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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三掌之约 教主之怒

作品:一剑浮生记|作者:张十三画|分类:综合其他|更新:2024-05-03 07:28:43|下载:一剑浮生记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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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峰山路崎岖陡峭,远远一道青影缓步而上,张元宗非是要一览此间景色,而是初春温柔的和风也缓解不了他的那一丝情怯。一旦道破了身份,自欺的逃避已然难为,他无法再如曾经面对太一教主那般面对张兰亭。

当他决定离开火焰岛前往九幽山,巫千雪、楚青岩等人纷纷表示愿同前往,但张元宗以便宜行事为由一一拒绝了他们。诸人只知他独上九幽乃是为了借用纯钧,想那太一教主是他的兄弟,当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却不知他此行还要去履行在崂山许下的承诺。

“来者何人?”前方道中巨石之上,石屋之中爆出一声猛喝,一位精神瞿烁的老者出现在窗口。张元宗抱拳答道:“在下张元宗,前来拜访贵教教主。”老者凝目看清来人,惊道:“真得是你!”张元宗歉然道:“上回多有得罪,还请前辈见谅。”

老者阴晴不定地审视着这位最近声名鹊起的男子,原来他就是力战教主和白魔的年轻高手,难怪自己非是他敌。他最后有些落寞道:“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见谅的,还请自便。”他随后转身敲响了屋中的铜钟,向山上传递消息。

张元宗遥遥告谢一声后,信步拾阶,第二处关卡的红袍老者和第三处关卡的魁梧老者,皆未太过为难于他。他们身为太一教的守护者,能够如此轻易放行,想来事先得到了命令。张元宗一路通畅地经过石亭、蛇窟和铁索桥,便来到太一石碑之下。

石碑下盘坐的黑衣老者淡淡开口道:“你来了?”张元宗执礼道:“叨扰贵教了。”黑衣老者冷冷淡淡道:“教主日前曾言张公子会有九幽一行,你非是不速之客,算不得叨扰。”张元宗目光微动,颔首道:“那在下先别过前辈。”

“慢着。”黑衣老者忽然吐出两个字。张元宗止身疑惑道:“不知前辈还有何见教?”黑衣老者毅然拔出三尺冷锋,郑重道:“张公子天纵奇才,老夫还想讨教一招。”上回他败得太轻易,心中一直存忿,此次违背教主之令,想要趁机找回几分颜面。张元宗伸手相请,淡然道:“请前辈赐招。”

黑衣老者双眼冷光霍霍,寒剑凝聚着他的精气神,自上而下奔袭而斩出。剑,还是曾经的剑,可爆发的力量却不可同日而语。剑招凝练凌厉,又天马行空,剑气迸发,如风如电,锋芒顿时笼罩张元宗周身,承受着莫大剑威的逼压。

张元宗随意伸手挡下锋锐,寒剑顿时如被剥落繁华,徒留落寞的身影。黑衣老者震惊地盯着张元宗的那只手,非是金刚掌一般的横练功夫,亦非精妙的招式化解剑招。那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手,可正是因为如此,反而显得如此不普通。

黑衣老者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面前的年轻男子比之上回更加深不可测了。他兀自撤剑回鞘,然后在石碑下闭目盘坐,不再理会张元宗的去留。张元宗依旧施了一礼,然后登上青石台阶,穿过白玉牌楼,最后踏上巨大的演武场。

附近的教中弟子都围了过来,上回他带着天师大人一路杀出九幽峰,风头一时无两,可谓天下何人不识君。后来得知斩断药王大人双臂的也是此人,众人心中却不是什么滋味了。他现身的消息迅速传遍太一教,越来越多的教众赶来瞧个究竟,皆是目光灼灼,充满敌意。

人群中隐约可见曾联手围攻张元宗的黄青朱墨四位魔教宿老,朱老冷冷望着青衫男子,眼中恨意宛然,却心有忌惮不敢出手。太一教高手众多,个个皆是桀骜不驯之辈,除却身居要职的,仍有不少高手泯然于众,此时却无人敢撄其锋。

张元宗闲庭信步如是在自家院中,落满眼眶的是九幽峰上如画卷一般的盛景。他忽然驻步高声道:“劳烦哪位去通报贵教教主一声,张元宗前来赴三掌之约。”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一时竟无人动身。

半晌之后,人群如潮分开,冼星见阔步赶至,复杂而真挚道:“恭喜张公子得脱困城。”张元宗感激道:“峨眉山上,冼长老施以援手,在下今日在此谢过。”冼星见摆手洒然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在心上。”两人随即相视一笑,无论他们立场如何,皆互为对方的性情所折。

