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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三章 九泉狱主 十殿阎罗

作品:一剑浮生记|作者:张十三画|分类:综合其他|更新:2024-05-03 07:28:43|下载:一剑浮生记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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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寒心清楚世人爱喧嚣,今日道此人当世无敌,明日道他人天下第一,后日又不知推崇谁为此间无双,惯是用这些字眼堆砌高手之高。可是既称无敌自然是独一无二,哪来那么多名不副实的浮名。

他自诩屹立剑道绝巅,一览众山小,唯己峰最高,也承受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但他虽俯视众生已久,却无法忽视头顶之上还有一片苍穹。即便是高深莫测的地长老春紫真,他亦能寻常待之,能够劳他仰视的唯有天长老一人。地有多厚还能脚踏实地,天有多高却无从揣度。

楚寒心又是一位真正的剑客,即使面对他唯一敬仰的天长老,他也不会生出半分退却之意,他的剑早已战意昂扬。因此,当春紫真遣他攻打太一教,独面太一教主和白魔两尊大敌时,心中却没有多少异样的感觉。

太一教是中土第一势力,教主、白魔和八脉长老之外还不知隐修多少高手。这一回蓬莱一反常态,竟舍了惯用的阴诡手段,欲同太一教实实在在硬战一场。蓬莱经营这么多年的底蕴,终是要展露在中土武林的面前。

九幽峰的山道上,巨石凿空的石室中,一位老者正盘坐于石床,闭目养神。这座石室是太一教的第一处关卡,若因担负区区守卫之责而小瞧这位老者,那就大错特错了。他实为教中半隐的前辈高人,当年闯山的计无尘便是被其生擒,连太一教的山门都未能进入。

老者双目乍然睁开,暴喝道:“是谁擅闯神教?”仿佛佐证他的叫破,两道灰影随着话音穿窗而入,一道扑向墙角的铜钟,一道扑向打坐的老者。那道扑来的灰影浑身散发着狂暴猛烈的气息,老者骤觉石室变得逼仄压抑,眼见着一道掌影向他飞来。

情势发展迅猛,容不得老者再做他想,老眼闪过一抹戾意,唯有当机立断,掌聚毕生功力毅然迎上。室中霎时传出一阵闷响,气浪翻涌乱窜,衣衫猎猎狂舞,室内用物翻滚。铜钟旁的灰影徐徐运掌化解激射而至的掌劲,以防铜钟被击中,传讯山上。

老者只觉雄浑掌力如泥牛入海,空空然不着边际,随即大浪滔天席卷而至,阵阵惊涛将其狠狠拍在床侧石壁上。剧痛瞬间袭满全身,身躯恍似散了架,他微微佝偻瘫软在床,嘴角血流如注,打湿了衣襟和床单,显然一招便见了高下。

他竭力镇压经脉中狂躁无序的内息,抬头凝视面前重创自己之人,满眶的不甘心。那是位较自己年迈更甚的老者,瞧清他枯槁苍老的面容,一瞬的怔忪之后,他难以置信道:“黄泉?”他木然转首去打量铜钟旁的那人,一般的老态龙钟,痴痴道:“幽泉?”

对面老者脸上浮现一丝微诧,审视片刻便恍然道:“三十年不见,难得蔡老弟还记得我们。没想到你竟会甘愿放弃身份,守卫山门。”蔡姓老者呼吸陡然加重,终于从最初的茫然中清醒,继而震惊道:“你们竟然还活着!你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老者黄泉微笑道:“我们这些老家伙哪儿那么容易死,即便要死也要先了结一些恩怨。”上一句还是阳春白雪的自嘲,下一句却夹杂着刀剑冰雪。蔡姓老者心神狂震,胸腔气息拥堵,止不住一阵猛烈咳嗽,咳出好几大口鲜血,那情形委实凄惨。

蔡姓老者咬牙道:“你们还想了结什么!三十年了,你们没有冒出来,世人也当你们死了,现在又为何要冒出来?安安静静渡过余生不好吗?”铜钟旁的幽泉冷恻恻道:“神教加诸在我们身上的痛苦,我们不应该讨回来吗?”

