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公决,十六年后,那场江湖巨变至今不曾褪去颜色,这个江湖也从不需要安分的蛰伏。无论在老一辈的一点沧桑里,还是在新一辈的峥嵘风发里,谈及那场武林公决,或多或少都有些沉凝。
武林中云、沈、苏、花四大家族是最辉煌的最荣耀的存在,代表了白道最核心的势力,占据了武林的半壁江山。虽说四大世家同五大门派俱是武林正道,理应不分彼此,但世家与门派却是颇有异处。世家依靠血脉维系和传承,而门派却是重于师徒关系。
各家族人才辈出,**人物纷纭,惊采绝艳者也不在少数。无论道是否相同,竞争历来都存在。四大家族抗衡,不敢松懈,门下弟子皆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谁都自诫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由于谁都不得超越,倒也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十六年前这个平衡被打破,花、苏两家一向比别家交好,多有姻亲来往,为凌驾他家之上,两家苦心孤诣,钻研异术。花家凭借自家医术方面的绝伦天赋,创造出一套奇异诡谲的刺血之术,并试炼出泯灭人性的药物。
之后,刺血与药物皆作用于门下弟子身上,竟然化生机为潜力,内功修为瞬息突破得骇人听闻,普通弟子皆突飞猛进成为不可多得的高手,然则这种破坏秩序,违逆天道的行为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用术的弟子在十二个时辰后,气血耗尽枯槁而死,此法门被称为败血之术。
为了在武林中至高无上的荣耀,花苏两家的当家掌门入了魔障,化为邪道,竟利用此术制造大批死士杀戮名门大派的杰出高手。那一年,血染红了整个江湖,腥浸入了每个人的肺腑。各大势力宗门惨遭屠戮,竟挡不住那群嗜血的魔鬼。
正当血腥透天之时,也许天道怜悯,隐匿多年的江湖前辈纷纷出山,召集各大宗门势力和江湖游侠,组成正义之师,诛罚用术死士,围剿花苏两家,终是压制住这股嗜血的气焰。紧接着,一众江湖巨擘在武圣殿进行武林公决,处死两家罪魁祸首,两家余人皆被逐出中原。
自此以后,花苏两家远遁南疆,后人虽经励精图治东山再起,却难再恢复往日白道荣耀,沈家也慢慢隐匿不出,门下少有人在江湖上走动,成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家族,只有云家蒸蒸日上,在江湖上一呼百应,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宗门势力。
这场血与荣耀的灾难尘埃落定后,武林元气大伤,名门大派俱是韬光养晦。十六年的时间早已抚平了伤口,少年高手层出不穷,峥嵘的岁月又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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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疏,琼枝挂影,竹海沙沙簌簌,江风的溽润沁入心肺,好不舒意。男子立在楼顶青瓦之上,衣衫微动,玉树临风,手持一壶温酒,有对空邀月之意。
白色身影晃动,莫忆出现在楼顶上,月华高洁,铺洒一身。莫忆心中疑惑,未发现近身处有人,这是第二次了,再仔细大量,心中更是惊异,这人似乎不是江湖中人,竟似不会武功。
男子思摸着莫忆刚才飞身上来的身影,望着对方微微颔首道:“在下张元宗,请教阁下名讳,勿怪唐突。”“莫忆。”“莫忆,莫忆……,到底不愿回忆什么。”张元宗低声喃喃,转而朗声道:“莫兄,可愿执酒一叙?”莫忆静默片刻,道:“不沾此物多年。”