冼星见又道:“张公子既与教主有约,我这就差人前去通报,请先同我到殿中等候。”张元宗微笑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冼星见带着他穿过演武场,踏入恢宏的大殿,太一教众面露惊愕之色,然后纷纷涌上跟进。

张元宗此次现身太一教,引得围观之人络绎不绝,连八脉弟子都前来一观。陈玄同、陈玄重、阴阳鬼等魔教长老闻讯而来,桑木弓等人张元宗也是见过的。那阴阳鬼面容上的赤白二色愈加淡了,想必在阴阳二气的融合上取得长足的进益,实力自然猛增,神色间难掩狂傲。

除了“星君”冼星见在近旁同张元宗说话,余人皆不愿上前。冼星见不知教主和张元宗“三掌之约”的内情,他也不便出言探问。教主自玉公子始便是个冷酷杀伐之人,不然也不会力压群雄,一举徒承师业,得到太一教主之位,他不免有些为张元宗担心。

过了半个时辰,太一教主还未现身,白魔却先一步出了伏隐小筑。他貌似白衣清俊的少年郎,教众却纷纷露出恭敬之色,白魔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他开门见山道:“什么三掌之约?”张元宗答道:“我曾答应束手受他三掌。”

白魔皱眉道:“这是为何?”他猛然想起三个月前,太一教主同张元宗一道现身援手,想那人素来冷心寒志,一心想着除掉自己这个威胁,怎会顾念他的死活。他不免猜测道:“难道这是他崂山出手的条件?”

张元宗知晓白魔想到别处,淡淡一笑道:“非也,却是别的因由。”白魔冷哼道:“愚蠢!管他什么因由,束手受他三掌,你是不想要命了吗?”张元宗不以为意道:“多谢白魔兄挂怀。君子之诺,不可违背。”白魔不屑道:“少在我面前摆道貌岸然那一套。”张元宗闻言但笑不语。

片刻之后,人群之中传来躁动,又迎出一人,却是铁面虬髯的药王,他如今双臂齐断,脸色狰狞,愈加骇人。他一声不吭地在远处落座,低首不知在思索什么,除了他的一位弟子,其余教众皆不敢靠近他。

张元宗曾在少阴谷一怒之下断了他双臂,如今方将休养过来。好在他修为尚存,即便没了双臂,也还是一位不容忽视的高手,而且医毒之术非要亲为,差遣弟子便可,并不弱了他药王的身份,否则在弱肉强食的太一教,只怕不会再有他的一席之地。

白魔有意瞟了他一眼,以他睚眦必报的脾性,此时显得有些沉寂,实在太过反常,不知他现身有何图谋,遂毫不避忌道:“你断了他双臂,他不会善罢甘休,小心他的那些手段。”近处的教众闻言皆是惊诧不已,白魔大人竟会为一个外人着想。

张元宗的目光冷冷地扫向药王,不知他是否还有杀人嗜血的恶行,若是听闻他杀过半个人,无论如何定要结果了他的性命。他凉薄道:“宵小之辈,不足为虑。”白魔眼中孕育奇彩,敏锐地觉察出他身上有种不同以往的气息,虚无缥缈,无垠无迹,心中不由暗暗称奇。

教众渐渐发现张元宗对于神教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即有人对其恨之入骨,也有人与之惺惺相惜,认知混乱之下,不知该如何看待他。几人闲谈一番,白魔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你与他之间到底有何仇怨?”

以白魔在教中的资历,他自然知晓太一教主的来历,玉公子曾经不过是药王的试药童子,后来因为玉无双的缘故,被上代教主收为关门弟子。两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又怎会有恩怨情仇?可他是真切地感受到那人对张元宗的仇恨。

张元宗虽觉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但他已视白魔为知交好友,犹疑之下便欲告知他缘由。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道:“你既然想知道本座与他有何仇怨,那就由本座亲自告诉你。”太一教主恰在此刻现身,殿中教众皆向其施礼,眼眸间畏惧大于恭敬,药王更是不敢上前。

还是那张熟悉而陌生的白玉面具,泛着毫无温度的光辉,还是那冷酷而无情的声音,化作根根毒针。他稍稍一默,在一片寂静中冷冷道:“他是本座的……仇人,仅此而已。”张元宗内心霎时被扎得千疮百孔,不由露出凄然的苦笑。