蔡姓老者言辞激烈道:“你们不安于室,在教中作乱,若不是教主念惜你们之才,又怎会将你们囚禁于九狱九泉洞,等待你们悔改?谁知你们后来脱困叛教,成立‘九狱’对抗神教,甚至以所囚之地自名自省。今时今日,我只想问一句,你们还记得自己的本名吗?!”

黄泉和幽泉有一刹那的失神,蔡姓老者嘶声呐喊道:“黄泉你的本名叫杨凌风!幽泉你的本名叫高靖柏!”两位灰衣老者眸光微微一黯,这两个名字不知蒙上了多少尘埃,难得还有一个人为此清拭干净。

幽泉脸庞厉色蘧然上涌,恨声道:“忘了又何妨!”他粗鲁地撸起两臂衣袖,摇晃着两条丑陋不堪的手臂。蔡姓老者瞧得清清楚楚,手臂上大片或黝黑或惨白的肌肤,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令人烦恶作呕。

幽泉癫狂道:“当年‘九狱’被正道联盟围剿,门徒尽诛,我等兄弟九人被困断头崖,满山大火烧了七天七夜。你知道被活活烧死的绝望吗?若是死在正道手中,那也是罪有应得,可是神教在其中又干了什么?联合正道!加柴添火!”

三十年前,一代女侠李慕华遁入空门,成为常伴青灯古佛的白云庵首座慧灯。三十年前,断天涯因情入魔,蜀中双秀之一的青城派因其烟消云散。三十年前,正邪破天荒联手,“九狱”遭受一场声势浩大的清剿,就此销声匿迹。

太一教作为武林魁首,自是家大业大,历来少不了二心异志之人,却往往成不了气候。三十多年前这些人偏偏却成了气候,太一教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内乱,紧接着便是残酷的镇压血洗,成为教中一段闻之胆寒的血史。

清算之日,当时的教主爱惜叛者之才,他们本应是神教的栋梁,挥泪杀到最后只剩九人,全部囚禁在九狱九泉洞,以待来日。后来九人不知为何竟能逃离九狱,到如今依旧是无法堪破的秘密。

九人叛离太一教后,立志报仇雪恨,占据断头山之险成立“九狱”组织,为记往日之仇,便以所囚之地为名,自封狱主。九狱广招魔头凶徒,不假时日就成为仅次于太一教的第二大邪道势力,行事肆无忌惮,凶焰极度嚣张。

九狱出手狠毒,虐杀四方,不仅覆灭正道门派,烧杀抢掠,而且捣毁太一教分堂,壮大己身,无视所有的规则和默契,最终犯了众怒。一来正道虽动不了太一教,却也不想武林再冒出一个魔教,二来太一教意欲清理门户,诛杀叛徒,于是正邪两道暂时放下成见,勉强联手清剿这股新兴的邪恶组织。

九狱凶顽,偏又占据地险,清剿到最后依旧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九大狱主躲在断头崖上,一时竟也奈何不了他们。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正邪两道合计一番,为了除恶务尽,选择了大火烧山。大火七天七夜,本是尸骨无存的命运,却不知他们为何能够逃出生天。

瞧见幽泉可怖的伤痕,蔡姓老者能够理解他的怨恨,但是他并不支持他们的做法。他义愤填膺道:“你们背叛神教,难道还想神教对你们以德报怨吗?当年神教是多么看中你们,若不是你们作乱犯上,如今只怕已是长老之尊!”

幽泉冷嘲道:“你真是老糊涂了!我们是魔头,没有恩义,只有弱肉强食!神教加诸我等身上的痛苦,我们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蔡姓老者斥责道:“那是你们该有的下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重犯神教,真是贼心不改!”

