眼见着银针没入了他的胸膛。玉无双惊震之余,听见一道清脆的叮咛声传出,张元宗安然无恙。事发突然,也只有张元宗明白是寂照剑及时潜行救了自己一命。

巫千雪神色清静淡漠,又是一根银针悄无声息飞出,快似闪电。张元宗猝然而退,银针擦身而过,与后方石壁碰撞弹射而回,依旧电射张元宗,接着一缕剑气乍然一现,银针被击落在地。

巫千雪陡然从石椅上暴射而起,一掌凌空劈来,一蓬银针如是天女散花,扫向张元宗。玉无双脱口惊呼道:“巫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她所了解的巫千雪是一位超然物外的女子,幽居观星殿,却从未见过她这般凌厉的出手。

天师在众人的眼中是一种沟通神明的出尘之人,在教中受尽万人崇敬,根本就不需要在武道上有所建树。在众人心目中天师除了占卜之术几若通神之外,在医道上也显现出绝高的天赋,曾跟药王学医多年,医术亦是绝顶,而她不善武学也成为教中的共识。

巫千雪从未显露过武功,摩云崖顶又远离教众,教中几乎无人知道她的修为亦是不凡。几月前,巫千雪叛逃九幽山,教中派出苏未名、赤发鬼、桑木公等人追杀,但她那时觉得生无可恋,一心求死,直到武圣殿比斗,才显示出高绝的暗器修为,逼退阴阳鬼。

银针如天降流星,寒光点点,而那紧随其后的一掌,劲风鼓震,有裂石之威。张元宗心生疑惑,却镇定自若,衣袖一卷,狂风陡现,激射的银针顿时被震落在地。紧接着他一掌轻飘飘印出,巫千雪只觉对方掌力雄浑而温和,将她逼退几步。

玉无双连忙喝道:“巫姐姐,住手!”巫千雪遂才束手静立,望着玉无双冰雪稍融,蹙眉道:“无双,他是谁?竟如此逾越无礼,你带他来干什么?”玉无双眉目圆睁,惊疑道:“巫姐姐,他是张元宗,他救你来了。”

巫千雪疑色上涌,幽冷道:“我不认识什么张元宗,为何要他救我?”她神态自然,不似作伪,两人瞧得真切,她竟是真得不识张元宗。“梦华天阙!”张元宗和玉无双忽然同时叫道,两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惊诧之意。

梦华天阙是一种洗去人记忆的奇毒,巫千雪幼时被带上九幽山,就曾服用过此毒,忘记了七岁之前的记忆。后来她医卜之术大成,解了梦华天阙,恢复了记忆,逃下九幽山。根据她现在的情形,定是又服用了此毒。

玉无双沉心一思,问道:“巫姐姐,你是否记得自己离开过九幽山?”巫千雪微微摇头,落落寡欢道:“除了九幽山,我哪有地方可去。”玉无双又道:“那你为何被囚禁在黄泉狱?”巫千雪轻叹道:“我违反教规,私用古神之术占卜,被教主及时发现制止,遂令我面壁思过。”

玉无双眸光定定,认真而忧心道:“巫姐姐,你一定是被迫服用了少量梦华天阙,洗去了近段时间的记忆。事实的真相是,你叛逃神教,离开九幽山,在江湖中认识了他。”巫千雪顺着她的手指望着清愁难去的张元宗,将信将疑道:“你说的这些,让我如何能够相信。”

玉无双慨叹道:“教主本想借此机会除掉你,以此削弱白魔的势力,奈何白魔竭力保全,药王又立场不明,所以退而求其次才将你囚禁于此。天师在教中的影响力极大,叛逃神教将会动摇教众,教主一定是让药王给你服下了梦华天阙,对外宣称囚禁是对你私用古神之术的惩罚。”

巫千雪眸中惊色闪现,她知晓玉无双对教主的爱慕之情,现在却听她道出这一番话来,不由疑虑道:“无双,你……”玉无双流露出苦涩的笑意,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张元宗,道:“他虽是教主之尊,但却是一个孤独的人,我不想他今后再后悔。巫姐姐,我也不想你后悔。”

巫千雪玲珑心思,明白她言中之意,不由抬眼向张元宗望去,犹疑、好奇而略带羞容,道:“你与我真得相识?”张元宗眸光澄澈,微微伤感道:“我们相识于江湖,你运用《古神经》推测我的生死,耗去大半的心血,方才被阴阳鬼所趁带你返回九幽山。”

巫千雪心神一震,古神之术一生只能运用九次,她竟为了面前的男子运用奇术,若他此言属实,那么两人之间又岂是相识那么简单。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避开张元宗的目光,不言不语陷入沉默之中。

张元宗忽道:“梦华天阙既然是毒,那么就应该有解药才对?”玉无双颓然摇头道:“药王曾同父亲说过此毒无解。”张元宗眸光一动,道:“千雪曾解了梦华天阙,因此才逃离九幽山。这么说来,此毒理应有解。”

玉无双望向巫千雪,追问道:“巫姐姐,你可知道梦华天阙的解法?”巫千雪皱眉摇头道:“梦华天阙乃天下奇毒,历来传言无解,我又怎会知道解法。”玉无双不由失望道:“看来存有解法的记忆一定是被洗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元宗沉着道:“千雪的医术乃是药王所传,梦华天阙也是由药王研制。千雪能够找到破解之法,那么药王也一定能够,或许是他成心隐瞒罢了。”玉无双闻言大觉有理,不由喃喃道:“药王老奸巨猾,这还真像他干的事。”

张元宗对着巫千雪淡淡一笑,坚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个地方。”他的微笑好似一缕阳光透过厚重的石壁,打开了幽闭已久的心扉,巫千雪忽然有些感动,然而她坚持道:“诚如你们所说,我服下了梦华天阙。除非我恢复记忆,我不能同你离开。”

张元宗不由露出无奈的笑容,玉无双忽然道:“巫姐姐不恢复记忆,着实不便,可暂时留在黄泉狱,拖延一二,等取到解药,助巫姐姐恢复记忆,再离开此地。”张元宗闻言表示认同,对着巫千雪温和道:“你等我。”巫千雪心中微震,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玉无双又道:“那人从南疆回来之后一直在闭关,我来黄泉狱之事暂时无人通报给他,但以防教中有人提前发觉,最好你一人前去,我回到方才的庭院引开他人注意,等你会合。现下有一件棘手的事,少阴谷中到处都是毒物,可惜我未将辟毒的药囊带在身上。”

张元宗眸光一动,道:“无需担心,花家少掌门曾赠我九珍黄玉丸,寻常之毒,还奈何不了我。”玉无双闻言神色有些古怪,花家少掌门艳绝天下,她自是知晓,却也不便多言。最后三人匆匆离去,让黄泉狱的守卫顿时松了一口气。

张元宗知道自己耽搁了太多时间,四道关卡的异常很可能已经被发现。他化作一道光影,飞离了太一教的建筑群,从左侧绕到后山。九幽峰实在太过庞大,半个时辰之后才隐约可见少阴谷的入口。

以九幽峰之高耸,竟有无数泉口冒出清泉,最终汇成一条溪流,水底铺满了一种青色的布满细孔的石头,溪水流至悬崖形成不大不小的瀑布。靠近悬崖沿着河溪流长满一种不知名的花树,繁花阜盛,犹似一片云锦。

张元宗靠近谷口,瀑布蒸腾的水汽混着花香扑面而来。水汽始一及体,他陡然眉宇一凛,屏住呼吸,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有微弱的剑气透出,将水汽中的毒挡在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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