自从有记忆开始,他们曾有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老夫子曾经给予了所有的温暖,教他们读书识字和做人的道理。他们曾经纯净无瑕,不必担负成年人的沉重。桑竹时光,兄弟情义,在如今忆起,更衬托出心底的悲怆。

白魔疑惑地掠过清冷的白玉面具和张元宗悲伤的神情,话虽无情,恨尤浓烈,但他总感觉两人之间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亦非是生死仇怨那般简单。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却始终找不出正确的答案。

张元宗静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只身独面太一教主凶厉的目光,教众纷纷避让开去。他青衫寂寥,满目伤情,唯有竭力平复波涛汹涌的心绪,良久终于开口道:“我应约前来,请你出手吧。”他木然地说出这句话,神魂都在一道颤栗。

太一教主沉默片刻,戏谑道:“看来你是一心求死,本座定当成全于你,绝不会手下留情。”张元宗遏制心中的苦闷,抬眼恳求道:“今日受你三掌,我无怨无悔,只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过错。”

太一教主心绪一阵纷乱,戾气登时上涨,杀意蓬勃而出,冰冷道:“或许只有你死,方能化解你我之间的恩怨。”如此绝情绝义的话语,张元宗只觉浑身僵硬好似石塑,原来他心里藏着这样的怨恨。

老夫子的暴病而亡,令两兄弟开始了颠沛流离的日子。小小年纪,难以想象生存的艰辛,在饥饿、病痛、风雨、欺辱中挣扎,与野狗夺食,遭地痞殴打,同其他乞丐争一角遮风挡雨的屋檐。

张元宗一直守护着张兰亭,为他挡去所有的痛苦和煎熬,独自为他撑起生活的希望,他是那么地依赖他,信任他。即使分食半个发霉的馒头,即使共饮一捧浑浊的臭水,张兰亭觉得只要有哥哥在,一切都可以安然渡过。

张元宗垂下眼眸,缓缓掩去眉宇的哀伤,云淡风轻地一笑,释然道:“若能如此消解你的怨恨,我即使死也是值得的。”白魔闻言谈及生死,大是皱眉,愈发觉得两人之间关系非比寻常,却不知为何弄到这般境地。

教众这才回过味来,束手承受教主三掌,张元宗独上九幽山竟是来赴死的。药王、阴阳鬼等人虽然莫名所以,但眼角处还是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点畅快的喜意,他们甚至不介意代教主出手,了结他的性命。

太一教主瞧其坦然受死的模样,怒火莫名中烧,冷酷道:“这第一掌,了结陈年旧事。”当年他一直以为哥哥的庇护只属于他一个人,可是后来硬是多了一个云峥,某天两人齐齐失踪,抛下他孤苦一人被药王掳上九幽山,他如何不恨?

掌中蕴藏着雄浑的力量,劲气层叠相激,好似虚空都要凹陷。他倏然出击,掌风呼啸,整个人仿佛一座沉凝的山岳压下。张元宗昂首受之,顿时被击飞摔在几丈远外,胸口好似碎裂,肋骨断了几根,浑身如散架一般,五脏六腑冲击受损,猛烈咳出几口鲜血。

他果然信守承诺,束手受之,并未运功消解掌力,若非他修为深厚,内息自主护住心脉,只怕这一掌就会结果了他的性命。即便如此,这一掌也几乎要了他半条命,众人见状自然有人畅快,有人忧心。

张元宗挣扎着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忍着身体里绞杀的剧痛,缓缓走到太一教主的面前。张兰亭看着他淡淡的神情,怒意更盛,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还在乎曾经弟弟的生死吗?他仰天狂笑一声,厉声道:“这第二掌,断绝你我的关系。”

他不幸成为药王的试药童子,每日受尽折磨,被喂食各种药物,不时被人用来试针,承受着万剑穿身的痛苦。他日日呼唤,希望哥哥出现救他脱离苦海,可是他的世界自此一片黑暗,希望已成绝望。多少次昏迷中,梦见哥哥同云峥结伴玩耍,却独独没了自己。

他已经是别人的哥哥,他早已忘记了自己。自从他成为玉九重的关门弟子,如今又登临教主之位,可他似乎忘记了曾受的痛苦,并未向药王清算旧账。药王一直提心吊胆,早两年一直躲在少阴谷,却不知张兰亭留着他,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曾经的背叛。

第二掌携带无上的威势,毁灭的气息令白魔、冼星见等人勃然变色,他是真得要置人于死地。张元宗凄然一笑,以伶仃孑然之身咬牙承受,整个人摔飞五丈之外,瘫软如败革,口中鲜血不断,咳出几块小的血肉,竟是再也爬不起来。

白魔慌忙上前检查他的伤势,身体的状况惨不忍睹,意识也只弥留一丝,眼见着将要一命呜呼。他立即渡入一道温和的内息,轻柔地引导他的生命之气。他转头盯着太一教主,皱眉道:“你真得要杀了他?”