黄泉摆手制止了幽泉继续发作,淡漠道:“蔡老弟,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今日只要你置身事外,我们便留你一命。”蔡姓老者张着血口大笑不止,久久方道:“当年你们撼动不了神教,如今又何必痴心妄想!”

黄泉微微一垂目,然后抬眼道:“神教真得是不可战胜的势力吗?我看不见得。蚂蚁多了咬死大象,这次不只兄弟们都来了,还有其他的朋友。”蔡姓老者陡然瞪圆双目,忽然起身扑向铜钟所在,欲撞钟示警,哪像个重伤难支之人。

幽泉冷哼一声道:“强撑什么!不自量力!”他挥掌与之对攻,掌风呼啸,掌劲霸道,已受重创的蔡姓老者哪里是他的对手,连受重击,一个间隙被一掌击飞,摔在石室窗畔,奄奄一息。

他费劲抓住窗框起身,然后趴在窗口吐血而亡,临死之际瞧见山道上密密麻麻全是人,为首的那群老者尤其醒目,依稀有些旧日痕迹。黄泉冷眼看着蔡姓老者被幽泉击杀,沉默不语,往昔的故旧之情因此随风而逝。

黄泉、幽泉离开石室同诸人会合,人影载道除了劫后余生的九大狱主,其余人等亦是销声敛迹多年的大凶大恶。黄泉扬首在诸凶中逡巡一圈,皱眉道:“那些人呢?”近旁一位老者怒色未消,忿忿道:“他们说等不及,先一步上山去了。”

黄泉沉默良久,攻打太一教可不是稚子嬉戏,按照事先计划本由出身九幽的九狱诸人打头阵,攻破四道关卡也容易一些。同道的凶神恶煞慑于“九狱”凶名,倒也不敢造次,只是还是有一些桀骜不驯之人,不愿按部就班。黄泉最后叹道:“他们最好别坏了大事。”

九狱等人无心追究此事,眼前之急是顺利破解关卡,攻入九幽。若是太一教及时发觉入侵,将群凶堵在山道险处,自家兄弟大仇难报倒也罢了,若是坏了主家的计划,他们只怕是百死莫恕。于是他们即刻率领众人继续赶路,还未到达第二处关卡,远远便飘来一股血腥味。

石亭的铜钟微微摇晃,由于幅度轻微并未发出声响,铜钟上喷满鲜血,淅淅沥沥,滴落在地。栏杆处散落着几具碎尸,身躯四分五裂,分不清谁的胳膊谁的头。石亭后方的屋舍前,正蠕动着一具鲜红的残躯,持续发出类似闷声呜咽的声音。

那是一位身着红袍的枯瘦老者,双手双脚被断,舌头被割,双眼被刺瞎,鲜血染红了他整个身躯。下此毒手之人本意不是要留他一命,而是要他在濒死之前承受人彘最大的痛苦。红袍老者听到有人前来,张口呜呜叫个不停,口中血水随即溢满了脸颊。

黄泉冷着脸拔出旁边一人的剑,面无表情地走近红袍老者,倏而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蠕动的残躯顿时安静,当场死亡。幽泉不满道:“你何必要助他解脱?”黄泉淡淡看了他一眼,神情复杂道:“好歹我们曾经同为神教中人。”其余八人闻言,皆是一僵。

道上的皆是手上沾满鲜血的凶徒,却也为这惨烈的场景所震撼。杀人不过头点地,但那些人出手之凶残当世少见,足见其暴戾嗜杀的秉性。九狱几人眼见这样的场面,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暗叹幕后之主神通广大,竟能差遣这帮恶魔。

诸凶来到第三处关卡时,那些人已然破关而去,蛇窟传来阵阵异响,上方吊桥已被放下。对岸塔楼毁损严重,墙壁上溅着殷殷鲜血。诸凶通过吊桥时,俯视瞧见十几具尸体被蛇浪淹没,不大一会儿便翻起一堆白骨,令人不寒而栗。