张元宗一声叹息,道:“想必是烦忧困扰多年,这酒只会更添愁肠,可这江湖中谁没有些郁结于心的困扰。悲欢离合,生死荣辱,这江湖本就是这样粉墨登场。我当真不愿踏入这江湖,可是当我醒悟时,已身在其中了。”
莫忆若石像一般静立在那里,他心中纳闷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子身上似乎有种特别的魅力,吸引着他人想要与之成为朋友,他怅然道:“可难再转圜。”低沉中透着深深的无奈,背后的竹涛仿似呜咽。
张元宗顿了顿,面露奇异神色,道:“莫兄,可记得当年那场武林公决?”莫忆不语。“当年花苏两家的祸首伏诛,那余人何其无辜,可是众怒难平,只得驱逐,平息江湖的怒焰,这就是江湖的无奈。想必那时老弱妇孺定是历尽苦楚,虽然如今花苏两家元气尽复,可是那十六年前的伤痛却是消不去了。”
莫忆沉寂。“无论如何地风云突变,江湖还是那样的江湖,一生难再平,一旦入了这江湖,浮生若影罢了。如今花苏两家门人倒也安于一方,懂得放下。莫兄,前尘往事徒增烦忧,人生本就要经历悲喜,懂得放下,方不徒走这一场。”
莫忆暗暗心惊这个第一次遇见的年轻男子,似乎隐隐知道他的过往。他低头思量良久,缓缓道:“多谢。”遂飘身下了这望江楼,如水月华下的白影仿若孤仙。张元宗暗自低喃:“但愿你能放下。”
正在此时,望江楼后的竹海深处突然出现一道白光,直冲天际,暗云翻腾,片刻间白光消匿不见,然游龙镇所有的人都被吸引,各方势力和游侠心中皆冒出念头:神兵绝非空穴来风之说,这只怕是要出世了。
同时他们心中暗喜,由于神兵之说久无动静,窃以为是无稽之谈,极少有人长守此处。虽然近来异动频繁吸引了不少人,但是此时此刻游龙镇恰逢此迹出世的江湖人士倒不是很多,竞争的当是少了。
武林群雄纷纷动身奔往幽幽竹海,心之向往,足之前行,都去寻觅自己的机缘。灯火煌煌,夜如白昼,人声鼎沸,群情振奋,夜里的凉气也似被驱逐了不少。莫忆随着攘攘人流前行,在人群中瞥见张元宗与一微胖的年轻人也在其中。越往深处,越觉得这竹海广阔无垠,人声嚷嚷更突显这竹海的幽静。
待距那光源消失处估摸三里之外,众人突兀地止步不前,人声寂寥喑默。莫忆静默一旁,感觉出这片竹海的异常,面前的竹林竟然沉寂无声,虽是入夜万物安眠,但是至少有风声虫鸣,一路走来也常有竹影轻晃,枯叶飘落,可是这面前的竹林却沉寂如坟墓,无风无音,黑竹根根纹丝不动几如雕刻死物,众人都觉察出面前竹林的诡异之处,踌躇不前。
“凭本公子多年漂泊江湖的经验,这片竹林极不寻常,诸位还是从长计议的好。”话音一出,众人皆暗自腹议,只要你还喘着气儿,都知道这竹林有问题,谁还会在此出头显摆。不由纷纷往那说话之人望去,莫忆一瞥,发现乃是张元宗身旁那微胖的年轻人。众人看到本尊,心中恍然,原是秦家的二公子,遂缄口不言。
秦家本是富可敌国的商贾之家,累世积累的财富只怕是秦家中人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后竟一掷千金建造了一座“琼楼玉宇”,并延请各路名师高手甚至很多风尘异人、**巨擘居于此楼,传授秦家武学,没有家族传承的秦家竟也横空出世,成为一代江湖名门。
自小钟鸣鼎食的秦家二公子秦少游,武功稀松平常,轻功倒是一绝,搏名江湖的心更是比天高,最喜“凌风公子”之名,众人顾忌他身后的秦家,也因他颇为好客,常常千金散尽,倒也给他几分薄面。他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霎时间有种一呼百应的感觉,心中不拘有些飘飘然。
“想必众位皆为神兵而来,神兵之说虚无缥缈,可不能把命搭上,本公子建议大家先商议一番。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大部分江湖豪客都是不置一言,倒也有人给秦少游面子,有人道:“不知秦公子有何高见?”