太一教主沉默半晌,踱步上前,俯视着张元宗面如金纸,冷冷道:“你若现在就死了,只怕要留下背诺的遗憾。”张元宗缓缓睁开双眼,里面是莫大的执念,他抓住白魔的胳膊,以倔强的意志站起身来,却如风中柳絮,无根之萍,随时都会断绝生机。

白魔不容置疑道:“我带你走。”张元宗微微摇头,气若游丝道:“不,这是……我……欠他……的,今……日都……还了……他……”白魔叹气道:“你何必如此?”张元宗耗尽力气露出温和的笑容,若有若无道:“你……不……懂……”

他轻轻推开白魔的搀扶,以柔和怜惜的目光望着太一教主,白魔已知他心意已决,脑海中天人交战,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出手阻止。张兰亭看着他依旧是这幅神情,这哪里是祈求自己原谅,反而像是以往昔的兄弟之情要挟自己。

他心中一阵愠怒,脑中轰隆隆作响,第三掌随即举起,白魔大大皱眉,已然下定决心就算同教主彻底撕破脸面,他也要出手阻止。张元宗心中怅然,那就用死来还清所有的债吧。他心中默念,师父、师弟、妹妹、朋友,自己只怕要辜负千雪了。

眼见着第三掌就要击出,一道素色的身影刹那间出现在掌前。太一教主怒道:“闪开!”玉无双眼眸含忧,决绝道:“你不能杀他!”太一教主再次冷喝道:“闪开!”玉无双扬着一张清心出尘的脸,愁怀离索,如枝头樱花,摇头道:“你会后悔的。”

在场众人,也只有她从张元宗那里得知两人的关系,她如此深爱着张兰亭,又岂会眼见着他犯下大错,等到将来后悔,便已晚矣。太一教主甩袖将玉无双推开,举掌便要向张元宗探去,玉无双急道:“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上任教主之女,在教中的地位很是超然,可以说玉公子能够顺利登临教主之位,玉无双的影响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如今她竟然为张元宗说出这样的话来,满殿的教众皆是一头雾水,这张元宗到底有何神奇之处?

太一教主转首不解地望着她,恨声道:“为何连你也要站在他那边?”玉无双娇躯一阵颤抖,然后坚决道:“你错了,正是因为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所以我才要阻止你。一旦大错铸成,便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

太一教主怒道:“是他要为曾经铸成的大错付出代价!你别在这里掺和!”玉无双严词拒绝道:“不!无论你怎么否认,他都是你的……”太一教主暴喝道:“住口!”他赶忙打断玉无双,生怕她在此抖出真相。

突然张元宗传出一声闷哼,伤体摇坠,摔倒在地,已然失去了意识,他脸上瞬间布满青灰之色,显然是中毒的征兆。太一教主随意跨出一步便来到张元宗的近旁,白魔和玉无双心中齐齐一跳,然后见他只是探手查看,便稍稍舒了口气。

殿中教众见状皆是不解,却听一侧药王畅快道:“教主和玉小姐无需再起争执,他中了我的碧微针,此毒无解,他必死无疑。”阴阳鬼、朱老等人闻言顿时喜形于色,白魔、冼星见等人却是勃然失色。

玉无双不可置信地盯着癫狂的药王,谁会想到他会在此刻以暗器偷袭张元宗。他双臂齐断,口中藏有机括,竟然趁张元宗伤重不支,一举偷袭成功。难怪方才他自现身大殿后便一言不发,原是口中藏着这等凶器。

为了一举杀死张元宗,他当真冒着极大的风险,也不怕一着不慎,作茧自缚。那碧微针是他独门绝技之一,此针由毒液提炼的晶体打磨而成,一旦入体,遇血便化,毒走血脉,霸道至极,中者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白魔盛怒难抑,喝道:“药王,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存活于世!”药王只觉白魔盛气凌人,心中不由一怯,然教众在侧,让他感觉颜面扫地,于是冷冷道:“白魔,别忘了你在神教的身份,他张元宗出自龙门,天生是神教的对头。”