那些人手段残忍连破两关,九狱等人忌惮中夹杂着一丝忧虑。他们恨太一教入骨,欲捣毁其千年基业,却并非热血冲动之人。那些人凭着强悍的实力,强势摧毁两处关卡没什么稀奇,然第四处关卡与其他有所不同。

其余三关守天险而拒敌,而第四关位于九幽峰山腰,恰与其余八峰的铁索通道交界,地势较为平缓开阔,弟子来往频繁。去载张元宗上山搭救巫千雪,也在第四关耍了个小伎俩,方才没有惊动太一教。

这处关卡虽不占据天险为要,但以那些人暴虐鲁莽的本性,只怕容易暴露行迹。果不其然,九狱率众赶往第四处关卡的途中,突闻山上传出铜钟雄浑的声音,诸峰俱闻。群凶不敢有丝毫耽搁,只得埋头向山腰赶去。

*****

九幽峰南侧不远处,某座不起眼的丘陵上,两道身影并肩望着九幽峰。一人如破天之剑,赫然是蓬莱长老楚寒心,另一人身量欣长,头戴黑纱斗笠,看不清其真容。楚寒心淡淡道:“难为你们父子俩能够网罗到这些人。”

斗笠人悠悠道:“只要是人,就逃不过趋利避害的本性,而要想得利就必须付出代价。我们供奉他们这么多年,护其周全,该是得到回报的时候了。”斗笠人说话慢条斯理,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他言中岂道是寻常?

楚寒心赞许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忽而又变得带有几分审视的意味,道:“你们这一部族人隐藏身份,在中土潜伏数代,在我看来跟中土人也无甚差别。你们如今钟鸣鼎食,难道就没想过要安居中土?”

面对楚寒心的质问和试探,斗笠人的情绪不起丝毫波澜,缓缓道:“我其实对千年宿仇并没什么刻骨铭心的感觉。我只是想要完成一件命中注定的事,这是我的路。若是不走,便觉得此生白活一场。即便是贩夫走卒,在他们的一生中也会在某些事上毫无道理地执拗。”

楚寒心眉宇间渐渐凝聚着一团寒锋,良久之后骤然化开,复杂莫名道:“你是一个大胆而有趣的人。”蓬莱遗族在复仇这件事上异常固执,没人胆敢表现出丝毫的动摇,否则将会承受死亡的代价,仿佛他们是害怕自己意志变弱,而故意严苛自律。

斗笠人无视宿仇本身,将蓬莱大业简简单单归之于命中注定,其实从思想上已然摒弃了颠覆中土的初衷。认命反而是对此事逆反的体现,这在楚寒心看来可谓胆大妄为。若是被地长老听闻此语,斗笠人只怕难逃一死,可是楚寒心却没来由觉得痛快。

仇恨已是千年之前的事了,虽然蓬莱族人自小被灌输复仇的意识,但他们并不是没有思想的傀儡。即便所有族人皆在大业的道路上汲汲营营,但初心早已偏离了复仇。族人们沉默着,连素天心也只能选择独身逃避,而不敢掀起风浪。

斗笠人轻笑道:“与其说大胆,不如说不敢。族里处置叛徒之决绝,前车之鉴,我等皆引以为戒。况且乾部虽同我族隔海相望,但我部推选长老最后还需天地二尊授命,我们从来都没有脱离本族的控制。”

说到处置叛徒,两人心中产生微微的异样。当年阎帝生登临天长老前夕,其妻张素琼背叛蓬莱,最终未逃一死。连蓬莱地位最尊崇的天长老都维护不了自己的爱妻,可见蓬莱对于叛徒是何等决然。

斗笠人言语无忌,楚寒心心中有些烦躁,斥责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危险,今后还是慎言为好。”斗笠人心平气和道:“楚长老息怒。在我族大业上,乾部又何曾懈怠过?只要终点没错,又何必在意走的是什么路。”