秦少游心中暗喜,道:“看当下情形,有些诡异,本公子认识一位老神仙,几可通神,任你何种魑魅魍魉,皆可破去,不如等老神仙来了,我们再进这林子。”众人暗自嘀咕一番,不置可否。
秦公子正自尴尬之际,“小心!有暗器!”有人突兀叫道,竹林深处突然有十几道锐风射来,悄无声息,却是快速绝伦,锋芒毕现。众人纷纷躲避或持兵相向,林顿时子里一片骚乱,几人负伤,待众人看清,心中惊惧,竟然是十几片竹叶,“摘叶飞花!”有人惊呼。
话音刚落,竹林深处上百道锐风铺天盖地射来,交织成一张网,严丝合缝,扑向众人。众人大惊,摘叶飞花可是杀人于无形的上乘武学,但是一个人再是天赋绝伦,也不可能发射这么多竹叶,难道竹林幽深处有神魔?众人心中萌生退意,纷纷使出看家本领,保命要紧。
莫忆一挥衣袖,青光湛湛,射向自己的几道竹叶化为齑粉。秦少游此时额头冒汗,懊恼自己武功平常,决计挡不了这摘叶飞花,本想以轻功腾挪保命,可是面前这渔网一般的锐风让自己无处可藏。
心中正想这次是栽了,突然混乱中不知是谁推搡了秦公子一把,秦公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躲过了那几记夺命竹叶。待这一波摘叶飞花消失后,“秦兄,没事吧?”秦少游抬头望去,只见张元宗微笑地看着他,对于自己现在这种狗啃屎的姿势,他满脸羞愧。
张元宗又惊慌道:“这摘叶飞花煞是厉害,小弟差点着了道,秦兄竟毫发无损,果真厉害。”秦少游舒了一口气,心中好受很多,忙爬将起来,“吞吞吐吐道:“张兄,……过奖了。我们还是退出此地为好。”众人皆亡魂大冒,不少人伤筋动骨,血流不止,生怕有更多的竹叶杀来,纷纷退出竹海,回到游龙镇。
翌日,望江楼,群雄纷纷谈论昨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满腹豪气的武林人士竟然稀里糊涂就铩羽而归,重伤者不在少数,没人敢擅自行动,俱团在一起商讨应对之计。张元宗还是坐在昨日的位置上,临窗望去,青衣缓缓,雾笼烟纱,似是对神兵一事浑不在意,昨夜的惊魂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对首坐着一位白袍裹身的人,赫然是莫忆,只露出下颌部分,漫不经心地喝着茶。两人虽没有说话,却也不生分膈应,倒像是有着几十年交情的好友。
就在这时,望江楼门口走进一人,须发皆白,眼眸淡淡,嘴角含着浅笑,面容飘逸清矍,好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手持一长幡,上书“一卦破天”四个大字。老者在堂中一站,发现群雄满座,驻足片刻,径直向张元宗这桌走来,待走近,满团和气道:“两位公子,老朽可否凑个桌?”莫忆不语,张元宗轻笑道:“前辈请坐,能与前辈有一桌之缘,也是幸事。”
老者坐下身来,笑道:“这位公子,难得也信这机缘之事。”张元宗道:“昨日不知今日,今日不知明日,乃是世事变幻莫测。今日看昨日一目了然,明日看今日何尝不是一目了然,乃是世事已有缘定。”
老者一怔,遂大笑道:“说得好,没想到公子有这般见地。世人常为过去所累,可知昨日之事不可追,今日之事正烦忧,明日如何却又是可以揣度的。人活一世,当挥剑斩去往昔烦忧,洒脱一点。”
张元宗点点头问道:“前辈,今有一人,过去遭逢大难,乃至隔断亲情,心结复繁,请先生指点一二。”老者神色一敛,沉吟半刻,方道:“置于九霄之上,看芸芸众生不过蝼蚁,就这江湖而言,普通人不过是一粒沙子,就算你名动武林,盛名噪天,在这渊源历史中也不过浮尘而已,人尚且如此,那人心中的伤又何足轻重,这是人之轻。”
“置于蚁穴之旁,众多生命皆操之人手,人对这些蝼蚁来说不究煌煌天神,世道生命亿万种,人却得天独厚,能言,能观,能思,能辨,人如此非同凡响,往日种种比之人的一生何其渺小,又何必伤怀,这是人之重。”
莫忆握着空杯怔了许久,似是为老者的话所动,也似在思索自身不闻他语。张元宗若有所思,拱手道:“在下张元宗,初入江湖,谢先生指点。这位是莫兄,敢问先生高名?”
