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仪,翠儿听说沈若梦不久前拒绝了钦差大臣的好意,满是可惜的道:“沈小姐,你怎么不答应钦差大臣呢,说不定你还能当个大官,我们也可以跟着沾点光呢?”
沈若梦微微一笑,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且就算是当官了,也不一定就是好事情!”她之所以拒绝,并不是说她现在已经到了那种名利地我如浮云的超然境界。
毕竟她作为一个生活在现实社会近二十年的现代人,就算是以往受惯他人的羡慕与尊敬,也不可能完全没有一点功利之心。
再怎么说,精神文明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连自己的日常生活都无法做到衣食无忧,又如何能够做一个不理世俗的化外之人呢?
事实上恰恰相反,她正是对身处姬家的人情冷暖感同身受,离开姬家以后又经历了各种白眼和冷落慢待,都让她决意接受眼前的现实:既然不想让别人影响自己和所关心的人,那就只能是用自己的能力去影响别人了。
仅仅是一个凤尾县,便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已经是让她有点心力交瘁。一旦接受了钦差大臣的某种奖励,说不得便会陷入一个更为错综复杂的利益旋涡之中去。
因此,她现在只想尽快将凤尾县所隐瞒的各种危机化解,让这个美丽的地方恢复宁静,让流离失所的灾民早日重建家园,过上安定的日子。
正与兰心等人不着边际的谈天说地,便听到有人进来,说是外边有人来找她。
沈若梦无奈何地朝兰心笑笑,道:“看来事情不解决,便不会有消停的一刻!”
来到门口台阶处,便见到吴勇彷徨地在边上徘徊,不时朝着凤来仪门口处张望。蓦地,见到女儿沈若梦从里面走了出来,登时欣喜的道:“若梦,你来了!”
沈若梦微微一笑,道:“爹,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找我了?”
从她离开姬家之后,吴勇虽然也很放心不下她,可是一直以来,都是暗暗地关心她、在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却是鲜少如此光明正大地来找她。
吴勇不由一怔,神色黯然地道:“若梦,你是在怪爹没用吗?”他在家中对姬妤母女暗暗地迫害沈若梦和她娘,几乎是睁一眼闭一眼,无疑是惧怕姬妤的母老虎之威。
此刻听女儿这般一说,倒像是讥讽自己连对自己的女儿好,都不敢让人知道似的。
沈若梦也是一愣,摇头而笑,道:“当然不是啦,女儿现在就只剩下爹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对了,你来这里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
吴勇忍不住轻声“哎!”叹了口气,道:“若梦,看到你现在这样,爹真的很高兴,你母亲若是知道,也会替你感到骄傲的!”
沈若梦尽管来自于不同的世界,可是随着时日的消逝,已经完全融入了现在的这个身份。
吴勇和她娘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她最亲近的人,而那个未曾谋面、抑郁而终的娘亲,只能算是她心灵深处的一个模糊不清的痕迹。
看看他一副欲言又止地神情,笑着道:“之所以有我,还是爹娘所赐!既然来了,不如到里面坐下喝杯参茶,再慢慢说不迟。”
吴勇点了点头,随她到了凤来仪的一处优雅的亭子里。
小红与仆人一起为他们父女准备了一些茶点,便退了下去。
吴勇终究是奈不住性子,看看四下均是浅浅地花草,并无其他人,对面的沈若梦正微抬着螓首望着天边的云彩,双手捧着茶杯,细细地品尝着茶香。
遂轻轻咳嗽一声,对地道:“若梦,爹知道你是一个聪明懂事的孩子!虽然说人很多时候都会身不由己,可是这些年来,爹确实是对不起你,尤其是对不起你母亲!”
说着,话锋一转,道:“而且姬家这些年,在凤尾县积攒了一定的财富,也为此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眼下,发生了这样重大的灾祸,也算是给了我们姬家一个赎罪的机会!”
沈若梦见他满是期待的看向自己,轻声道:“爹你是说,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姬家的财富因凤尾县而起,也因此准备拿出一些银两出来赈灾?”