楚寒心确实无法指摘什么,若是没有乾部这么多年付出的努力,蓬莱要想复仇不过是纸上谈兵。他无趣地揭开此篇,另道:“这些人在江湖中终究是自私凶顽之徒,太一教不是善地,希望他们别临阵弄出什么差错。”

斗笠人应道:“楚长老请放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人本就是见利忘命之辈。况且九狱怨恨太一教长达三十年,这样的机会他们绝不会放过。只要有他们一道同行,定能顺利破关,更能消耗太一教不少实力。”

楚寒心挑眉道:“看来你对‘九狱’抱有很大的期望。”斗笠人语气坚定道:“这九人当年若不是反了太一教,如今多半已是一脉长老,他们实力还是有的。如今他们衔恨而来,正好抵挡八脉长老,为我们省去不少麻烦。”

忽然一道钟声从九幽峰山腰传出,楚寒心眉宇一沉,微微嘲弄道:“这就是你所说的顺利破关?”斗笠人默然片刻,无奈道:“按照时间推算,九狱不应该如此之快就到了第四关,看来是有人嫌弃九狱谨慎,擅自出手。”

楚寒心听出他言中并无懊恼之意,微疑道:“你似乎并不奇怪他们会暴露行迹。”斗笠人平静道:“九幽峰上最可怕的敌人是太一教主和白魔,楚长老自然不惧以一敌二,但是要想杀了他们,还需有人从旁协助。”

山上高手虽众,但在楚寒心眼中唯有两尊大敌,他见识过甚至交过手。越是晋入他们这个层次的高手,越是难以被杀死。地长老安排他攻打九幽,确实有不容忽视的困难。斗笠人轻言助他杀敌,令他有些惊诧,只听斗笠人沉吟道:“他们是十殿阎罗,他们将助您杀敌。”

*****

九狱率众抵达太一教立碑之处,惊见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血腥气席卷而至。铁索桥上和山道上方陆续有人赶至,拔剑加入战团之中。山道左侧铁架上的铜钟被击落,滚落陷入远处的灌木丛中。

一位黑衣老者正同时激战两人,但这位守卫第四处关卡的前辈高人已是险象环生。另有八人如狼入羊群,收割着一条一条性命,太一教的弟子脆弱得如同秋风中的枯草。这十人年纪皆在四旬之上,个个血气旺盛,赤袍如血,实力强悍的一塌糊涂,面对腥热的鲜血,露出既狂热又狰狞的神色。

黑衣老者向来自负剑道高手,却被两大高手强势碾压,不由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无力。那两人以囊中之物的目光盯着他,令其心中一阵悸惧。陡听他爆出一声凄厉惨叫,惊得四周作战的弟子心弦齐齐一颤,忧怖满腔。

原来激战中,黑衣老者左手胳膊硬生生被一人撕扯断折,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他咬牙忍着钻心痛楚,浑身忍不住一直颤抖,右手舞剑已是大打折扣。不下几个回合,黑衣老者被另一人一刀断头,飞入人群中滚到老远。

瞅见头颅的太一教弟子纷纷骇得胆颤,太一教素来被称魔教,教中个个是正道眼中的魔头,可是今时今日相比之下,他们的魔头之名不免显得有些名不副实。那些人实力强横的可怕,出手又异常粗暴惨酷,个个如同地狱厉鬼。

鲜血的味道刺激得那些人愈加兴奋癫狂,有人生生掰下脑袋,无头尸体踉跄而行,有人一拳捣进胸膛,掏出鲜血淋漓的心脏,有人举着断臂狂饮热血,浑身浴血狂笑,整个场景如同修罗地狱。太一教弟子骇得面无血色,连剑几乎都握不住了。