老者正身缓缓道:“吾乃紫云山紫云府子虚真人,近日修炼不得突破,遂入红尘渡凡劫。”张元宗一愣,疑惑地盯着老者,瞥了一眼莫忆抽动的嘴角,微笑道:“原来是子虚仙人,失敬失敬。”遂即喝茶以掩饰自己的失礼之处。子虚突然道:“相逢就是缘,老朽愿送两位一人一卦,聊表心意。”
子虚似是看莫忆一言不发,忙把不知从哪儿掏出的签筒伸到莫忆的面前,道:“莫公子,来一签。”莫忆不动。子虚继续道:“莫公子,来一签。”莫忆不动。子虚锲而不舍道:“莫公子……”张元宗插口道:“莫兄,来一签。”莫忆遂抬手从签筒中抽出一签,放在桌上。
子虚忙持签看来,抑扬顿挫道:“外邪辟易,内祸难消。半生囹圄,一朝花重。”张元宗忙道:“先生,此话何解?”子虚闭眼沉思片刻,忽一停顿,道:“莫公子一生无往不利,虽遭逢百难却万邪不入,然则心结难消,唯恐有朝一日成就心魔,那时就会万劫不复。若是解开这困顿半生的心结,将是否极泰来,望莫公子突破樊笼。”莫忆向子虚微微颔首,子虚遂将此签放入签筒中,又递于张元宗面前。
张元宗忙抽出一签递给子虚,子虚盯着卦签看了半响,紧锁眉头,疑惑不解地望了望张元宗,不语。恰在此时,一只玉手从子虚背后伸出,夺了手中的卦签,赫然是张元宗的妹妹张水衣。张水衣笑道:“大哥,你还相信算命的呢?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神神叨叨的东西。”
不待众人反应,水衣又念道:“外邪辟易,内祸难消。半生囹圄,一朝花重。这是什么意思?老头儿,跟本姑娘解释解释。”三人闻言皆是一怔,子虚转为沉思起来,张元宗忙道:“水衣,不得无礼。子虚先生,多多见谅。”
子虚仿佛从深思中清醒过来,缓缓道:“无妨无妨。两位公子抽中同一签,老朽倒是头遭遇到,觉得两位有莫大的缘分,若是一男一女,当喜结连理,若皆是男子,当义结金兰。”张元宗和莫忆思索这事,倒是奇巧。
“本姑娘也来一卦。”话音未落,张水衣已从签筒中抽出一签,迅疾异常,然后绕到对面坐下,持签望去,她不由有些发愣,而子虚脸上晃过不易觉察的慌乱。张水衣抬头看看子虚,再看看张元宗,最后看看同张元宗就“兄弟”了的莫忆,然后把抽到的卦签同刚才夺过来的一并放在桌上,众人望去。
只见两签俱是上书:“外邪辟易,内祸难消。半生囹圄,一朝花重。”几人皆是恍然大悟。子虚兀自撑着,缓缓道:“这个,三位……”张水衣截然喝道:“前辈,是不是要我们三人婚嫁或者义结金兰,好你个老骗子!”
子虚支支吾吾半晌,转而又是一副超凡脱俗的模样,缓缓道:“姑娘此言差异,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虽则同持一签,然则各人的天时地利人和等因素不尽相同,就这十六字用在姑娘身上当有另解。”张水衣叱道:“老骗子,别打马虎眼!本姑娘问你这签筒为何有相同的卦签?想糊弄谁!”
子虚忙道:“红尘中人,命运各异,岂是签筒这几十根签能容纳得了的。吾乃紫云山紫云府子虚真人,此幡书‘一卦破天’,乃是指老朽只需这一卦,就能道出每个人的天机。”张水衣笑道:“好个子虚真人!本姑娘倒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知遮掩的骗子。”
张元宗忙道:“水衣,休得无礼。千雪呢?”张水衣道:“巫姐姐同四儿在后院,我的伤已经被巫姐姐治好了。”张元宗点头道:“游龙镇最近来了不少黑白两道的人,你要多和千雪待在一处。”张水衣轻笑道:“我一定会为大哥你陪着巫姐姐的。”
此时,喧闹的望江楼安静了下来,一位微胖的年轻人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向一楼二楼的群雄示意,正是秦少游。水衣皱眉道:“这胖子又闹什么?”