白魔冷哼道:“凭你也配教训我,就算你完好无损,也不过是弄药玩毒的小人!”药王脸庞霎时涨红,怒道:“白魔,别以为我怕了你。”眼见着剑拔弩张,冼星见赶忙出言相劝,无论各人脾性如何,毕竟都是神教中人。

等教众回过神来,殿中已经不见了太一教主和张元宗。玉无双神色古怪道:“他带走了他。”白魔和药王费解太一教主的举动,却又是存了各异的心思,斟酌之下,皆往云浮宫的方向而去,殿中教众纷纷跟上。

张兰亭脑中一片混乱,他不知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心情,是畅意?是平静?是悲哀?是漠然?他此时只得抱着垂死的张元宗一路狂奔,他无法冷静下来判断自己的行为,只是隐隐有个人在耳畔说道:他就要死了。

张兰亭如风驰电掣一般,冲进了峰顶的云浮宫,宫中下属还未来得及拜见,便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他抱着张元宗直奔他的休憩之处,一脚踢毁房门,然后将其放于床上,仔细查看时,他已经气若难闻了。

张兰亭直奔北墙,于隐秘处启动机关,打开了一间暗室。他闪身而入,片刻间从中捧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玉匣,似是年头久远。他打开玉匣取出一截半尺长的木头,赤红如血,宛如新木,然后将其置于张元宗的额头之上。

他立在床边,伸掌置于赤木上空,内息狂涌喷薄,依稀可见白色的雾气。内息透过赤木,散出淡淡的红雾,激发药力从张元宗的眉心渡入上丹田,如是容器蓄水,待注满上丹田,随后沿着经脉溢入中丹田和下丹田。此举消耗内息甚巨,非是绝顶高手不得施为。

当赤木的药力布满了张元宗周身关窍和经脉,他微弱的呼吸渐渐恢复过来。张兰亭暗道这赤木果然神异,碧微针毒性霸道,再加上五脏俱损,张元宗已是必死之人,他只是权作死马当作活马医,未曾想竟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不过神木不得离体,否则他还是必死无疑。

张兰亭微弱难察地松弛了紧绷的肩膀,默视片刻便踏出房门。宫中下属远远瞧着不敢靠近,他冷冷道:“严守这里,不管擅入者是谁,一律格杀勿论。”除了宫中下属和教众长老等人,太一教众不得令不得踏入云浮宫,更别谈教主的休憩之所。

白魔、药王、玉无双、冼星见、阴阳鬼等人进入了云浮宫正堂,其余教众皆止步于宫外。张兰亭从后院来到前堂,便看见堂中的几人,白魔忙道:“他情况如何?”药王虽忌惮教主故意站在远处,此时却毫不遮掩地冷笑道:“还能如何?中了碧微针,就是我也救不了他。”

此言方落,太一教主浑身陡然爆发出霸道的力量,纯钧剑划破长空,一颗头颅顿时跃起摔落在地,骨碌碌滚得老远。无头的身躯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而药王的头颅双眼圆睁,竟还是狂热的眼神,还未来得及露出恐惧,便被太一教主一剑断首。

几人皆是震惊当场,堂堂药王就这样被教主杀了。张兰亭冷然朗声道:“药王目无本座,以下犯上,今日就地正法,以儆效尤。”声音传出云浮宫,宫外教众皆听得清清楚楚,想那药王之尊还在长老之上,没想到转眼间就被教主诛杀。

阴阳鬼忽然心生怯意,他看不懂教主的行事,揣测不出他的心思,药王出手置张元宗于死地,不正是迎合他意吗?为何会落个身首异处的凄惨下场?方才教主那一剑实在太过可怕,药王虽然实力打了折扣,却也不至于这般毫无招架之力。新教主的喜怒无常和冷酷手段,他也不是头一遭见到,不免暗诫谨言慎行,以免引火上身。

白魔再次追问道:“他如何了?”张兰亭烦躁道:“还死不了。”他眼光略略扫过,忽然发觉堂中不见了玉无双,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他虽严令旁人不得靠近张元宗,可玉无双出入云浮宫向来自由,宫中下属只怕拦她不得。

张兰亭草草对白魔几人下了逐客令,便返身离开大堂,奔至后院,只见玉无双僵立房中,死死盯着张元宗额头上的赤木,一动也不动。半晌之后,她陡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转身便看到院中漠然而立的太一教主。

张兰亭看清了玉无双泪眼中的惊惶、恐惧和痛苦,却依旧立在院中不言不语。玉无双猛然向前疾行几步,一个趔趄扶住门框,支撑摇摇欲坠的身躯,惊恐道:“朱雀神木为何会在你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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