山道上诸凶瞧着十人的野蛮行径,胸中不免有些烦恶,他们当真是凶中之凶,恶中之恶。九狱瞧着山腰上涌来越来越多的人,那十人似乎恋栈杀戮,迟迟不肯上山,于是即刻率众加入战团。由于力量太过悬殊,太一教弟子更是溃不成军,死伤不计其数。

黄泉杀向最近一人,沉声道:“转轮王,你们此行的目标是太一教主和白魔,何必在此浪费时间!神教已闻警讯,势必很快便会激烈反扑。若等他们高手齐至,将我们围困于此,你们还如何履行计划?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主峰。”

转轮王挥刀斩去半个脑袋,偏头斜瞥了黄泉一眼,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见是九狱中人发话,他并无多少礼敬之色,咧着血盆大口无声大笑,然后冷嗤道:“你们如此拖沓,为何要怪我们浪费时间!”

九狱其他人闻言暴怒欲动,黄泉见状连忙摆手制止他们继续发作。他心知肚明,抛开幕后之主的筹划不谈,单从他们的需求出发,九狱意欲报仇雪恨必须依仗同行诸凶,尤其是这十位桀骜嗜杀的阎罗。其余诸凶,在九狱和十殿剑拔弩张之间,没有任何置喙的资格。

最后双方不了了之,九狱和十殿貌合神离地带着群凶一路势如破竹,太一教弟子恰如土鸡瓦狗,尽被虐杀。登上青石台阶,穿过白玉牌楼,踏入演武场,人山人海,诸凶已是寸步难行。青、墨、朱、黄四老于演武场阻挡入侵者,然后须臾之间全部身殒。

太一教弟子从八峰汇聚而至,将入侵的诸凶尽皆包围其中。教中高手纷纷驰援,终是挡住了他们的步伐。可是九狱和十殿的大凶,如猛虎出笼,场景一度惨烈如斯。刀光剑影,拳劲掌风,此起彼伏,充斥九幽,尸体堆积如山。

太一教高手虽多,但除了九狱和十殿,其余诸凶亦是丝毫不惧,这些太一教弟子纯粹是老寿星嫌命长。他们畏惧的太一教主、白魔和八脉长老,自然有九狱、十殿的大凶去抵挡。蓬莱乾部供奉的这些黑道高手,经历大浪淘沙般的正道围杀,剩下的无一弱者,皆是杀人如麻的悍徒。

率先赶来的教中长老是冼星见、陈玄同和陈玄重,他们的加入登时减缓了太一教弟子死亡的速度。他们皆是剑道出类拔萃的人物,含愤出剑,剑气纵横,瞬间便杀了几位凶徒。九狱诸人见状迅速围了上来,三位长老顿时被缠住,如陷泥淖。

忽然一声清啸震动四野,一道白影化作流光从远处射来。白魔赶至演武场,他一身白衣清冷,面罩寒霜,瞧着胆敢入侵九幽的诸凶,全是沉寂多年的高手。尤其是纵杀四方的九狱和十殿,不由令其眉头大皱。

九泉狱主者,酆泉、衙泉、黄泉、寒泉、阴泉、幽泉、下泉、苦泉、溟泉,全是太一教的旧人,冤冤相报无以解。十殿阎罗者,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个个凶焰高炽,势不可挡。

魔飘身扑向十殿阎罗,单论一人当然不是他的敌手,可是十殿此行的目的非是大杀四方,而是专门为太一教最厉害的两人而来。十殿阎罗随即弃了他人,齐齐向白魔出手,白衣赤袍格外醒目。这一番连绵的出手,令白魔一时不能破解。

随后,丁半山、严语松、寇南客、阴阳鬼、公羊槐等教中长老紧急赶至,场中局势继而大大得到改善,九泉狱主见状分别挺身迎敌。十殿阎罗的目标是太一教主和白魔,而他们的对手是八脉长老。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大战,亦是太一教的生死大劫,可是太一教主张兰亭却迟迟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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