秦少游微笑道:“在场的诸位,想必绝大部分都见识过昨夜的阵仗,那神兵隐现的竹林煞是诡异,危机四伏,不知其中还隐藏何种可怕的危险,总之轻则伤,重则死,可不是闹着玩的。希望大家暂时放下各人利益,先破了这竹林杀机,到时神兵归属就各凭本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有不少人高声称是,秦少游春风满面,继续道:“不知各位有何高见?如何破得了这竹林的杀机?”顿时,楼上楼下都闹腾起来,人言鼎沸,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秦少游看时机成熟,高声道:“本公子到有破解之法!”霎时间,整个望江楼万马齐喑,群雄俱是等着下文。
秦少游志得意满道:“本公子有幸与一位老神仙结交,这位老神仙有莫大的神通,区区竹林这点旁门左道,难不住这位老神仙,有他出手相助,神兵现世不在话下。”话音一落,有人道:“秦公子,不知是哪位老神仙?”秦少游正声道:“他就是紫云山紫云府子虚真人。”
一时间群雄议论纷纷,不知者子虚真人是何方神圣,张元宗等三人则齐齐惊诧地盯着面前的老者子虚。子虚轻捋胡须,不为所动,一副世外高人的摸样。张水衣咕哝道:“这世道,老骗子成老神仙了,真是大开眼界。”张元宗微笑道:“前辈果真非常人,到时候就有劳先生庇佑了。”
子虚笑道:“哪里,老朽最喜欢有礼貌的小辈了,当会照顾公子等三人。”此时秦少游道:“老神仙现就在此处,有请老神仙!”随着秦少游示意的方向,众人纷纷向张元宗这一桌看来,准确地说是盯着唯一有“老神仙”摸样的子虚。
子虚缓缓起身,手持“一卦破天”,然后慢条斯理地上楼,走向秦少游,待站定,朗声道:“吾乃紫云山紫云府子虚真人,听小游说了昨日情形,这种鬼蜮伎俩,老朽破之,不在话下。稍后,老朽就同诸位前去,定保诸位平安,全身而退。”
接下来,秦少游拉着子虚同众人商讨具体事宜。张水衣笑道:“小游,小游……,是叫那胖子么?”张元宗微笑道:“水衣,叫上千雪,我们也一起去瞧瞧新奇。”水衣起身蝴蝶一般穿过众人,去了后院。张元宗回首道:“莫兄,待会一同前去如何?”莫忆道:“好。”
片刻功夫,众人簇拥着子虚和秦少游出了望江楼,人数比昨夜多了数倍,人潮涌动地向竹海进发,这阵势倒也轰轰烈烈。片刻功夫,张水衣拉着四儿匆忙赶来,花容有些许慌乱,急道:“巫姐姐被赤发鬼抓走了!”张元宗眉头微皱,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水衣遂将事情的原委道出。
张水衣到了后院,突然身子一顿,眉头微蹙,只见一紫纱女子立在院中青石桌旁,对面有几丛修竹,竹林后隐隐约约是白色的墙,修竹下有一赤发男子,一脸阴鸷,赫然是赤发鬼。只见他五指如鹰爪紧锁在四儿的肩头,阴沉的眼中露着惊异之色,四儿兀自哆嗦,看到张水衣到来,眼中满是求助之色。
张水衣大喝道:“赤发鬼!放了四儿!你胆子倒不小,敢是想再尝尝本姑娘的手段。”赤发鬼看是水衣到来,眼光一闪,冷笑道:“这孩子我非杀不可,如今已在我手,看你有什么能耐!”张水衣怒火中烧,本想拼着受伤也要了结了这赤发鬼,可是四儿命悬他手,不免投鼠忌器,憋屈得慌。
此时情形又有些怪异,赤发鬼没有立即结果了四儿,反而盯着紫衣女子,心中不知在思谋这什么。紫衣女子突然出声,波澜不惊道:“赤发鬼,你放了四儿,我跟你走。”张水衣闻言急道:“巫姐姐,不可!要是你有个闪失,我大哥他……”
这紫衣女子赫然就是巫千雪,而赤发鬼眼神闪烁,冷笑道:“你也不过是命丧黄泉的下场,待我杀了这小杂种,我也就完成了任务,至于你,死期不远。”巫千雪淡淡道:“如今这游龙镇最轰动的当属那神兵出世,奈何竹海杀机凌厉,随时都有身陨的危险,昨夜想必你暗中业已目见,然而我却可以进入竹海中心,你若放了四儿,我就助你取了那神兵。”
赤发鬼闻言,心中暗喜却又犹豫不决。巫千雪接着道:“人可再杀,机不可失。我不过是换他一时之命,今后还是要看他造化。我说能进得了竹海中心,想必你是知道的。”神兵的**力实在太大,赤发鬼狠下决心道:“好!”
张水衣忙道:“巫姐姐,万万不可,你让我如何给我大哥交待?”巫千雪微笑道:“不必担心,元宗自由计较。”接着,赤发鬼放了四儿,扣着巫千雪纵身上了竹顶,越墙而去,快捷异常。
张水衣恨恨讲完,接着道:“总有一天,本姑娘让他成为真正的鬼。大哥,现在我们怎么办?”张元宗沉吟半刻道:“千雪,目前没有生命危险,那神兵得来想必要费些功夫,我们还有时间。”张元宗转向莫忆道:“到时要多多依仗莫兄了。”莫忆道:“无妨。”遂即四人向竹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