吴勇惊喜交集地道:“你比爹想的还要聪明得多,正是如此。当然,既然说是赎罪,也就没有想要什么虚名,所以特地过来找你跟侯爷万鑫说说,所有的款项就当是……”
沈若梦哪里还不明白,姬家这是想要破财消灾,当日姬如花和刘磊得罪了财神爷万鑫,他若是想对他们动手,就像是捏死一只小蚂蚁般容易。
现在万鑫正忙着赈灾、恢复重建,姬家此举无疑是投其所好。
而之所以找自己去做说客,也是因为自己对万鑫有一定的影响力,而且如此一来,也就不用担心刘家、朱家、张家等人对他们破坏攻守同盟而发难。
毕竟姬、张、刘、朱四家权势金钱联合起来,在凤尾县确实是足以只手遮天,就连知县胡涂涂也不得不对他们假以颜色。
不过,那也仅仅是在凤尾县这一方地方,相对于财神爷万鑫和身为钦差大臣的严侍郎来说,他们再厉害,也不过是大象面前的一只蚂蚁而已,顶多就是四只稍微强壮一点的蚂蚁。
姬家会作出如此大的退让和牺牲,自然是通过姬家的实际掌门人姬妤的决定。说不得吴勇此次来找自己求救,也是出于她的意思。
她能够做到现在这一步,不但说明她知道取舍、识时务,而求到自己头上来,也证明她极富心计,对人际关系的微妙之处拿捏得非常准确。
想到这里,不由好奇地道:“不知道你方才所说的款项,具体是多少呢?”
吴勇见她思考了好一阵,正担心她会拒绝自己的要求,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松了一口气。有些肉痛地伸出三个手指头,轻声道:“30万两白银左右吧!”
沈若梦微微一怔,心想:姬家果然是财大气粗,蓦然道:“三十万两?爹,你能不能告诉我,前不久的那场大火和姬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吴勇闻言也是一愣,随即连连摇头道:“怎么可能,难道说,若梦你不相信爹吗?”
沈若梦遂将从郑月娥那里听到的火灾发生时的情景说了,又将赵家与姬家的事说了下。
吴勇听了,额头不自禁冒出冷汗来,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难怪一向波澜不惊的她,此次会如此急躁地不惜血本,自己早该想到里面的蹊跷了。
既而仰天大笑道:“‘赎罪’,这要不是赎罪,怎么才算是赎罪呢?只是如果用银两就可以赎罪的话,也未免太自欺欺人了!”
沈若梦见他笑得有点歇斯底里,不禁有些担心地道:“爹,你没事吧?”
吴勇长笑一阵,摇头而笑道:“我没事,若梦,你尽管去找侯爷万鑫吧!既然是要赎罪,那怎么也得八十万两才够,而且从此以后,我也没有脸再在凤尾县呆下去……”
沈若梦见他身子微微颤抖,连忙扶住他,道:“爹,我知道了,你多保重身体。”
心想:与其坐拥亿万家财,整日里过着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倒不如过些平平淡淡、坦坦荡荡、心安理得的快乐日子。
吴勇轻轻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道:“对了,爹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
沈若梦颔首道:“爹,刚才的事我会尽力而为的,还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好了。”
吴勇略有不安地道:“当初让你嫁到张家,本来以为可以让你享些福,哪知道竟是差点害了你,爹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对不起你和你母亲!”
沈若梦刚刚上了花轿,便成了寡妇,开始自然对他也是心里有些怨念的,可是随着后来发生的事,也就将这一切都看开了。
轻声一笑,道:“也没有什么,要不是那样,说不定我也不会有今天!”
说到这,猛然心中一动,又道:“爹,你这么说,是不是想问我婚嫁的问题?”
吴勇诧异地看了看她,又见怪不怪地道:“若梦,你果然是聪明伶俐。你虽然名义上算是张家未过门的媳妇,不过现在仍然是待嫁之身。再过些时日,你就17岁了,你现在有没有心仪的人,要不要爹帮你说道一下?”
想到感情的问题,沈若梦心里如同一团乱麻,与李逸几度邂逅相遇,心中的那份情丝,可谓是‘剪不断,理还乱’。一时间怔在那里,竟是不知如何开口。
吴勇也曾经是风雅文人,作为过来人,看她的神情,自然是能猜测些什么了。
微笑着看着她道:“看来我们的若梦是心有所属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命好的小子,能有这般八辈子都修不来的好运?莫不是那个凤来仪那个像风一样的男子?”
沈若梦又是一愣,喃喃地道:“风一样的男子?”
吴勇以为她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又笑道:“那人长得高大俊杰,倒也不至于辱没了你,看得出来人家对你也是百般呵护的!”RS